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是一个四季暖和的城市,三月的春分时期还没有到来,但温度已经开始上升到了十七八摄氏度,风自海面上吹过来,带着一股子海盐味,暖呼呼直让姜黄犯瞌睡。
老实说,他已经睡着好一会儿了。
今天的第一大节课正是大熊老师的,但她显然尚且没有上课的兴致,在目睹自己班上的两位转校生在班级里闹出的风波过后,大熊老师十分大度地当堂宣布自习,打了一个哈欠,回办公室眯觉去了。
姜黄也不是什么怕生的人,在与飞机耳少年亲切谈话(大雾)过后,姜黄也很快地找了一处靠窗的位子,把自己安顿了下来。
“没有书,没有笔记本,甚至连一只笔都没有,你来这里上学,是干什么来的啊?”
飞机耳少年惊呼,他的话传到姜黄耳朵里,一点都没有影响到姜黄的好心情,猫耳少年微微从臂弯里抬起头,瞥了一眼大惊小怪的犬少年;
“你笨啊,我来这里上学,就是来混日子,蹭饭的,我没事带笔干什么,我只带我需要的东西。”
“所以你来班里,只需要几瓶鲜牛奶,三盒小蛋糕,外加一只口罩?”
獒夏看着姜黄桌上摆着的事物,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这里可是海城大学,除却上课时间以外,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的高武大学,每天来这里上课的学生们,不随身带点止血绷带,飞镖暗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来上课的。
“你真的没有在那个白色的袋子里面藏什么凶器吗?像是微型炸弹,攻击铭文什么的?”
他不死心地问道。
“我藏那些东西干什么?我又不傻.....”
姜黄那理所当然的语气,以及其中微微的鄙夷,就像是一支飞矢,成功地刺中了獒夏的膝盖。
所以,我上节课的囧态,完全是出至于我自己脑补得太过分了?
我真傻,真的。
獒夏回想起,自己上节课被姜黄吓成了那副傻鸟样,以及刚才听到姜黄呼唤自己过来时的惊恐,顿时觉得自己真是个大傻子,心里也止不住的对着姜黄埋怨起来了。
真是的,不要动不动就说那些容易让人误会的话啊!
“所以,你刚才叫我过来吃蛋糕,是真的吃蛋糕喏?”
“对啊,我除了叫你吃蛋糕,还能有什么?”
.......有道理!
知晓真相后,獒夏松了一口气,他恶狠狠地用勺子挖了一块小蛋糕送进自己的嘴巴里,那副样子像是三天没吃饭了一样。
“这才对嘛,吃饭就是要这样,大口大口的。”
姜黄看着獒夏狼吞虎咽吃小蛋糕的样子十分满意。
猫猫今天也是找到了狗朋友了,真是太好了。
姜黄高兴地眯起了眼,他一只手撑着脸颊,一只手有搭没搭的挖着小蛋糕。
阳光从姜黄背后的窗外洒了进来,在他的发梢与肩膀镀上一层金边,而他那对漂亮的金色眸子没在阴影当中,言笑晏晏地看着獒夏。
“喂,我说。”他说,娇憨的样子让飞机耳少年有些痴了。
“你……你说。”
“你以后跟着我混怎么样?”姜黄笑起来,狡黠的样子让獒夏顿时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我要跟着你混?”耿直的犬希人下意识地朝面前的猫希人问道。
“因为你吃了我的小蛋糕啊!”猫希人的语气十分理所当然,就好像这个世界就是如此一般。
“你想想,你吃了我的蛋糕,作为回报,你肯定要跟着我混啊。
你比我在这个学校多上了一个学期,你肯定把课表什么的都记住了,你知道的,我们猫希人向来是记不住课表这种东西的,更别提什么上课了……”
姜黄头顶的猫耳抖了抖,那是他说谎时的小动作。
獒夏已经听懂他在说那么多是什么意思了。
“你要我帮你答到?”獒夏惊呼,引得周围朝着他们这边看过去。
“别说那么直接嘛!”
姜黄有些心虚地左右看了看,他朝着獒夏招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獒夏见状有些犹豫,他觉得这样不太好,但挨不住姜黄一个劲地对他打眼神,自知拗不过他后,獒夏还是把耳朵贴了过去。
“我不让你白干,你跟着我混,我一定会罩着你的,你喜欢吃小蛋糕对吧,我每天,哦,不,每隔三天请你吃小蛋糕怎么样?”
“……不可以的,学院有规定。”
“怕什么规定,规定就是用来打破的,要不然学校制定它们来干什么。”
“……好,好的吧。”
“好,一言为定,你现在是我罩的了!你放心,你跟着我混,小蛋糕一定管饱。”
听到獒夏答应自己要求的姜黄十分高兴,摸鱼事业已经成功大半,姜黄拍了拍獒夏的肩膀,转头又趴在回课桌上了。
哎呀,说了那么多,真是辛苦我了,好好睡一觉。
姜黄是高兴了,但獒夏这边,情况可不是太好。
獒夏的头顶犬耳此刻竖得笔直,连耳朵毛全都炸起来了。
这都拜姜黄所赐,这个没有分界感的猫猫刚才说悄悄话,贴得太近了,以至于他每说一句话,就有一口暖气吹在獒夏的耳朵里。
搞得獒夏耳朵里跟猫抓一样的痒,关键他还不能挠,跟被姜黄定了穴一样。
在愣了几秒后,獒夏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后,猛然转过头,两只手疯狂搓着自己的脸,不断地用深呼吸调整心态。
冷静,獒夏,你要冷静。
这个学院不是想来就来,更不是说逃课就逃课的的,你不能被猫希人的美貌给迷惑住。
你必须告诉他这个学院的规则,免得他受到困扰。
虽然獒夏不知道是谁让姜黄到这里来的,但獒夏知道姜黄不应该来这里,一个梦想摸鱼蹭饭的猫猫并不属于这里。
獒夏转头,看向不远处三五成团聊天的同学们,此时的他们正有声有笑地聊着天,像是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这边一样.....
才怪。
那群家伙从姜黄落座开始,就开始有意无意地打量着姜黄了,他们都在观察姜黄,猜测这个新来猫希人的实力与目的,在注意到自己被姜黄叫过来后,他们窥探的眼光更多了。
看,还在看!连被人家骗了都不知道!!
一群自大的笨蛋。
前一秒还同样是笨蛋的獒夏忘本忘得异常迅速,在对着那群家伙恶狠狠地瞪了几眼后,他挪了挪身下的凳子,帮姜黄挡住那些恶意的眼光。
毕竟自己也不能白吃人家蛋糕。
獒夏放下小叉子,他头顶的犬耳再次冒了出来。
希人的五感会因为希人们种族的不同而各有所长。
猫希人拥有灵活的身手与超强的平衡感,而犬希人则是灵敏的嗅觉与过人的听力。
“你们说那个叫獒夏那家伙过去干什么呢?”
“喂,你们说獒夏那个家伙是不是准备投靠那个猫希人了,动作真够快的,不愧是犬希人,向来是会摇尾巴的(笑)。”
“啊,毕竟他的妈妈不也……”
啪,獒夏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头发全都竖了起来,喉咙隐隐发出低吼,这是犬希人发怒前特有征兆。
獒夏很不喜欢别人嘲笑他的出身,他不允许自己的母亲受到半点羞辱。
“闭上你们的臭嘴,不然的话,我不介意帮你们闭上。”
獒夏的身体微微弯了下去,那是在他调整攻击姿势。
这个平日里怂怂的犬希人也是有不可触及的禁区的。
愤怒的犬希人凶狠起来是很吓人的,没人愿意他的触霉头。
差点忘了这个家伙听力很强来着,早知道再离远一点了。
那几个说闲话的家伙嘟囔着,他们不情愿地在自己同伴的拉扯下离开了教室。
“有什么了不起的,气势那么强,还不是被刚来的猫希人吓得腿软,欺软怕硬的家伙……”
在说完这一句后,那伙人灰溜溜地从教室大门出去躲到外面的走廊上去了,徒留下獒夏一人还站在原地。
獒夏望着那伙人渐渐离开自己的视线,虎口被手指的指甲嵌得乌青。
他在思考自己现在要不要趁着他们还没有走远,追上去教训他们一顿。
但学院不允许私斗,想要合理合规淘汰他们,獒夏必须在老师的监督下进行,否则就是违反校纪,后果自负。
那群家伙是故意的,他们在激怒獒夏,因此试探他的态度,以至于试探姜黄的态度。
在上节课中,獒夏被姜黄唬住了,从某种方面来看,獒夏已经输了姜黄一头了。
现在我又吃了他的蛋糕,和他说了几句话,这种举动在他们那群势利眼中就相当于:
獒夏已经是姜黄那边的人了。
如果不是朋友,那么就是敌人。姜黄他们尚且不知道明细,但獒夏他们是知道的。
一个受困于家族血脉的杂种而已,他不敢动手的,一旦在教室动手,那么就是私斗,学院一定把他逐出学院的。
他不敢的,他妈妈还在出租屋里等他回去呢。
獒夏听到了笑声,满含恶意与嘲讽的笑,但他抬头看向周围,四周没人在看他。他们纷纷背对,或侧对着獒夏与身边人交谈着。
他们没有嘲笑獒夏,他们只是在与朋友玩笑而已。
这是第几次了?獒夏自己问自己。
答案是他也不知道,这种事情多到他都记不清了。
獒夏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他们无非就想通过自己去试探姜黄而已,他们已经决定了该派谁当那个出头的愣头青了。
隔着窗户,先前那伙嘲笑獒夏的人还站在走廊上,有声有笑地说着话,不时他们指着教室里的獒夏笑出声来。
獒夏清楚,自己想要摆脱目前的困境,办法很简单;只要自己现在转身,对着姜黄开口,要求他帮帮自己,剩下的事情就与自己无关。
但,他真的要这样做吗?
可以的吧,那个猫希人不是说了吗?他会罩着你的,所以当你遇到麻烦了,他挺身而出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快,趁着事情没有闹大,去出卖他吧。
獒夏的耳边不断地传来蛊惑声,他抬头向着周围看去,确只能看到对着他窃笑的同学,他们对着獒夏指指点点,说着他的身份,他那不光彩的出身。
他们叫他杂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