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熟能生巧，沈玖已经能轻门熟路地找到他的那个碗，自带款的陶瓷碗。
沈玖和娇去的时候习青云已经把兔子处理完了，调味匮乏，只能加些酱油和盐基本调调味，不过对他们也是一道极其满足的加餐。
吃饭用的桌子是习青云自己做的，毛刺边是磨不平的，四个桌脚多多少少有些不均一，好在能立得住。
众人不约而同坐在桌前地享受着片刻的温饱。
沈玖端坐在桌子边，兔肉煮的时间不够，有些嚼不动，可他没什么不满的，吃肉嘛，只要是肉就行。
习青云和人熟了就会有替别人犯洁癖的毛病。
余光看见沈玖贴得桌子极近，未磨平的毛刺随着他的动作若有若无地刮拉着他的衣服，总是会带起一些毛边，好像下一次摩擦就会扯出一条线，划拉一下破了个洞。
这简直实在折磨他。
习青云伸手径直碰上那突起的布料，那弹性的触感不禁让他一愣。
居然是实心的。
所有人的视线被他的动作吸引住，除了被摸的当事人依旧在和兔肉战斗着。
沈玖和习青云熟了，慢慢接受了这人偶尔冒出来的臭毛病，譬如上次吃鸡腿时嫌弃有些脏，上次看他的绿脑门眉头皱成一团……
007说这是洁癖，他懂，不就是事多吗。
反正不舒服的又不是他，爱咋咋地。
沈玖疑惑地看着习青云，“好了吗，继续吃啊。”
沈娇收回了视线，脑子里闪过的不对劲还没细想就被沈玖夹过来的一块兔肉给打断，“吃啊，姐，多吃点。”
习青云慢条斯理地收回了手，无视了爷爷奶奶意味不明的眼神，指尖压上□□的触感依旧清晰，不合时宜地想起初见沈玖时大剌剌不扣好扣子而敞开的胸膛。
的确是实心的。
可惜，入冬了，就算是大哥也要穿得密不透风的。
沈娇看着沈玖从习青云碗里抢走一块肉，得逞的笑容和纵容的态度让她眉头一皱，看向两个见怪不怪的老人又释怀了。
算了，被欺负的都不介意。
不禁感叹道两人的感情还怪好的，不过也没什么，小九向来爱和别人称兄道弟感情好得能穿一条裤子。
胡长根的婚房布置得差不多了，今年也快过去了。
除夕夜饭桌上的菜式算得上一年最好的，少见的浓油赤酱的一碗红烧肉，还有一人一个的富强粉做的大饺子，说是饺子，馅料包的快要和包子一争高下了。
今年有些不同，全家七口人往常只有沈耀祖换新衣变成只有沈娇换新衣，大红的颜色，还是陈桂花在一群人围追堵截后抢下的时兴料子。
老七今年要相看婚事，要卖个好价钱自然要打扮得靓一些，沈玉也没什么太大意见，只是依旧会在睡前酸一酸，然后安慰自己彩礼钱等小姑子嫁出去后就一本万利地回本了。
可他们的打算注定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
“不好了，大队长，快出来啊，你家沈娇落水了……”
熟悉的诊所，“咳咳咳”沈娇睁开了眼，床边坐着满脸担心的沈玖和臭着脸的一家人，还有站在不远处的胡长根，沈娇勾唇一笑，转瞬即逝。
她的计划成功了。
沈玖看见她醒来后，抓紧她的那只手满满的手汗依旧紧紧握着，猛地站起来大喊道，“醒了，我姐醒了！”
见徐老头被堵在人群后边，把看热闹的村民们扒拉到一边，把人拉到床边，急问，“怎么样，我姐还好吗？”
徐老头没理沈玖，手指搭在沈娇的手腕上，沉默片刻后在沈玖紧盯着的目光里开口，“身体太虚弱了，这次落水后得补着些，不然小姑娘家家的体寒体虚，不容易要孩子。”
此言一出，人群哗然，沈爱民的脸色臭得怨气要溢出来。
沈玖才不管生不生，晃着徐老头的手，“你还没说怎么补，还有吗，还要注意什么？”
徐老头瞥了一眼安静病弱的沈娇，说出和沈娇早已安排好的对话，“要吃上一个月的补药，一年内不可过度劳累，最好用精细的米面养着些……”
“这怕是个捧着手里怕摔、含在嘴里的娇娃娃都没这待遇啊。”
“这下大队长得大出血嘞，光药钱就得花不少。”
“这怕是没说完，没听见徐老头说沈娇这丫头以后怕生不了。”
“三转一响一百块彩礼买个不能生的媳妇，再漂亮也不顶事。”
……
见言语愈演愈热，刺耳的话钻进沈玖的脑子里，让他怒气攀升，怒吼道，“滚！”
龇牙咧嘴的，吓得众人噤声片刻，毕竟几个月前沈玖大战沈爱民双双见血的事依旧历历在目，他们怕沈玖脑子不好使和他们打起来。
言语转了个弯，拐到站在一边的胡长根身上。
“我可看着呢，就他把人救上来的，哎哟两人贴得可紧”
“这人听说也挺穷的，没爹没娘，就是打猎的一把好手。”
“那他出得起彩礼吗……”
沈娇躺在病床上，看着沈爱民沈玉他们因为村民的窃窃私语不断变化的脸色，心情愉悦许多，和胡长根和徐老头对了个眼神，瞥见死死盯着她的沈玖，心一软，手从满是汗的手抽了出来安抚地拍了拍他。
小九藏不住事，小九越急这事就越真，先瞒住小九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007聪明了一回，发现后没有先打扰两人的相处。
沈爱民摸了摸兜里的烟卷，空的，为了给沈娇买那块新衣消减了一些支出，烟他不常抽，毕竟贵，也就过年时充面子时点上一两根出出风头。
和陈桂花眼神交流后默契地走向角落那个男人，抱都抱了，总得娶了吧。
在这个流氓罪能被枪毙的年代，抱在一起已经是非常出格的行为了，即使是见义勇为。
沈爱民刚开始还巴不得胡长根不认呢，在徐老头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沈娇之后不能生育的结论后，事态开始转变，不要也得要，不然就告他流氓罪。
“你叫胡长根对吧，你看你和我家姑娘都抱一起了，咱们也顺便定个亲事下来，行吗？”
见胡长根不说话，以为他不愿意，开始夸沈娇，“我家姑娘水灵，干活的一把好手……你看彩礼五十块钱，我也不要你三转一响了，五十块钱彩礼咱们就把亲事定下来。”
图穷匕见，沈爱民说到彩礼的价钱时，狠狠咬牙砍到一个他心里最低的价钱。
胡长根冷漠地说，“我没那么多钱。”
沈爱民第一次被他的直白噎到。
沈玉上来凑上来搅浑水，沈娇的彩礼可和她有大关系呢，叉腰骂道，“没钱就借啊，占了我们家姑娘的便宜可没那么好说话，不然就……”
话没说完被他眼里的警告噤了声。
沈玖不去理他们吵作一团，满心绕着沈娇打转。
一会摸摸她的头有没有发热，一会又问渴不渴，忙碌得像个陀螺，一点也不带歇。
不忘嘴里嘟囔安慰着沈娇，“没事，嫁不出去更好……”
沈娇有些心虚，刻意避开沈玖心疼的眼神，打算寻个私底下的时间再和人说。
沈爱民和胡长根的对峙在村民围得水泄不通里结束了，胡长根简直就是块滚刀肉。
沈爱民和沈玉的威胁根本对他起不了作用，最终拍板在30块钱，之后再商讨办婚餐的事。
生怕胡长根不愿，连药钱也不想付就离开了诊所。
众人见没热闹可看也鸟散人尽般离开，只留下沈玖和沈娇和胡长根。
这个时候沈娇才小声和沈玖交代了一切。
沈玖不安的心终于平静下来，视线在沈娇和胡长根之间不断切换，被瞒的委屈感开始后知后觉地涌现，嘴都能挂上水壶了，“就不告诉我。”
沈娇哄沈玖很有一手，三言两语把沈玖夸出了花，把他刚刚纠结的东西通通抛到了脑后。
不能生育是假的，食补和一个月的药倒是徐老头的真话，沈娇的身体太虚了，不过大家都挺虚的，毕竟都吃不饱。
沈娇为了逼真落了水，大冬天的，壮实的人都得感冒，更何况她这副身子那么差。
过程是坎坷的，结果是美好的。
沈娇已经很满足了。
和胡长根默契地告别后和沈玖一起回了家。
快到家时路上又遇见虎子铁蛋和习青云站在一边，习青云和两人泾渭分明地站着。
沈娇戳了戳沈玖，示意他去那边，沈玖不愿，沈娇笑道，“好了，都快到门口了，他们等着你呢。”
沈玖说什么都不愿，硬是把她送到床上才跑了出来和三人见面。
沈玖自然而然地填补了他们三人之间的空出来的一片地。
“九哥，七姐怎么样了？”虎子最先发问，从口袋里拿出了三个鸡蛋递过去，“给七姐补补身子。”
沈玖收下了，想了想沈娇交代过不能说出去还是咽下到嘴边的话，“徐老头说要多补补。”
铁蛋不知道是不是对红糖情有独钟，又拿出一小袋红糖来，笑道，“和虎子一起煮红糖鸡蛋给七姐吃。”
习青云在大家都在时都不爱说话，虎子和铁蛋也习惯了。
和虎子、铁蛋告别后，习青云才开了口，拿出一个大团结，“给，买些东西补补吧。”
沈玖眼睛瞪得溜圆溜圆的，小弟比大哥还有钱，随手就是一张大团结，“你哪来的？”
果真是个小财迷。
“自己的。”
沈玖努力把视线从大团结上离开，“不行不行，太多了。”
习青云熟稔地钻进他裤兜里，放下那张沈玖心心念念的大团结，“以后还我就行。”
沈玖听到后才安心地收下了那钱，他的确很缺钱，哥倆好地搭在一起，“真没想到，你小子还有这一手，以后我肯定还。”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最好的兄弟了。
和玩了许多年的虎子并排的那种。
习青云的肩膀撞上那饱满的胸膛，愣了愣，不适应地调整了站姿，不过两人依旧紧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