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换做从前，他一定会露出厌恶的神情，或者隐忍地受下这一次羞辱。
但此时，靳墨只感觉到心脏狂跳，不受控制地走上前，揽上少年纤细柔韧的腰肢，他不懂一点舞蹈，却想听从司芜的指挥。
邵凌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回来，但他们却旁若无人一样，随着舞步，分享彼此手心的热度。
他知道司芜所作的一切都是因为好玩，都是为了羞辱他。
但司芜怎么就只羞辱他不羞辱别人呢？
靳墨感觉到自己分裂成了两半，一半的他沉迷在和司芜此时的亲密中，另一半他站在一旁，冷静看着被蛊惑的自己。
清醒地沉沦，无法自拔。
司芜看着靳墨冷淡压抑的表情，知道他此时估计厌恶至极，毕竟是在和自己讨厌的人跳舞。
他感叹着在靳墨这里刷剧情进度真是简单，却忽然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有什么存在感极强的东西好像碰到了。
司芜蹙起眉，仔细感受了下，忽然意识到碰着自己的是什么。
坏东西。
“滚！”
司芜的脸因为生气和一丝羞耻逐渐变红，咬牙吐出一个字，反应过来，用力推开靳墨。
靳墨被猝不及防推倒，手还牢牢勾着司芜的腰肢没放开，他倒在沙发上的同时，怀里的少年也跟着压在了他身上，软软的砸进他怀里。
姿势变得无比亲密，两人的身体也严密的贴合在一起。
头晕目眩中，靳墨看见司芜居高临下地直起上半身，坐在他腰上笑得很好看，像太阳，然后抬起手——
甩了他一巴掌。
靳墨被打的偏过头，脸上的疼痛火辣辣袭来，脑海中第一个想法竟然是：他身上好香。
-
回家的时候，司芜还带着未消的怒意，他抬着下巴尖走进客厅，表情像只被惹炸毛的猫，视线正好和迎面走来的陆听鹤撞在一起。
司芜：瞬间垮起个小猫批脸。
他唇角扬起，语气不爽地嘲笑道：“公司不会快被你弄倒闭了吧，这么早就下班。”
“晚上的会议改成线上，所以早回了一会儿，我给你发过消息你应该没看。小芜是想去公司看看吗，周末可以带你一起。”
陆听鹤细心地解释，并不生气。
虽然司芜对他还是抵触和嘲讽的态度，但他还是能感觉到小孩不一样，都主动跟他说话了。
陆听鹤：“今天回家按时回家很乖，晚餐想吃什么找管家点餐，让厨师多做点你喜欢的。”
啊啊啊啊啊！
司芜冷着脸，大步走到陆听鹤面前，仰头瞪他：“第一不许叫我小芜；第二别这么夸我，很恶心；第三别摆出一副哥哥的姿态对我，我没有说我接受你了，我是在嘲讽你不是在关心你。”
陆听鹤依然没有愤怒，只是微微点了下头：“好，但我在关心你，晚上想吃什么？”
仿佛一拳砸在棉花上，司芜扔下一句“随便”，转头上二楼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做日常任务一样打开论坛，像往常那样发一些仇富造谣言论。
多亏了他前段时间发的那些隐私照，现在他发多么恶毒离谱的言论，都有人追捧，还有提议让他转型当门槛博主的。
刚发完，手机嗡嗡震动了两下，发消息的人是邵凌风。
【关于演出的服装你有什么想法】
【小狗揪耳朵.GIF】
司芜对女装没有什么想法，随手回了个没有的表情包。
对方秒回：
【我准备了一些，明天放学你想来我家看看吗？】
发完后，邵凌风直接把手机丢到旁边，回到客厅，漫不经心拿起手柄，盯着屏幕里的游戏小人却完全没了打游戏的心思。
到底会不会答应呢……
他想看又不敢看。
邵凌风自认天不怕地不怕，这会儿却怕了，怕被司芜拒绝。
时至今日，他已经忘记自己曾对司芜的不喜，虽然他是可以命令司芜必须来他家，但邵凌风莫名不想这么做。
他有真心，为什么还要用权力呢，他只想把真心给他看。
矮沙发上另外两人也发觉邵凌风的不对劲，李斯闻瞥了一眼，还没开口提醒，邵凌风已经又跑回了中岛台旁，似乎是回去拿手机。
回来时候满脸喜色。
“怎么回事啊这么高兴？”李斯闻调侃道。
邵凌风晃了晃手机：“明天我约了司芜来挑表演的衣服，打游戏等周末吧。”
“别啊，等到明年万一咱们考到不同国家，到时候还怎么一起打游戏，现在当然要多打几次。”李斯闻不满地开口，忽然意识到邵凌风口中的那个名字是谁。
他揶揄地眨眨眼：“司芜是吧，那我更要留下了，大家都是朋友嘛，一起多热闹。”
“一起比较热闹，上次不够尽兴，不是吗？”
一直没说话的娄危忽然开口。
经过包厢那次对视后，两个人都清楚彼此对司芜有些想法，但也都没有戳破这一点，他们是发小，从小的兄弟，如果闹得太难看就很没必要。
而此时，他们也都没想到会有闹得很难看的那天。
邵凌风试图从娄危眼中看出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歪头扯出了散漫地笑：“行啊。”
-
隔日放学后，司芜跟着邵凌风家的车到了他家。
邵家别墅修建的富丽堂皇，是从外面便能看出的奢华，院子里夸张的弄了一个喷泉，喷泉旁是两位手捧水瓶的石塑女神像。
路上每隔一段路的路边都会有精致的花架，上面点着熏香，一直到大门前为止，是和中式的陆宅完全不同的美学。
看到客厅的下沉沙发上坐着的两人后，司芜并不吃惊，弯了弯眼睛，神态自然地打招呼：“娄哥好，闻哥好。”
但这次，他没有跟娄危炙热的眼神打交道，而是直接忽略过去。
司芜暂时还不打算暴露自己知道私信人的事情，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想试探一下，娄危到底是不是对他有某种迷恋。
他隐约能感觉到，虽然娄危看似很讨厌他，但只针对他攀附权贵的低姿态，否则在论坛找到他时，大可直接报复他，而不是发几条骚扰私信后再无行动。
他想知道这份迷恋的程度，然后找一个合适的时机，设计让这位天之骄子破防。
谁让他扮演的是反派，当然要不遗余力地做些坏事。
邵凌风看到司芜跟两人打招呼，拍了拍手，好几个身着西装的男男女女走上来，抬了一衣架的裙子上来，又有两个佣人人摆放了甜点和水果在桌上，最后在司芜面前摆了一杯奶茶，恭敬地退了下去。
司芜看了一眼，和上次他在一堆奶茶里选的那个口味一模一样。
邵凌风殷切地对司芜说：“你要不要先看看？可以边吃边选，不着急。”
最好能选的慢一点，选到晚上再顺理成章在这里住下。
“那我看看。”
司芜走向衣架，白皙的手指划过绸缎裙摆，扭头道，“凌哥也来帮我选吧。”
突然的邀请让邵凌风心跳不已，思绪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
他的手指碰着那些裙子，脑子里却在想，司芜怎么一副他老婆的样子，乖乖地喊老公来帮自己选裙子，还会很乖地穿上他选的裙子，跟他跳舞。
然后等到晚上再穿着他选的睡裙骑在他身上，最后再一起进入温暖的被窝和梦乡，等到早上乖乖抱着他撒娇让他帮忙穿衣服……
邵凌风一愣，有想打自己一巴掌的冲动。
他怎么又在想这些了！
这种事果然还是要等到结婚年龄再想吧。
邵凌风抿了抿唇，耳根有些发烫，欲盖弥彰地拿起其中一件：“你看这件怎么样，曹青青跟我说主题了，这件还挺符合的。”
司芜接过那一件红色主调，黑色点缀的长裙，有小腿侧开叉的设计，裙子并没有很暴露，裁剪的很好，只是挂在架子上就很优雅。
“的确不错。”
“你左边那件也不错，那个品牌很会做女装，时装秀上也会请男模特来穿，比起来红色主调，我觉得黑红渐变更适合你。”
娄危用手中的香槟杯点了点衣架，但少年连头也没回。
司芜淡淡抬眸，直接掠过左侧，仿佛没听到娄危的建议，对邵凌风说：“凌哥再给我选两件吧，毕竟我们是舞伴，我听你的。”
邵凌风心脏怦怦跳动，立刻埋头开始选。
举着香槟杯的手在空中停顿片刻，娄危面不改色收了回来，喝了一口后，兴致缺缺地尽数倒进烟灰缸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牌子能喝出不甘的味道了。
挑了一会儿，司芜坐下吃甜点，很乖巧地给邵凌风倒了红茶，给李斯闻送去甜点。
但全程忽视娄危，除了刚来时候打了个招呼外，连个眼神都没再给过。
因为太明显，邵凌风也发现了这点，他又忍不住开始多想，司芜是察觉到自己喜欢他了吗？这些是做给他看的吗？
这是不是司芜在表达喜欢的举动呢……
甜蜜和纠结同时在心里搏击，邵凌风皱起眉，又开始陷入患得患失中。
“你准备穿哪套？”
邵凌风愣了一下才回过神，他只想着要给司芜挑衣服，完全忘记了自己的事情。
司芜看着邵凌风有些懵，还有些迷茫的表情，一瞬间仿佛看到了什么红发湿漉漉眼睛的小狗，他心情很好地弯起眼睛：“我们是搭档，衣服也应该是配对的，家里有西装吗？我帮你选一下。”
配对……还要替他选衣服……
怎么听都很像是新婚夫妻啊！
邵凌风内心狂喜，表面还装着随意：“有啊，那我让人都拿出来。”
作为邵家唯一的少爷，虽然他不爱去宴会，但并不缺西装，各大奢侈品店每个季度都会主动送来最新款的衣服，包括各种高定西装，皮鞋，一应俱全。
又一排衣架摆上来，是各种颜色各种剪裁的西装。
司芜低下头挑选，手指拂过一件件，最后停留在深黑色的一套上，他拿起来转过身：“凌哥，你试试这套。”
他右手拿起刚刚邵凌风给他选的裙子，“我去试这件。”
-
司芜去了二楼的客房试，他脱下衣服从头上往下套裙子，摸到背后的拉链缓慢往上拉，拉到一半后才发现这裙子唯一不好穿的地方就在这里。
拉链很难一个人拉到最顶端，大片背部都露在外面。
司芜又尝试往上拉，还是不行。
他轻微皱起眉，忽然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他没锁门，不用猜就知道进来的会是谁。
娄危站在门口，欣赏着司芜此时的模样。
少年背对着他，身着红色长裙，露出背部雪白的肌肤，因为拉拉链的动作而向前挺直腰身，一只手背在后面，露出的手臂绷出优美的线条，乌色短发贴在后颈，遮掩不住雪色，脸没有转过来，露出的侧脸已经足够姝丽。
红色长裙完美衬托出少年美好的身材，开叉到膝盖，雪白的小腿在红色裙摆下若隐若现，再往下是细瘦的脚踝，纤长的跟腱，踩在柔软地毯里的双足同样白得如同温养出的玉。
两个白色袜子团被踢在旁边，圆滚滚的。
“好看吗？”司芜忽然冷冷地开口。
很好看。
他在心里说。
娄危对美丽的事物有极致追求，包括人。
虽然他厌恶司芜攀附邵凌风想跻身上流的姿态，但不得不承认，他在论坛发那些私信的时候，全部出于自己的私欲，他喜欢司芜的长相，喜欢他的身体，或者说，他很着迷。
着迷到无法抗拒司芜只是站在他面前，就能带给他无声的诱惑。
“我帮你拉拉链？”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一只手已经碰到了细小的隐形拉链上。
轻微的拉链声和一轻一重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雪白的脊背被拉上去的布料遮住，却难掩优美的线条，勾勒出少年单薄柔韧的身体，不短不长的黑发贴在后颈，纤细的少年眼神冷漠，带着些许讥诮，从娄危的视角，美得惊心动魄。
司芜淡声开口：“你知道我是邵凌风的人吧，背着你的好兄弟，帮我拉拉链，这样好吗？”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连头也不回，却仿佛能看穿娄危。
“还是你觉得，这样很刺激？”
柔软而天真的语气，却让娄危的呼吸瞬间沉重，冰凉的手指触碰到背部的雪肤，蝴蝶骨颤抖，仿佛要飞走那般。
凉意让司芜颤抖了下，他心想，疯子。
娄危不会真的觉得这样很刺激吧？
“他的人？”
娄危轻声开口，神情在司芜看不到的地方变得可怕，桃花眼失去意气风发的光彩，看上去倒真像是在发疯的边缘。
司芜漫不经心地算着邵凌风什么时候能回来，他要掐着点到一个刚好让他多想，又不至于正面戳破的时候。
“是，你不知道吗？我是他最亲近的跟班，说不定到时候还会加入你们的小团体，和你平起平坐。”
细声细语的声调带着挑衅的意味，还有些骄傲。
但这次娄危却许久没说话，听到一声笑，司芜皱起眉回头，看到男生桃花眼中真切的笑意不是嘲讽的，是真心实意的。
没能看到意料之中的变脸，司芜瞬间不高兴起来：“你在笑什么？”
娄危猝不及防贴上来，埋首在他肩颈的位置，没有靠下来，但司芜依然能感觉到喷洒在皮肤上的热气，让他头皮发麻。
拉链被手指勾到最顶端，司芜听到娄危低哑的笑声：“我在笑我自己……会觉得厌恶的人身上好香。”
原来……没有和邵凌风在一起啊。
司芜也并不喜欢邵凌风，他只是想从跟班越级到他们的位置，从来没有想过要靠身体上位。
也是，就像论坛上他那些发言一样，他打心底里看不起他们，他只是……想利用他们。
鼻尖的香气浓郁，从少年细嫩的皮肤透出，此时此刻，娄危却升不起厌恶，反而诡异地感到一丝满足。
——他忽然产生了一个冲动。
邵凌风能给的，他也可以。
如果蝴蝶注定要停驻在某一朵花上，为什么不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