啪唧两只小短手对着空气不停地比划:“不好了,不好了,我被发现了。”
原衪对此没有太惊讶,语气很冷静:“哦?他发现什么了。”
啪唧跟做贼一般,凑到原衪耳朵旁边,刚开口说出一个字,啪唧又心忧道:“他不会听见吧,要是被他知道我骗他,我会死得很惨的。昨天他起疑心的时候,我已经汗流浃背了。”
原衪不走心地安抚着道:“没事,我到时候帮说几句话的。”
啪唧听到这句话,心情好了一会儿后,又更难过了:“可是你会死得比我更惨的…………怎么办,怎么办——他今天上午的时候已经生气了。”
“到时候他不理我们了怎么办?”啪唧不止地小声抽泣道。
原衪思考了一瞬,认真回复啪唧道:“不会的,他一定不会不理我的。”
啪唧:“………………”更难过了。
“所以,到底什么事,沈务辞发现你什么了?”原衪问道。
“他猜到我是故意引导他和你接触,然后…………然后他还觉得你是重生的,反正他知道了很多,然后他今天看我很不爽。他一定猜出来我不是……救命啊!。”啪唧整个团子都仿佛枯萎了。
原衪不由地想起刚刚沈务辞给他推荐的《重生之绝世掌门》,唇角染上几分笑意,还是没忍住轻笑出声来。
原来是这样啊,他还以为怎么了。
啪唧不可思议:“你还笑得出来,你怎么笑得出来,你有没有点忧患意识?!”
原衪:“他好可爱啊。”
啪唧:“。。。”
啪唧在地板上蹦跶上蹦跶下的,试图把原衪从他的世界拉出来,悄咪咪地真心建议道:“我觉得这件事还是早点告诉他比较好………”
“不急,我有我自己的打算。”原衪不慌不忙地说。
“那万一你追妻火葬场了,怎么办?万一追不回来了,怎么办,以后只有我们两个孤苦伶仃了,我到时候真的成单亲家庭了,怎么办?。”
原衪听了啪唧这番激烈的言论,眉心蹙起,似乎认真想了一会儿,给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嗯……我了解他,他不会的。”
啪唧狐疑地瞄了原衪几眼,知道他说出这种典型自我安慰的话的资本从哪儿来,但还是小声嘀咕道:“那他为什么以前把你一个人…………”话刚开了一个头,啪唧就感觉到原衪的脸色倏然冷了下来,似覆盖了一层冰霜,马上知趣地住了嘴,不再往下说下去。
原衪抿着唇,眸底晦暗不明,却是冷得瘆人:“你平时还是多待在他身边吧,别让他发现我能看见你,如果真被发现了,那就有点难圆了。”
啪唧:是谁刚才自信地认为自己绝对不会失宠的,是谁啊,我不说。
啪唧:“你说说你,第一次见人家为什么不理他,第二次见面你又那么殷勤干嘛?循序渐进,懂吗?这下人家怀疑了,好了吧。”啪唧愁得脸皱在一块儿,跟苦瓜一样。
原衪沉默了三秒钟,从旁边书柜抽出一本书,翻开第一页,目不斜视:“我知道我在干什么。”
啪唧:“你不懂,他现在怀疑我了,又不是怀疑你,你不能理解我现在处境的水深火热。”
原衪抚平刚刚不小心褶皱的书页:“那不挺好。”
啪唧一听这话,气急攻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这个坏东西!你马上要有沈务辞十分之一坏了!你无可救药了!”
“他刚刚说要吃扒鸡,我等会儿要帮他点。”原衪斜睨了啪唧一眼,不接话,而是说道,“你到了他那儿,不该说的不要多说,知道了吗?”
啪唧一听到扒鸡,就知道沈务辞那个坏东西又要开始玩它了,而原衪此刻翻开一本书,也不再理会啪唧,摆明了慢走不送的态度。
啪唧咬紧腮帮子,像一个相扑选手一样,跺了跺不存在的脚,表达了一下自己的不满,但还是跑回沈务辞房间了。
啪唧猛吸一口气,把自己吸得细细的,从门底下滑进沈务辞房间,吐了一口气,又变回原先白白胖胖的样子。
沈务辞听到某个旧石器时代出土文物搞出的声音,没睁眼,继续闭眼装睡,脸却被某个大屁股挤到一边去。
沈务辞:你不要太过分了。
那个白色的大屁股却在沈务辞的右脸颊上蹭了蹭:“我知道你没睡,你起来一下……”
沈务辞一巴掌毫不留情地吧啪唧掀到床的另一边去:“你知道,还蹭来蹭去的干嘛,我是睡了,不是死了。”说完,看到啪唧两眼泪汪汪的样子,有些无语:“你别碰瓷啊,我刚刚可没使劲。”
“不是,不是……我就是……”啪唧的泪水从眼窝里流出,像两眼小泉,璞啦一滴,璞啦一滴,不断线儿,“就是我爸爸不要我了——我好难过,好伤心,我妈不要我了…………”
沈务辞冒出一个大问号,僵住了:“你……你还有妈?…………真是活得久了,什么东西都有了。”
啪唧一路小飞到沈务辞胸膛,泪水全糊在沈务辞胸前的衣服上:“你不安慰我吗?我爸爸不要我了,马上我干爸也不要我了,他们都不要我了……”
沈务辞笑了:你还有爸?这没脑子的玩意竟然还是受精完成的?领养的吧。
啪唧一直哭不停,把沈务辞想质问它的话全堵到肚子里去了,沈务辞试图让它冷静一点,摸了摸它光秃秃,很圆滑的脑袋,说:“我问你一下,你爸妈有头发吗?”
啪唧打了个奶嗝儿,眼圈泛红,磕磕巴巴地回答:“他们头发很多。”
“那你这是隐性突变啊。”沈务辞感慨道,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那你妈呢?”
啪唧没有理他。
等啪唧哭爹喊娘完了后,沈务辞估摸着也是时候找它算算帐了。
沈务辞盘着腿,两个拳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大腿上放着的枕头,语气平淡仿佛只在聊家长里短:“啪唧,认识这么久,我觉得我还向你自我介绍一下,我,沈务辞,现任主系统钦点的下任主系统,说明白点,以后所有的系统都要听我差遣,包括你这个小垃圾渣渣,我现在虽沦落至今,但不会太长时间,我不要求你干什么,只要你把这个世界的真实情况告诉我,这样问题也能早点解决,你说是吧?”
“你不要再说什么你不懂了?”
“那我们先说说你懂的,比如原衪?”
啪唧瞳孔紧缩,呼吸变得沉重而急促,沈务辞看到这一幕,了然一笑。
“原衪吧,虽说确实是我第一眼就相中他的,他也很符合我对主角的很多标准,但也仅此而已,你为什么非要把我往攻略他的方向拐呢?”
“说说吧,我第一次跟你提起原衪的时候,你心里在想些什么呢?”沈务辞语气轻飘飘的,轻地让啪唧头顶的冷汗掉下来。
“你应该很窃喜吧,不费任何工夫,我就注意到了原衪这个npc。这背后的原因是什么呢?我真的很好奇。”
“哦,还有最重要的主角光环……真奇怪……”
沈务辞步步紧逼,冷冷地瞥了啪唧一眼,看它还想编造出什么鬼话。
啪唧整理好呼吸节奏,颤颤巍巍地说:“我跟你说的都是真的,这个世界主角丢了主角光环,我没有骗你。”
“原衪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呢?他是主角吗?”
“这我真的不懂啊,你千万相信我,我醒来就忘了,我觉得我可能失去了一段记忆,但………但是我知道原衪,原衪他是重生的,其他我什么不知道了,但是重生的也不一定是主角呀,万一他只是配角,主人公是穿越的,是吧,这也有可能。”
越说越离谱了,沈务辞摘下眼镜,按摩了一下太阳穴,又慢条斯理地戴上眼镜:“扒鸡,我有一个小师弟,他叫张图令,他当年的毕业论文虽然写的是一坨,但好歹逻辑关系是清楚的,也始终围绕一个课题来写。”
“今日听君一席话,我突然发现张图令的论文也不是那么不入眼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啪唧立马站得笔直,点了点头道:“我……应该不懂吧。”
沈务辞一下子给气笑了:“你只有在刚刚那一秒是一个实诚的好孩子。你现在哭吧,哭大声点,我以后一定要看看你那不知名的爸妈长什么样?”
眼泪已经流干的啪唧:好无助怎么办…………你们都是坏东西,只知道欺负我,无人理解我的苦衷。
是夜无眠,沈务辞躺在床上,却没有丝毫睡意,大脑十分清醒,心里却躁得荒,翻来覆去,换了十几种睡姿,也睡不着,拉开窗帘,想对着窗外数星星,可惜天公不作美,夜空中零零散散的几颗星,沈务辞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怎么样了,也不知道张图令着不靠谱的玩意儿这回能不能靠谱一点,赶快把他带回去。
虽然沈务辞经常在这些虚拟世界里辗转,但工作的忙碌能让生活有些实感,即使劳累,但也不否认它确实让生活充实,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整天飘渺虚度光阴,每天对着一群没有灵魂和自主意识的npc。
沈务辞下了床,脚上随便耷拉着拖鞋,下楼去找瓶水喝,打开冰箱,沈务辞挑了一瓶橙汁,喝了几口后,一个人就对着黑暗,默默发呆。
倏地,灯光一亮,沈务辞的手挡在被突然的强光刺激到的眼睛前,适应了几秒,才放下手,眼神慢慢回焦,才发现深夜站在面前的人。
沈务辞一愣,而后摸着自己的心口,仿佛受到了多大惊吓似的:“大半夜的,你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