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伯,那个男女授受不亲。”
妺颜尴尬地指了指自己怀里的人。
齐飞沙侧头看到那张刀疤脸,吓得花容失色,一纵跳了两尺高,慌慌张张后退。
“你算,算了。”
她稳住身子继续说道:
“你无需忧愁,你的好弟弟会回来的,说不定你们缘分匪浅。”
齐飞沙的笑意越深,妺颜后背越凉,原来这人也是个捉摸不定的。
不过她对墨白没那方面的意思,系统的警告她还是得听一听,更何况还长这么磕碜。
她捋捋自己鬓角的碎发,清清嗓子再道:
“不太懂,那个师伯,我可以走了吗?再不走,他可就真的凉了!”
“好好好。”
妺颜扛着人一溜烟就不见了。
*
她拖着人回到朱林峰,程俞给她和沈暮白的一个破旧小院落,两间房比邻而立。
月凉如水,院前较为宽敞,隐隐间她似乎闻到了吃食的香味儿。
“老头还挺贴心的。”
她搂紧怀中人,一推开门,三五只爬虫堆在她脚边。
它们不向上爬,二是环着她的脚周蠕动。
不祥的预感重击心灵。
“主人你回来了!”
妺颜抬眼望向声源处。
倒弄饭桌的白月由人形变成狐狸原型慢吞吞地从屋子里走出来,嘴角洋溢着天真的笑容。
“主人,我们已经把屋子打扫好了,您快快请进。”
妺颜的小花脸快沉出墨汁来了。
入门前她还是给屋子周边设立了结界,进屋后,压抑的怒火终于爆发。
“你们是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逃吗?你们这是搞的哪一出?找死是不是啊?”
她费力在炼尸场做局,好不容易帮他们争取到逃跑的机会,眼下多位弟子受伤,玄天宗防守是最松懈的时候,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不不不,我们就是觉得就这么走了不地道,我们是好妖,不报恩我们是不会走的!”
白月羞愧地低头。
妺颜叹了一口气,想先把人放下再跟他们算账,一只黄鼠狼贴心地上前帮她把人放置在榻上。
她怒气腾腾地走向白月。
“你可真是好样儿的,我花这么多心思,你们就这?你知不知道,宗门要重新抓捕妖兽,你以为你们逃得了吗?还有其他的妖类,它们要是受难,你们良心何安?”
白月眸中含泪,“对不起主人,我们就是想帮你,担心你被看出来,要是他们不放过你,我们就自首,拼死也要保你出来。”
“是啊是啊!”
一个两个的,什么蛇虫鼠蚁、飞禽走兽,跪了满屋子。
妺颜半闭着眼睛,苦恼不已,这间屋子没被撑爆真是万幸,她招手道:
“行了,都别跪了,都给我起来!”
他们立即起身,都像被长辈训斥的孩子。
妺颜大步走向沈暮白的位置,将他从床上扶起。
“对不起,我让你的两魂走丢了,都是我不好。墨白,你是我知己,既为知己,自当互相扶持。”
她向来恩怨分明,妺颜将自己的灵根取出,同时放出他的那一缕魂魄。
她拿出圆盘,圆盘上还是没什么反应,按理来说她搞了这么大的动静,该有点反应了。
“罢了,不管了,死系统我拿你圆盘救个人你没意见吧,不说我就当你答应了。”
妺颜毫不迟疑地将手心放在中间位置,用灵根将那缕魂魄吸入圆盘。
这时圆盘突然发亮,她不禁倒抽一口气。
“不会被发现了吧?”
呆愣片刻,见没有声音传出,她就继续做。
沈暮白的魂魄受到金光滋养,这一缕魂连带着其他两道已经回到本体的魂魄也受到了照拂。
凌华峰,青竹苑。
沈暮白惊坐起来。
“阿妺,阿妺,别离开我!”
脑海中的人影突然断开,模样记不真切。
他眼神空洞,手抚摸着剧烈跳动心口,恍惚间脑子一片空白。
随便一瞥,看到师长们都在自己床前。
“师父、师伯、师叔。”
卢银雁吊着的一口气才算松弛下来。
“你是怎么误入试炼之境,又怎么和妺颜认识?你需一五一十告诉为师。”
沈暮白还捂着自己的胸口。
对于妺颜的事不能全部交代,否则她会有性命之危。
“回师父,我炼出分身帮自己缓解痛苦,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冥冥中有一股力量把我的分身牵引到那,同时我的灵魂也进入分身,我把蛇妖斩杀,因为那只蛇妖害了两位新来试炼弟子,事情紧急来不及与各位通报,是我的不是,咳咳咳……”
他尚未复原,一口气说这么多,自然是支撑不住的。
“原来如此啊,她也是个不错的弟子,可惜进了朱林峰,你对她有意?”
卢银雁平淡的脸上染上红晕,有意打趣他。
“没有,只是朋友,弟子道心从来坚固,不受外界影响。”
“你紧张个什么劲儿,妄海天妺氏的长女,仅与她见过一面,为师觉得此女不简单。”
一个普通弟子,第一关并不出色,第二关就能碾压所有新人,而且这新人当中不乏筑基期以上的高手。
此女当前功力不高,但竟能够克服欲念,心性之沉稳难能可贵,最紧要的是身上的杀气收放自如,一个能操控自己情绪的人,已经足够出色了。
沈暮白点头附和:
“弟子这次第一关也难出色,功力全失,要不是她护着我,想必我的分身已经被赶出去了,咳咳咳……”
他喉咙干涩,卢银燕取了一杯清茶递给他。
“如此说来,她一人负责了两个弟子的任务,若无你这变故,她该是我的弟子了。”
言语当中略有惋惜。
沈暮白撑着床边,“师父,各位师叔伯,我头还有点晕。”
众人不再打扰。
他脑中不自觉浮现那人的面孔,全然是妺颜的样子,不过梦里的她极其冷淡,甚至对他大打出手。
“阿妺……”
*
妺颜还守在床前。
“你们不必多说,要是见了外人,受害的就不止是你们了。”
妺颜拿出自己的储物袋,将其一分为二,一红一紫。
她指着紫色的袋子。
“你们就进入其中,请你们给我安分点,如若不然,我不会放过你们。”
众妖立即进入紫色袋子。
妺颜摸着鼓鼓的袋子,松了一口气。
“这路是越来越难了,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此袋只能暂作栖身之所,一定要想个办法将他们悉数放走,否则连她自己也会受到牵连。
但放走以后也难免被抓回来。
她准备再拆书册看一下剧情,推演一番,谁知竟然打不开了,其他的也是如此。
“臭系统,死老头,你倒是给我说说话。”
圆盘中的人仍旧没有回应她。
妺颜举起圆盘想要吓唬一二,但还是没有半点反应。
“难道是因果吗?”
妺颜立即把它拿开,又在储物袋里倒腾了许多典籍,终究是没有一点用。
她坐到榻上打坐,回顾自己这十世学得的本领,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
终于——她找到了。
突破金丹二层,便能以金丹为引,疏通经脉气息,墨白体内的功力已经到达万年,突破个金丹应也不算太难,但随时都会有爆体而亡的风险。
“墨白。”
妺颜再次扒了他的衣服,两股气流分庭抗礼,还有一股在腹间流窜。
那两股聚集在胸,将沈暮白的胸鼓了起来。
“这下说你是个姑娘怕是没人会怀疑。算了,司马当作活马医,我试试看能不能帮你引出来。”
经她引渡,沈暮白体内的原本属于她的气息逐渐回流,推动着另两股完成融合。
妺颜扶着沈暮白的腰背将人放平,手心在躯干这块儿来回游走。
总共运功十轮,那两枚内丹渐渐走上喉咙。
沈暮白张口,微弱的光芒传出,内丹就要逼出来了。
两颗内丹已经附在一起,妺颜发现只差一点,妖丹就要把他自身的金丹吞噬。
一旦两颗丹一同出体,身体里才稍稍稳定的气息就是如断线的风筝,再没有回转的机会了。
她按住他的唇周,吐出一丝气在他唇上,设了一个结界,两枚内丹便出来不得。
同时沈暮白也清醒过来,蛇丹阴寒,身体格外凉,但刚才感受到有热度。
他们的唇瓣就快没有间隔了。
妺颜单手抚上他已经异化的眼睛。
“终于醒了,你现在五感正常,刚才我只是为了救你,希望你能明白。”
沈暮白不由得一阵心塞,知她没有他意。
“我知道,不会妄想。”
妺颜一惊,她可完全没这意思,虽然心里时常是这么想的。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算了,跟你这块木头说不清楚。”
沈暮白忽然把着她的手臂,用力一掐。
疼痛疾速冲上脑干,她捂着手臂在一旁跳脚。
“岂有此理,你做什么!”
妺颜劈头盖脸就是一拳,快把他给打晕。
沈暮白立即求饶,“我认输,认输,我就是想看看是不是梦。”
眼睛掉出几颗晶莹的泪,掉泪是常事,狭长的蛇眼挂着泪光,脸上的伤疤也被鳞片所覆盖,泛着七彩荧光。
妺颜摸了一下,她这才觉得这张脸生得其实不错。
“那你刚才发什么疯?你知不知道,我刚才为了救你眼睛都要瞎了。”
妺颜一两个时辰眼睛一动不动,眼中有明显的红血丝。
但同时他也看到一遍被翻过的上百本书册,每本都巨厚,看来她的话不虚。
周围的一切看上去都那么真实,他是又从本体到了分身,那自己的本体不会有事吧?
“不说这些了,我不能在这儿待了,对我名声可不大好,明天见啊,哈——”
她重重地打了一个哈欠。
沈暮白挽着她的手臂。
“你的名声?你刚才如何冒犯我的,我可记得清清楚楚,我的身体你都看光了,而且你还摸……”
妺颜按着肩膀,急切地解释:
“你伤太重,我那是帮你清洗身体啊。”
她确定他是没有完全清醒,需得把这件事翻篇才好。
“我是断手还是断脚了,需要你来洗?”
妺颜冷笑一声,然后撇着嘴从怀里掏出一块铜镜。
“请您欣赏一下您的丑脸。”
沈暮白看了眼睛感觉有点辣辣的,他知道自己面容不是很好看,但没想到丑绝人寰到如此程度。
他正想说点其他的转移话题没想到妺颜将镜子对准她自己的脸蛋。
“墨白你再看看我的,什么叫肤如凝脂、呵气如兰、倾国倾城……”
沈暮白静静地看着她背词典。
“你绝顶漂亮,我绝顶丑陋,然后呢?”
“然后就是,我是一定不会喜欢你的,不过你也无需自卑,我只是找男人卡颜,对于朋友,我人人平等哈。”
她说完用力拍拍他的胸膛。
沈暮白心塞,抿唇。
“那如果我长相、修为都还过得去,你能看上我吗?”
妺颜白了他一眼。
“我找男人要求蛮高的,相貌、身材是一定的,但是功力绝对不能比我高,我这人就不是专一的,我还特喜欢玩弄男人感情,现在你还看不出来,之后会有的!”
沈暮白脑中一片茫然,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经意间,两人的距离无比近,沈暮白红了眼眶,连忙退后,清了两下嗓子,“对不住。”
他害羞得偏头,丝毫没有发觉身下的双腿俨然成了一条长尾,正悄无声息地缠住妺颜的腰侧。
起先在炼尸场中误服的酒也慢慢起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