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寻的视线一片光明，前途一片黑暗。
不只时寻，Alpha的脸红得能滴出水来——在楼下他就闻到了浓度很高的白葡萄酒的气味，他本想上楼问问时寻的情况，谁料敲门无人应答，自己的房间门缝倒是透出亮光。
发情期Oga有筑巢行为，楚南明表示理解，只是他不知道时寻为什么筑巢筑在自己的房间。
虽说在看到房间灯亮着时他的心里就做好了准备，可现实比他想象的还要刺激。
Alpha耳根通红，提着自己的内裤一时不知道往哪里摆，最后往外套口袋胡乱一塞，强装镇定道：“我需要帮助你做什么吗？”
时寻：请让我体面地去死谢谢。
信息素主人的到来并没有让Oga表现出依赖，相反地，他还往柜子深处躲，并且企图拿更多的衣物挡住自己。
发情期的Oga声音又细又软，说话像是在撒娇，要不是时寻爱周旭珩爱得死心塌地，他都要怀疑对方喜欢其实是自己了。
“对不起......”
Oga小心翼翼从黑暗中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缓慢地眨了眨：“我发情了。”
楚南明像是点着的二踢脚，刺溜一下就蹿走了，匆匆丢下一句“我给你拿抑制剂”。
时寻不知道这句话在ABO世界和“你要和我上|床吗”没有区别，他不过是在陈述事实，哪想到看似沉稳的楚南明反应那么大，真是可怜他要白跑一趟了。
身体酸软地厉害，楚南明衣柜里的衣服干干净净，信息素也不浓郁，在缓解了最开始的难受后，一种酸软的感觉从小腹如潮水般蔓延到全身，他磨了磨腿，然后一鼓作气站了起来，窝到房间的角落。
这样总不像变态了吧......
系统无情打破他的幻想：“一个衣冠不整的Oga跑到男友的暗恋对象房间这件事本身就很不正常。”
“首先，我们人类不把畜生叫男友。”时寻还虚弱着，攻击力不减，“其次，楚南明现在是我的暗恋对象了。”
系统：？
“暗恋对象来了。”时寻精神一振，不再和系统掰扯，赶忙收拾自己，摩拳擦掌准备求一波同情。
楚南明拿着药剂进来，大敞的衣柜里却不见那团身影，目光一转，才找到了抱膝缩在房间最里角的Oga。
在进入房间之前他就又检查了一遍抑制环，可一走进时寻，浓郁的白葡萄酒气味还是让他恍了下神。
“你自己可以吗？”楚南明蹲下来与Oga平视，主动展示自己的后颈上扣得严严实实的抑制环，“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注射。”
“楚先生，我不能打抑制剂。”他小声说着，但还是握紧了楚南明递过来的东西。上面沾染了Alpha的体温，这让他感到安心。
他立马想到了时寻从医院回来：“你不是普通的发烧？”
“信息素紊乱。”时寻犹豫了半秒如实道，“医生说我的身体再注射抑制剂会垮掉。”
他犹犹豫豫地看着楚南明，面前的Alpha待他极有耐心，待人接物温柔得体，眉眼俊朗，很难让人不心生好感，特别是发情期这种脆弱的时候，想法更是无法控制。
“周旭珩没标记你？”
“他不愿意碰我，他有喜欢的Oga。”话头突然止住，喜欢的“Oga”就在他面前呢。
“你没有去信息素中心接受Alpha信息素安抚？”
高中的生理课上说得很明确，Oga由于身体承受能力差，抑制剂容易对身体造成伤害，现在社会开放，大部分Alpha信息素都会被记录在系统内用于帮助Oga度过发情期，谁能想到周旭珩占有欲强成这样。
时寻摇摇头。
“你就那么喜欢他？”楚南明只觉得匪夷所思，虽然意识到问题不礼貌，他还是问了出来。
“医生让我再找一个Alpha。”时寻垂下眼，没有正面回答。
一句“我可以当你的Alpha”差点脱口而出，但他把话咽了下去。他向来理智，也清楚自己对时寻只是对弱者的同情。他从来不相信一见钟情的说法。
“如果你有需要，我会尽力帮助你。”沉默片刻，他最后道。
时寻还烧着，楚南明将人挪到了自己的床上，时寻乖乖把头半埋进被子里，眼神却屡次投向衣橱。
封闭狭小的坏境会让筑巢的Oga产生安全感。
楚南明想了想，在Oga的注视下开始收拾衣橱。
衣服被一件件拿出来，楚南明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一条毯子，一条薄被子。他将被子折叠铺在木板上，再将拿出的衣服堆上去，最后将床上的时寻转移到衣橱，然后将沾染着自己气味的枕头塞进Oga怀里，薄的衣物放在他手边，意思是需要自取。
做这些的时候，Oga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
时寻个子高挑，分量却很轻，他收了没开封的抑制剂要走，衣角却被一股轻轻的力道勾住，楚南明转头，正好对上Oga通红的脸。
明明知道只是体温过高导致的，楚南明却觉得像害羞，很是......可爱?
腺体在抑制环发烫，估计是自己把环调得太紧的原因。
一定是信息素的原因。
“楚先生，谢谢。”时寻仰起脸。
这个角度，精致的锁骨落在视线中央，牛奶般的瓷白色。
他牙齿忽然有些痒。
Oga说着，手指却没有松开：“......楚先生，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
看他可怜、不忍心弱者受到伤害、想要让周旭珩觉悟，随便哪一个都可以当作理由，但楚南明定定地望着他，半晌没说话。
时寻锁骨下面有一颗小红痣。
Oga还在等他的答案，刚刚在床上躺了一会，头发乱乱地蓬起来。
楚南明手也开始痒了。
手指捻了捻，他最后道：“因为我们是朋友。”
时寻的眼睛一下子变得亮晶晶的，他费力地仰着脸去看楚南明的眼睛，像只小狗。
Alpha的手放到他的头顶，揉了揉：“你好好休息。”
时寻的眼睛在他的动作下眯成了月牙，他喜滋滋地应了一声，楚南明心一软：“你需要我的信息素？”
时寻点点头。
楚南明将外套脱下来盖在他身上：“只穿过一次，还算干净。”
Oga看起来更开心了，外套口袋鼓鼓囊囊，楚南明隐约忘记了什么事，但他一时间想不起来。
“他怎么还把内裤给我？定情信物啊？”时寻对系统道。
对于歪到没边的剧情，系统只能回复六个点。
时寻垂着头，细瘦修长的手指从外套下伸出来，伸向口袋。
一扯。
楚南明：.....?!!
Alpha的尴尬几乎实质化，没等时寻反应，同手同脚逃了出去。
“你说他晚上睡哪？”时寻东拉西扯。
他自问自答：“自己开酒店让我住他的房间，这人真好。”
时寻把内裤丢到一边，打了个哈欠。
“宿主，您不用那个？”系统忍不住道。
“你喜欢你拿去，我不是变态。”时寻合上眼。
这一觉睡得香甜，不知道是不是楚南明的信息素起了作用，第二天醒来，时寻腰不酸了腿不疼了，扬言自己强壮得能撞翻一头牛。
“强壮地能撞翻一头牛”选手在下楼梯的时候脚一麻险些滚下去。
“诶！”时寻一句国骂放在嘴边，一双手将他稳稳托住，最后安全落地。
时寻把国骂咽进了肚子里。
差点就ooc了，好险。
大清早周旭珩穿戴整齐出现在别墅一楼，恐怖片都没这吓人。
男人松开他后便后退了好几步，嫌弃地皱皱鼻子：“发情给谁看呢，装。”
“装给你看呢。”对方的语气让时寻恼火，他冷笑一声，还没说出接下来的话，系统又在脑中嚷起来。
“ooc警告两次，正在进行......”
时寻赶忙打断施法，语气软下去：“我以为这样珩哥就能......”
“碰一下都恶心。”周旭珩被他接二连三的古怪举动弄得上火，越发不客气。
谁要你碰啊，切。
系统音卡在半截没了声音，时寻情不自禁展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就连语气都带了些庆幸：“我知道的，他回来，我要让位了。”
从孤儿院被带出的少年对他怀着一种雏鸟情节，数年过去，他说不清对周旭珩的到底是依赖还是爱情，但在看到心上人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堂而皇之地与他站在一起，理所当然地接受“爱人”的示好，还是免不了失落。
只是时寻的语气欢天喜地，让周旭珩一瞬间怀疑对方是不是真的舍不得自己。
时寻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轻咳一声，低眉顺眼地绕过Alpha要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你去做什么？”
“收拾东西。”时寻回答，“资助的金额每一笔我都记着，我会尽快还清。”
失望积攒了太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时寻规划的未来里周旭珩淡了出去，从人变成资源再到一个浅浅的影子，或许他早就该放手了。
“你我分这么清楚做什么？”即便这个时候，周旭珩还是忍不住对时寻恶语相向，“算是你这几年尽心尽力当替身的工钱。”
“如果陪您的是楚先生，您会连亲他一下都算恩赐吗？”清瘦的Oga站在台阶之上，银灰的眸子淡淡扫过他，纤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周总，这是一场闹剧。”说罢，他转回身，向楼上走去。
真正的时寻或许连离别都卑微到土里，但带着系统的时寻再演下去就要爆炸了。
可那Alpha还是不愿放过他，竟几步上来从背后抱住他。
“你们的攻一号是看偶像剧把脑子看坏了？”时寻小小声对系统蛐蛐。
“你当真舍得离开我？”周旭珩匪夷所思，“我们在一起了这么久。”
“没有的事。”
抱住他的男人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