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中了玉螳,”范衡将手递给上官逸道,“虽然服过解药并且放血逼过毒,可总觉得没有清干净,您再帮我看看。”
上官逸严肃的将手搭在范衡脉上,“嗯……你这次中的毒比上次还深,好在你熟悉逼毒方式,并且我的药也可以保你真阳,你现在脉象虽然虚浮,但并未衰竭,静心休养几天应无大碍……我说,你这次是怎么中的毒?”
范衡将武林盟之接任仪式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上官逸,上官逸愤怒地拍了下桌子,“真够阴的!”
牧溪在床上道:“大家现在都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等帮派总部传回消息再做决策。”
上官逸再次试了试牧溪的脉息,比范衡还正常。难道范衡这小子中了玉螳都没舍得碰牧溪一下?
“柳五郎说玉螳除了会极大增幅人淫/欲,而且还会放大施虐欲,武功越高,施虐欲望也会提升,甚至会虐杀对方,我便没敢碰阿牧。”范衡解释道。过去他中毒的时候有过夸张的折辱牧溪的幻想,他还以为是玉螳媚药自带的效果,没想到还有这层缘由。
上官逸低头仔细回想着遗稿内容,遗稿中只写了武功高强之人有奇效,后边的内容都被暗褐色的陈旧血液掩盖,之前中过毒的新婚夫妇不懂武功,所以施虐欲望并没有太多显现。范衡虽然是高手,可他没有顺着玉螳的药性胡来,症状也被忽略了。柳五郎的话正好可以填补遗稿那些空白。
范衡再次将手伸到上官逸面前,“再帮我确认一下我身上的玉螳是不是真的清除干净了,我不太放心。”
上官逸无奈推开了范衡的手道:“你对自己下手那么狠,毒素早清完了,你现在……还是你自己的原因!”
范衡总算放下心来,上官逸看范衡和牧溪都没有大碍,便要回妙仁医馆继续研究沧海遗稿。
“上官师傅,”范衡叫住门口的上官逸道,“人们看到我中玉螳毒之后拿牧溪发泄……所以牧溪现在是重伤状态,还请不要声张牧溪的真实情况。”
“你啊……”上官逸长叹一声,随即向牧溪嘱咐道,“看好你家公子,别哪天把小命折腾进去。”
“我会的。”牧溪披上外衫将上官逸送到院外。
上官逸走后,霜降拿了好几瓶消肿止痛的药膏来到范衡房间,库房里找到了许多,他也不知道哪种合适,便都带了过来。
“牧公子没事吧?”霜降好奇地朝屏风里边看了看。
范衡摆弄着药瓶低声回答:“上官师傅来看过,说是需要静养几天,阿牧有些发烧,精神也不太好,刚睡下,嘱咐顾厨近几天的饭食清淡些。”
“牧公子真是受苦了……”霜降感慨之余,不禁问起范衡在碧水别院究竟遭遇了什么,范衡将事情经过大概说了一遍。霜降毫不客气将柳五郎骂了一通,沧海这明显就是借着此次武林大会甩对手一个嘴巴子,还是直接扇蒙那种,让对付沧海的联盟先自乱阵脚。
“联盟确实不是铁板一块,”范衡看了看屏风里面,又示意霜降到外间说话,“沧海之计,在于攻心,柳五郎还真舍得下本,如今联盟不敢妄动,可沧海就敢动吗,沧海本意在于瓦解联盟,但杀人质的话,仇恨会使联盟凝聚性更强,他们比谁都明白上次他们究竟是怎么灭亡的,这次他们更像是敲打和挑唆,现在的年轻人对沧海的仇恨和恐惧并不像前辈们那么深刻,导致的后果一个是容易轻敌,另一个则是容易被挑唆,太久了,总有人恨不公胜过恨沧海,爱名利宁愿背叛联盟,沧海最希望看到的就是这个。”
霜降问起范衡这边还有什么吩咐的时候,范衡想了想,还是让霜降先去秦卿那边看看,反正现下需要帮派的平安信传来,洛阳隐伏的沧海成员自有人接着探查。
霜降走后,范衡回到内间发现牧溪已经将起身,将药膏都放回匣中,“你很清楚我不必用这些东西。”
“现在不用而已。”范衡擦掉了牧溪嘴角的血渍。
牧溪察觉出范衡的言外之意,双手勾住范衡的脖颈,“你可以现在用。”
“我不希望用在你身上,”范衡认真道,“我不喜欢粗暴的性/事,但你知道,有些事情不是我能控制的。”
牧溪顺着范衡的脖颈往下摩挲,肩胛线相当漂亮,腰身虽然细瘦但却有力,袖口之下只显露出一截皓白的手腕和形状姣好的手。漂亮到几近张扬的色相将暗流涌动的危险完美隐藏,引诱着无知猎物上钩。牧溪将目光集中到范衡温柔的眉眼上,心里话脱口而出:“你就是个妖孽。”不管去明月楼还是折柳巷都生意兴隆的那种。
“啊?”范衡不明所以,别人这么说他也就罢了,牧溪怎么还没头没脑窜出这句话。
“托你这个妖孽的福,”牧溪泄愤般咬上范衡的耳垂,“控制不住的不是只有你一个。”
笑容在范衡脸上扩散开来,范衡嘴角的得意几乎要掩饰不住,“能把牧大杀手勾的魂不守舍,可是我这个妖孽前世修来的造化。”他恍然明白过来,原来牧溪是在用审视情人的目光审视他。
牧溪已经习惯了范衡的厚脸皮和频繁的骚话,只不紧不慢走到书柜旁,蹲下去找以前范衡藏在柜子最底部的春宫图,摊开卷轴看了看,还是以前的老样子。于是抬头对范衡道:“我是不是应该学学这方面的技巧……确实该学,作为伴侣,我应该回应的不只是你的话语。春宫图还是有些飘渺了,要不我去折柳巷求点经验?”他以前以为真的要给范衡的时候,说的最多的是问范衡接下来怎么做,可这种事情,不该全由范衡来回答,他跟范衡同样都是欲望的主人,到现在他才明白欲望的主人该做的不只有一厢情愿的交付。
范衡猜到牧溪的心境会成长,但真没料到牧溪成长方向歪到一个连风尘中人看了都直呼励志的地方。牧溪想回应他在床上的索求,这是好事,但绝对不能让折柳巷的小倌们带坏了他的牧溪!
范衡将卷轴卷起道:“这种事情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一起探讨,我再去找些专门的图鉴和手册,乖,别去找折柳巷的小倌,他们都是不顾惜身子也要讨好顾客的人,你不必做到那种地步。”那群小倌能教牧溪什么好东西,不拉牧溪下水就谢天谢地了。再说,牧溪青涩点儿怎么了,他反倒觉得青涩的牧溪更有风情。
牧溪将竹筐收回书柜,他还是觉得去求教些经验比较好,如果可以的话躲在一边观摩也能直观一些,他是真的想在床上能取悦到范衡。
“哎呦……宝贝儿,那东西看多了会长针眼的,”范衡简直要被牧溪勤学好问的态度给挫败了,只好低声下气哄着牧溪,看到牧溪不改初心的样子后,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一样正色道,“你实在想去也可以,不过你最需要求教的是——怎么样才会不让自己受伤。”那些小倌能够教牧溪的也就只有这个了,而且他会和牧溪一起去,以防小倌多说些有的没的。
牧溪郑重点了点头。
范衡扣住牧溪的肩膀,目光一片清明,“我的阿牧,千姿百态,皆是风情,你未经雕饰的情态,才是对我新婚之夜最好的取悦。”至于别的花样,他不介意以后好好陪牧溪玩玩。
牧溪刚想要说什么,院外传来轻巧的脚步声,牧溪迅速躺回了床上,脚步已到门外,访客却没有敲门直接进来了。
“牧溪!”流霜进门便四下搜寻好友的身影。
“别这么大声,牧溪可能不在这,别把范衡那老畜生引来了。”兀鹫紧跟其后提醒道。
范衡暗示牧溪继续躺着装睡后便出去迎接两位不速之客,“你们不在联络处待命,跑我这里干什么?”
“明知故问,”兀鹫着急地往内间走去,却被范衡拦下,只好面带怒色负手回到客厅道,“碧水山庄发生的事情我和流霜都知道了,牧溪在哪里,你究竟把他伤成什么样子?”现在牧溪都不出来见他们,八成还在昏迷中,范衡那小子可不是什么温柔的君子。
范衡没有回答,只是给了兀鹫一抹神秘的笑容,接着就将内间的茶水拿了出来给兀鹫和流霜各倒了一杯。
流霜也担心道:“牧溪的伤……以后会有影响吗?”她知道那种事情做得过火极有可能会直接把人变成残疾,玉螳……那个据说比春宵散还邪门的媚药,牧溪以前哪里经历过这等苦楚。
“先卧床静养三五天吧,”范衡吹着茶叶浮沫道,“阿牧的伤我处理好了,他现在在卧房睡觉,暂时不要去吵他,你们放心,以后不会留下病根的。”
兀鹫端着茶杯狐疑道:“你确定?”牧溪那性子,但凡能挪的动,就不会让范衡抱回山庄,如今都走不了路了,鬼知道范衡是不是在敷衍他们。
“我不会让我的爱侣有一丝危险的,”范衡放下茶杯,一本正经回答,“我已经当众跟阿牧定下婚约,自会守他永世无虞。”
“你倒是善变,”兀鹫靠在椅背上斜睨着范衡道,“以前跟红尘仙子的婚约不到一天就变成了跟牧溪的,这是命数的安排,还是你的安排?”
范衡站起身走到客厅中央,阳光将他拉长的影子映在流霜旁边的几案上。“我的心意从来没变过,这不过是我利用沧海的阴谋为我的阿牧量身定做的奇迹,我们两情相悦,阿牧因忌惮世俗非议饱受心魔侵扰,真是令人心疼……那就在众目睽睽下给我们的相爱一个无法拒绝的缘由。一个为了救我甘愿雌伏身下承受非人凌辱的牧溪,难道不值得我抛却一切去疼爱吗?没人舍得拒绝这场美妙的献祭,我除了与他成亲,再也不会考虑别的选择。”
流霜惊诧之下,手中的茶杯差点没拿稳摔在地上,“你们俩一直?”怪不得牧溪那天因为范衡两句话变得失魂落魄,范衡还巴巴拿着钱让她去哄牧溪,如今看来,一切皆有迹可循。
兀鹫沉痛地点了点头,终究是让范衡得偿所愿了,他也失去了暗杀范衡的机会。
“牧溪为了你都……”兀鹫向内间瞟了一眼道,“他绝对值得你去爱,不要负他。”这下是真的木已成舟,范衡都将亲事定死到没有丝毫回旋余地了,只是范衡这份激情能够持续多久还尚未可知,天性凉薄的人真的有从一而终的觉悟吗?
“看来只有漫长的时间能够证明我的忠贞了。”范衡苦笑着望向窗外,在别人眼中,他要么是个纨绔子弟,要么是个残忍之辈,怎么会生出多深情的心思呢,不过也好,他就是喜欢让牧溪体会这份独一无二的爱意。
流霜和兀鹫在范衡屋中一直待到傍晚,看牧溪一直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只好心有不甘的回到了玄鸮堂。顾缘巧端着晚饭来到范衡庭院,范衡接过后同样拒绝了顾缘巧探望牧溪的愿望。
“一会儿无论如何还是让牧公子喝点粥,”顾缘巧伸手试了试刚熬的银耳莲子粥的温度,接着小声对范衡道,“我爹说,这种情况下,你该好好哄哄牧公子,平时那些没轻没重的玩笑话就少说点吧。”
范衡揭盖用勺子搅了搅热气腾腾的粥道:“我一直在哄。”
“其实我觉得……”顾缘巧朝外看了看空旷的庭院,“我觉得你跟牧公子很般配,发生这种事情,肯定是老天爷都希望你们在一起,才会这般巧合,你跟牧溪一起肯定会比跟红尘仙子一起还幸福,牧公子可比红尘仙子贴心多了。”
虽然牧公子面上冷冰冰的有些怕人,可实际上很好说话,上次去金陵,牧公子还想着给她带漂亮的风筝,她高兴之下不小心将牧公子的衣服燎了个洞,牧公子也没有面露不快,反而关心起她有没有被烫伤,当时她就觉得牧公子人很好了,想到牧公子总有一天会离开思源山庄还有下不舍,这下好了,牧公子不会离开了。
范衡笑的眉眼都弯起来,“是吗?我也觉得阿牧很好,你以后别忘了在阿牧面前多说我的好话啊。”
顾缘巧起身跑向门外,朝范衡做了个鬼脸道:“说你脾气怪还是说你翻脸快?”不给好处还想让她白干活,没那么便宜!
范衡朝顾缘巧扔了锭银子,顾缘巧喜滋滋收下,“说你长得好,武功高,还会弹箜篌。”
“我本就如此。”范衡瞬间觉得扔出去的银子打了水漂。
顾缘巧甩下句等牧溪好了再给他做好吃的后便跑开了,范衡也没再计较,跟牧溪吃完饭后便去衣橱中另翻出一套被褥铺在屏风外边的罗汉床上。
范衡边铺边道,“我们的事情很快会传的沸沸扬扬,为了显得更真实,我要塑造衣不解带彻夜照看你的赎罪者形象。”
“这儿没别人,你演给谁看?”牧溪倚在衣橱边戏谑道。
范衡将枕头一扔,“好吧,我怕我会忍不住越界,才跟你分床的。”没错,他摊牌了,他现在就是经受不住一点挑逗的色中饿鬼,好在他还有些自知之明,才会自觉远离诱惑源头,但却怎么也不甘心离得太远。这个距离就不错,既可以听到牧溪的呼吸,也可以有效得克制他的欲魔。
“为了你曾经许下的荒唐承诺?”牧溪点燃了驱蚊的熏香问道。
范衡有些不适应牧溪突然间变得如此直白的说话方式,只好硬着头皮嗯了声。
“也好,”牧溪给了范衡一个蜻蜓点水的吻,“虽然我并不觉得现在做一场有什么不妥,不过,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的,正如你给我的那样。”
范衡夸张地捂着自己胸口道:“我的阿牧什么时候练成了这么精准的回旋镖法?”
“我只是想通了,”牧溪不由分说坐上了范衡已经铺好的罗汉床,“如果再像之前那样把我对你的情感当作一厢情愿的错误沉沦,等待一个荒谬的答案,只会让我堕落成被你豢养的金丝雀,或许从一开始,我就该用这种方式对你,我身为爱人该有的方式。”
“你床上木槿味道太浓,我睡不着。”牧溪径自解着衣服,“你不会真以为我跟你一样克制吧?半夜爬床这种事我可是会干得出来的。”
“那里才是你的领地。”牧溪指着屏风里边范衡的床道,“至少成亲之前是你的。”
牧溪的直白再次刷新了范衡的认知,范衡苦笑着解释道:“我并非那等迂腐之人,只是……你还记得寒鸦吗?”那个曾经用恩义和情欲戏码想要束缚牧溪的卑鄙猎手。
“你果然还是在意着寒鸦,”牧溪有些不悦地扯下发带,“我跟他根本什么都没有……”
“我知道……”范衡打断了牧溪的话语,有些心疼随着发带扯掉的几根发丝,“那时候我已经对你许下承诺,若是连这种程度都做不到,我跟寒鸦又有什么区别?比不过情敌什么的……我不接受!”没错,只有红烛和喜服才配得上他跟牧溪的第一次缠绵,就算牧溪现在已经战胜心魔,他也要给牧溪他能给的最好的!
牧溪忽然平静下来,“原来你一直在跟你自己较劲,从一开始你就是这样的人,所以才会拼命用别人不解的疯狂方式精进身手,以身试毒,证明爱意……别人都以为你疯了……实际上你清醒的很,你只是对于你想要的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