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溪如实将之前做的噩梦讲给了范衡听,包括范衡被毒害,最后落得连具全尸都没有留下的凄惨下场。

    牧溪刚说完,范衡面色痛苦地倒在地上。“通知洛阳,快逃!”范衡说话的时候嘴角也开始流血。

    “公子?”牧溪不可置信地看着紧紧抓着自己衣袖的范衡,这不可能!牧溪一把拽起范衡,绝对不能让他死,要救他,对了,司徒杏儿,司徒杏儿一定会有办法的!

    就在牧溪想抱起范衡往司徒杏儿房间跑的时候,范衡突然像没事人一样站了起来。

    “在你的梦中我是不是这个样子?”范衡擦着嘴角笑着问道。

    牧溪这才意识到他刚刚被范衡给耍了,这玩笑开的也太过分了,他刚刚吓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公子,属下是认真的!”牧溪有些恼火,范衡是不是以为他刚刚的那些话是乱编出来逗他玩的?

    “我知道。”范衡从背后搂住牧溪说道:“那你还记不记得我旁边那具尸体有什么特别之处吗?”过于久远的记忆让范衡有些回忆不清那人的身形特征,牧溪要是认得的话帮助就太大了。

    牧溪茫然地摇了摇头,那时候他全部的心思都在范衡身上,怎么会在意那个死人呢。

    “公子,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牧溪挣脱了范衡的怀抱说道,这个地方,他一刻也不想多待。

    “阿牧,这次我听你的,”范衡没有阻止去拿行李的牧溪,“但你要知道,有的事情是逃不开的。”他已经来了金陵,而且是冲着毒蛊残卷来的,上一世现在应该在这里的是范源,可范源最后也被人谋杀……可惜牧溪只能回忆起一点残像,也罢,上辈子的事情,牧溪不知道最好。

    “属下明白。” 牧溪点头道,无论如何,他不能让范衡有一点危险。

    司徒杏儿知道范衡打算另找别处投宿的时候,也对范衡投去了不理解的目光,怎么回事,难道范衡提前收到什么危险预告了?

    “没错,这家客栈有某个大人物,我们惹不起。”范衡面不改色扯着谎。

    司徒杏儿闻言也不再多说,毕竟范衡这里的信息来源比妙仁医馆多的不是一星半点。

    金陵城里要另寻他处住宿,不难,因为金陵客栈其实不少,但也不简单,因为被临渊卖场放出消息吸引过来的江湖人士不在少数。

    离运来客栈十里远的地方有家如意客栈,处于金陵城最繁华的中心地带,附近的商铺鳞次栉比,路旁的摊贩们扯着嗓子推销自己的商品,客栈对面就是逍遥楼,外面的风尘女子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招呼着来往的行人。

    “三位客官楼上请!”

    客栈的小二甩着毛巾将范衡等人请进了客房,如意客栈虽然不如运来客栈那般富丽堂皇,可总体还算雅致干净,客房里的花瓶被擦得纤尘不染,里面插的迎春花开的正盛。

    范衡打开了房间的窗户想换一下空气,看见对面楼上一个浓妆艳抹的半老徐娘妖娆地朝自己挥舞着淡紫色的手帕。

    咔哒——范衡干脆利落地关上了窗户。

    “公子,怎么了?”牧溪问道。

    “没什么,看到了些不健康的东西。”

    距离临渊卖场拍卖会还有不到三天时间,各路英雄好汉也该差不多到齐了,刚刚在运来客栈的时候,范衡就发现了几张熟面孔,不过那几张面孔现在可不认识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江湖小辈。

    安顿下来以后,范衡等人开始打听起了上官逸的踪迹,可是查遍了金陵,也没有找到上官逸。有人曾经见过他在茶馆喝茶,可那已经是二十天以前的事情了。

    司徒杏儿失望地坐在茶馆的台阶上,世界太大,车马太慢,人心太深,要在这茫茫人海中找出师父,谈何容易。

    “只能等临渊卖场拍卖会开始了,”范衡安慰道,“上官逸是如果为了毒蛊残卷的话,他会出现的。”

    司徒杏儿敲打着自己酸胀的小腿直叹气,要是大老远来这里也找不到师父的话,真的是白跑这一趟了。

    “既来之,则安之,”范衡拉起了司徒杏儿说道,“你不是一直想有机会到一个新地方好好放松一下么,这机会就在眼前啊。”

    牧溪走到扇子摊前拿起一把五彩羽毛扇朝司徒杏儿扇了几下,司徒杏儿奔走了快两天了,眉头就没有舒展过,她在担心师父,可现在上官逸的消息如同泥牛入海,再着急只是徒劳罢了。

    “牧溪,这把扇子不适合你。”司徒杏儿轻声说道。

    “这是给司徒姑娘的。”牧溪将扇子合上放到司徒杏儿手中。

    司徒杏儿接过扇子打开端详了一会儿,她现在是女扮男装,带着这把扇子会不会有点太娘了。

    “司徒杏儿可以送给江宁嫣小姐,她应该会喜欢。”范衡说道。

    想到江宁嫣,司徒杏儿的脸上总算有了一丝笑意,不知道嫣儿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每天去妙仁医馆帮忙……

    “谢谢了。”司徒杏儿收下扇子对牧溪道了谢后,就自己一个人先回客栈休息,来到金陵以后,光顾着搜寻师父的下落,连觉都没有心情睡,也难为范衡和牧溪陪她四处跑。

    “阿牧,喝茶。”

    范衡图牧溪把面前的茶杯倒满,司徒杏儿回去也好,继续查下去找到上官逸的可能确实有点渺茫,要是上官逸真的在金陵并且有意现身的话,根本不用司徒杏儿这么不眠不休的找他,而且在金陵的几只夜枭这些日子都没有再发现过上官逸的踪迹。

    牧溪端起茶杯尝了一下,茶是好茶,不过就他的品味来说有点寡淡了。

    “如何,还是我泡的茶好喝吧?”范衡笑眯眯地问道,牧溪很明显对这家茶馆的茶不太满意。

    “只要是公子亲手泡的,我都喜欢。”牧溪看着沉在杯底的茶叶小声说道。

    范衡哭笑不得地拉着牧溪离开了茶馆,这个傻牧溪,要是他端给牧溪一杯鸩酒的话,牧溪也会毫不犹豫的喝下去。

    “阿牧,”范衡亲昵地挽着牧溪的胳膊说道,“本公子今天心情好,喜欢什么说句话,我给你买。”

    牧溪注意到了周围路人们诧异的眼光,意识到范衡他和范衡此时的姿态太过轻佻,于是飞快地甩脱了范衡的胳膊,走到一个古董摊前翻看着里面的货物,钱他有,他现在可是领着跟秦卿管家一样的月例,还不至于让范衡掏腰包。

    范衡刚想蹲下身帮牧溪挑几个好货,忽然在十几步开外的卦摊前看到了熟悉的身影,虽然很久没见,而且粘上可笑的八字胡,可就那副贼溜溜的样子,还有腰间别的嵌有黑玉的八卦镜,再过几百年他还是可以一眼认出来。

    奇居阁,卖的可不是奇货可居的贵重宝物,是消息。奇居阁一直有着江湖上所有组织望尘莫及的机关消息网,而且一直和玄鸮堂有合作,这个也是前世他当上玄鸮堂堂主才知道的,阁主崔行肃是个心有九窍的笑面虎,和他交易,必须要拿出随时会被他出卖的觉悟才行,好在他当玄鸮堂堂主的时候这货没有把主意打到玄鸮堂头上,不然……

    看他这副样子,应该是特意隐藏身份在此等着什么东西,范衡正想去卦摊看看能不能从他这里套出消息的时候,崔行肃便自行离开卦摊朝范衡方向走来。

    牧溪看到了崔行肃,只觉得面熟,可到底想不起来曾经在哪里见过此人,一个算卦的,为什么对他露出这么古怪的笑容?

    “这位公子……”崔行肃打量着牧溪神秘兮兮地说道,“为什么不说出来呢?”

    “你什么意思?”牧溪警惕地问道,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不说出什么来,他刚刚甚至有种心事被这个神棍一览无余的感觉。

    “这么喜欢他,为什么不说?”崔行肃貌似无意地挥动衣袖扫了扫范衡腰上佩戴的玉玦。

    “干你何事?你个招摇撞骗的神棍懂什么!”牧溪说这些话的时候明显底气不足,这算命的到底是什么人,就这副嘴脸来说,是他特别讨厌的那种。

    牧溪不想再跟这神经病纠缠,便拉着范衡快步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崔行肃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装模作样地掐指一算道:“招摇撞骗?这我可不乐意听,我算命可是十卦九灵,尤其是在情缘上,人送外号崔半仙,我刚才已经算出你喜欢的人就是面……”

    还没等崔行肃说完,牧溪就当机立断出手点住了崔行肃的穴道。

    “此人来历不明,满口胡言乱语,必定有见不得人的目的,”牧溪将手覆在崔行肃的后心说道,“待属下把他带到隐蔽的地方好好审问一番。”

    范衡幸灾乐祸地看着不能动弹的崔行肃说:“当然可以,只要阿牧高兴,怎么处置都行。”

    崔行肃怒目圆睁地瞪着范衡,好啊,这对主仆都一个德行,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既然如此……

    “不过,”范衡看到牧溪打算解开崔行肃两腿的穴道的时候开口道,“我早上没怎么吃饭,现在有点头晕,阿牧先帮我去那边买点蜜饯好不好?”

    “可是……”牧溪不甘心地看向崔行肃,万一这神棍跟范衡胡说八道怎么办?

    “放心,我会看着他。”范衡信心满满地拍了拍崔行肃的脑袋说道。

    牧溪临走前又点了崔行肃几处穴道,悄悄在崔行肃耳边威胁道:“不该说的别说,否则我让你知道什么叫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