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的眼泪,褚红就忍不住心软,语气也没有了刚刚的强硬。

    “不想说就算了,但是你记住我永远不会害你。”

    随后她又变得担心起来,“救兰茹的那个男人,身份绝对非同寻常,说不定他便是追杀你和娘的人。”

    要不然他怎么会知道娘的事情。

    能和陈墨称兄道弟,到底会是什么人呢?

    “太子。”

    褚红喃喃低语道,“可是我们又没有招惹过他,他为什么要把娘置于死地呢?”

    赵衡跟着旬兰茹回了旬府,刚巧遇到旬夫子从外面回来。

    “怎么今日有心情出来走走了?”

    旬兰茹上前接过他的书箱,“看今天天色不错,便顺便带了一些吃食去看望了褚掌柜。”

    在看到她身后的赵衡时,旬夫子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

    “既然赵公子的伤都养的差不多了,是否也该早早归

    府了呢?”

    旬兰茹抬头看了他爹一眼,又看了看一旁的赵衡。

    “他的伤还未大好,再多住几天也无妨的。”

    旬兰茹是知道她爹对赵衡的意见很大,觉得是他带坏了自己才引得那日的祸事。

    “看着能走能跳的,哪里没好了?”

    旬夫子冷哼一声,他带着女儿千里迢迢来到扬州,没想到这人还是不愿意放过竟然又寻了过来,还毁了他女儿的名声。

    他当初宁愿给兰茹嫁给一个商人,也不愿意把兰她送进皇家,难道为的是今日这种场面吗?

    “拆毁别人的婚事,实在不是大丈夫所为。”

    赵衡不紧不慢地走上了台阶,端的一派清风明月。

    “夫子何出此言呢?”

    “若觉得是我连累了娘子,那不如我还您一场婚事如何?”

    眼神落在一旁的旬兰茹身上,示意她自己没事。

    “反正如今她未嫁,我未娶,赵衡定三媒六聘行正妻之礼迎旬娘子入门。”

    赵衡俯身一礼,他这几句话说的真心诚意,这腰弯的也是心甘情愿。

    旬夫子冷冷地一甩衣袖,“谁稀罕你的三媒六聘!”

    看着那人被气走的背影,赵衡的眼底不见一丝温情。

    “我爹对你有所误会,你别见怪。”

    怕他旧伤发作,旬兰茹上前扶他。

    “他并不知晓你这一身伤都是为了救我才留下的,又因为翟家的事才对你一些偏见。”

    赵衡脸上的表情变得忧愁起来,一副带着不甘略有委屈的样子。

    “他为人固执,认定了什么便就是什么,即便我同他解释,他也会觉得是你蛊惑了我,等日后好好相处,他总会发现你是个好人的。”

    旬兰茹说的真心,赵衡却并不在意旬夫子怎么看他。

    反正在他的眼里自己永远都不会是那个好人,只是一个会搬弄是非的虚名太子而已。

    赵衡的目光再次落在旬兰茹身上,用手将她肩头不知什么时候落下的那片羽毛轻轻拂下。

    “我并不在意在夫子眼里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旬娘子,我在你眼里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这一下的突然靠近并没有让旬兰茹及时躲开,二人之间的距离又太近,自己又不好挣扎,反而一时僵在了原地。

    赵衡那张端正的脸映进她的眼里,墨眸中的深情让人无法忽略。

    “我确实不是什么大丈夫,但我永远会护住自己的妻子,即便是刀山火海,我赵衡从来不惧。”

    直到那男人走后,这句话还印在旬兰茹的耳朵里在她脑中不断徘徊。

    等到那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街头,旬兰茹才回过神来,她的手里握着刚刚男人留给她的令牌。

    赵衡在路过翟府的时候,透过车帘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

    “找人放出消息,就说太子派了使臣去解决东昌道上的事,那人一副少年模样,脖上戴着颈圈,高鼻深目。”

    既然寻到了他们二人,怎么能让他们好好的过日子呢。

    翟府此刻已经乱做一团,燕姨娘好不容易生了个男丁,谁曾想却是个先天不足的,自己也变得疯疯癫癫,疑神疑鬼,有时甚至还想把孩子给掐死。

    一到半夜就在院子里大声喊叫,一家人被她弄得苦不堪言,以为她是中了什么邪,翟夫人将和尚道士都找了个遍,家里也被弄得乌烟瘴气的,依旧没什么大的作用。

    夜里的时候几人纷纷又被吵醒。

    “要我说直接让人将她关起来算了,子路都受不了住进书院去了,实在不行想个法将她毒哑了也好,再这样下去我怕是离疯的那一天也不远了。”

    一旁的翟行天也颇为烦躁的捂着耳朵,“还不是翟二他非要给这疯女人看病,那天我多说了一句,你看他那个样子,把下人打了还不够,还想上来将我也打一顿,这家里真是要反了天了!”

    翟行迁现在就是典型的死猪不怕开水烫,他现在算是活明白了,他亲哥反正又不会打死自己,有什么好怕的?

    “哪个家里经得起她天天这样作闹?”

    翟行天叹了口气,若是当初旬兰茹还在的时候,也不见翟二如此不讲道理,天天还要埋怨着旬兰茹管他太多。

    现在好了,他和她的美妾在一起,也没有人管着,他还是不乐意,合着这个家就没有让他二公子顺遂的事。

    门外突然传了两声敲门的声音,“老爷,太师那边派了人来送口信。”

    翟行天连忙起身,边走边将衣服穿上,“快快有情。”

    他大步朝着外面走,在前厅里看到了那人。

    那人脸上戴着一副面具,黑色斗篷将身形遮了个严严实实。

    “太师暗中打探到朝廷里有人派了使臣去处理往东昌道的事,让你务必将此人找出来,不能让他活着离开扬州城。”

    翟行天连忙应下,“我肯定不负太师所托,只是东昌道前些日子才传来回信,已经和一群来历不明的人在那里械斗了一场,怕是要藏不住了。”

    那人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你慌什么?知情的人都已经死绝了,不会查到你头上的,翟会长久经商场这么多年,连这点胆识也没有了?”

    这人空口无凭,就想让他不再理会东昌道上的事,还不是想借此吞一笔银子?

    “那里的东西……”

    “我们自会想办法将东西转移的,你只需顾好太师让你做的事便好,其他的事情由我们来解决。”

    翟行天面带犹豫,“还有一件事不知道当说不该说……”

    戴着面具的人有些厌烦他的吞吞吐吐,“什么该说不该说,既然你想说直说便是。”

    “大坝检修的户部文件什么时候能够批下来?”

    黑衣人扭头看他。

    “我之前上的供奉全是从扬州坝里得的,太师说第二年户部还会拨银子重检一次,到时候直接给我,可是现在杳无音信,雨季就要来了,万一这把到时候出了什么问题,朝廷派人下来查验,那对太师也不利啊。”

    那人明显没什么听他讲完的心情,“太师答应你的,就一定会做到,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

    翟行天擦了擦自己脑门上的汗,这哪里是热豆腐,这分明是他一家老小的命啊。

    若是检修落在了旁人手里,那第一个就是拿他翟家开刀,就算他供出太师,怕是也保不住家人的性命。

    “事权从急啊,我现在已经找人在大坝最薄弱之处日夜看守,每次我去巡检时,还得将这个事情瞒得严严实实不告诉他们,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那黑衣人只觉得很是嗤笑,他抬头看向他院子里的雕梁画栋,但凡他想让自己睡个安稳觉,自己出银子将那薄弱之数补起来便是,舍不得自己的银子无非是还想贪更多,有这样的人在安朝迟早会亡的。

    “明面上有苏县令虎视眈眈,暗地里还有一个褚红在试探,我不知晓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大坝有缺,前些日子还要捐钱修坝,我怕被她发现异样让县丞打发回去了。”

    原本背过身的黑衣人猛的转过来,一双眼睛盯紧了她。

    “褚红?”

    翟行天连忙点头,“就是那个破了我们鬼宅的女掌柜。”

    原本他们利用鬼宅的噱头吸引视线,就是不想让人知道

    前盐运使是因为调查失言而死的,好接着用他的官印文书走私私盐。

    没想到住进来的这个不但没有死在那里,还把事情闹得这么大,他不得已才将那个赌坊的领事推了出去,可没想到这女人又在商场上掀起了一片惊涛骇浪。

    “这女人心思狡猾,一来就打压我的产业,将扬州的物价压到现在,自从她另开了漕运后,我是一点都无法拿捏她。”

    那双浑浊的眼睛左右一动,“这样一来,我还怎么孝敬太师?”

    “也不瞒着你什么,本来这点小事我自己了结了她也就好,可是这女人也太难杀了一点。”

    像是在诉苦一样,翟行天说的自己都有些委屈。

    “打晕捆了麻袋扔水里,她硬是掰断了簪子,划破了袋子自己游了出来,我将全城的草乌都收购完,还有人愿意为她冒险去山里采,就连她身边出了个叛徒,都没能把她气得立刻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