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酒楼的宴会很快就要开始,范衡打扮成了上菜的小二模样,紧盯着宴席上诸人的动静,牧溪被围坐在中间,俨然是落入狼群的羔羊。
牧溪借着宽大的衣袖悄悄将酒倒掉,朝众人莞尔一笑,“多谢诸位贵人看得起在下,若有需要效力的地方,在下……”牧溪话音未落,身边一个冒着酒气的嘴唇就凑了过来。
“说什么报答……”赵员外色迷迷盯着牧溪脖颈,“你喂我喝杯酒就是了……”
牧溪眼疾手快将酒杯塞进赵员外嘴边,借机将赵员外推开,“应该的,赵员外客气。”
“我就喜欢你冷若冰霜的模样……”赵员外嘴唇久久停留在杯沿上,最后还是将酒慢慢喝下。
庞先生朝赵员外默默翻了个白眼,本就挨着牧溪的身子又近了几分。“牧公子今天身上的味道好熟悉……是你身边那位张公子的气息……”
“我喜欢……”牧溪肩膀上忽然覆盖一双大手,李总捕朝席间众人嘿嘿一笑,“要不让我先探探路?”
牧溪被身后巨大的阴影罩住,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在座诸位都是杭州城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牧景自认福薄,无缘伺候所有人,或许……”牧溪目光在席间流转,流露出些许狡黠,“大家商议一下今晚的牧景,到底跟谁回府?”
众人的眼神变得耐人寻味起来,原知府信心满满站出来,“牧公子,良禽择木而栖,这并不难做出选择吧?”
“此言差矣……”李总捕摇着手指道,“牧公子还得选择看上去最能干的,不是吗?”
庞先生指尖若即若离摩挲着酒杯,“牧公子以前哪经历过这个,还是选经验丰富的更好吧?”
贺通判不甘示弱往牧溪碗中夹着饭菜,“难道不是温柔体贴更讨人喜欢吗?”
眼看席间众人各有所长,牧溪心底闪过一丝鄙夷,面色上还是沉静如水,好像在仔细琢磨着选谁比较合适。
“还是原知府德高望重些……”牧溪朝原素南笑了笑,“在下……”
牧溪话音未落,李总捕不服输地凑到牧溪面前,神秘兮兮低声道:“你太年轻,不懂什么叫萎缩绵软。”
“李总捕……你什么身份?”原知府低声威胁道,“有什么资格跟我抢人?”
“就凭我帮你干的那些事!”李总捕眼见美人在前,更不愿意失了面子,“我为你出生入死,你平时左拥右抱就算了,这次我难得看上一个人,让给我一晚又能怎样?”
“李总捕果然喜欢我?”牧溪面露羞赧看了一眼李总捕,随即垂下眼眸。
李总捕大喜,恨不得现在就把面前的美人从宴席带走好好疼爱,却被原知府一把拦住。
“在座的谁不是因为喜欢牧公子才将他请来的?你凭什么特殊!”原知府愤怒道。
牧溪乐得看他们内讧,但这样争吵下去是没有结果的,是时候将话题转移到重点了。
“原知府,您也算抬爱在下吗?”牧溪落寞地看着原素南,“韦公子身上可是有神明的印记,在下比起韦公子如何?为什么不能得到神明的眷顾呢?”
牧溪神伤的模样理所当然被原素南理解成男宠之间的争风吃醋,韦公子容貌身段哪比得上现在的牧公子,原素南不假思索把韦幸初给卖了,“那不过就是我玩腻了,让祭司们在他身上画的,就是取悦神明的工具罢了,在祭祀仪式上,韦幸初不过是个小角色,你想要的话,我给你安排更好的。”
“更好的?”牧溪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和期待。
“以自身和神明媾和,获得无上的欢喜和荣耀。”原素南神秘兮兮回答,“你的身心,灵魂都会得到彻底的洗涤,其妙处岂能用言语道哉?”
一想到画中那副端着人脑的怪物图像,牧溪胃中忽然莫名翻涌起来,忍着恶心追问:“是祭祀仪式很重要的一部分吗?”
“是啊,仪式的开始不过是让降临在韦幸初身上的神明和被选中的生祭们双修,神明过于强大,这对韦幸初本身而言是一种透支,而你不同,你只需要和其中一位梅甘苦无一起附身的双身祭司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合体仪式,在无上的喜悦中等待祭品向黄金转化的神迹就够了。”
牧溪借着衣袖的遮掩捏着拳头,指尖都被攥得发白,真是场恶心到人神共愤的祭祀仪式,“听上去我好像只需要配合仪式就好。”牧溪第一次觉得演戏还有这么身心俱疲的时候。
“如何?”原素南得意洋洋朝牧溪伸出手,“其实,我是真的很想和你试试……”毕竟,范衡冒天下之大不讳都要得到的人,怎能不算是极品?
“祭司……”牧溪喃喃道,“他们在哪里?是在杭州城,还是别的地方,我有些害怕,毕竟之前在你的庭院,他们……”
原素南一个箭步冲到牧溪面前,想揽过牧溪肩膀,被牧溪灵巧躲过,心中不免多了几分焦急,“你跟那些祭品不一样,等到祭祀时你自会知道一切……我保你祭祀仪式过后名利双收!”
“还望原大人多多提携。”牧溪嘴角扯起一丝笑容,将手递给原素南。
就在原素南拉起牧溪的手准备离开时,庞先生忽然厉声道:“姓牧的,给我站住!”
“庞先生什么意思?”原素南被庞先生充满怒火的呼喊震住,不明所以问道。
庞先生满脸怒火盯着牧溪,“你们都着了这贱人的道了,他想打探祭祀的消息,然后找机会将我们一网打尽!”
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座的所有人都警惕地盯着牧溪。
“有何凭据?”牧溪气定神闲站在原地质问庞先生。
庞先生一把拽起牧溪手腕,只见牧溪掌心的指甲印痕清晰可见,“为了探听消息,还真是忍辱负重啊!不愧是戏子,演技之高,差点连我都骗了……说!你究竟是什么人?谁派你来的!”要不是他觉得姓牧的手一直藏在袖中有古怪多留了个心眼,今晚还真让这妖精得手了!
牧溪仍旧无辜地眨着眼,“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庞先生若是想独占在下,大可以找别的理由,何必往死里逼迫一个可怜的戏子?”
庞先生露出阴险的笑容:“不管你是谁,今晚都逃不了……李总捕,告诉他我们一开始的打算是什么!”
李捕头轻佻地摸着下巴,“就在这里,大家一起享用牧公子。”
牧溪苦笑一声,“看来公子说的还真对,用身子是换不来自己想要的情报的,那我只好……”牧溪手中银光闪现,匕首已然出鞘。
“事到如今,多说无益……”牧溪举起匕首正想制服众人,脚下却忽然一软,整个人都倒在地上,牧溪忽然闻到自己身上居然散发出诡异的甜香味,想调动周身内力抵抗酸软感,却惊异地发觉丹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空空如也。
庞先生得意洋洋抬起牧溪下巴,“是透骨香,越城岭的秘作,越是运转丹田之气,毒素将你的经脉封的越严实,放心,不会死,但我们,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大意了!牧溪暗叫不好,之前范衡留的真气都是流经丹田,如今彻底被封死,牧溪彻底暴露真实嘴脸,恶狠狠回敬道:“有本事直接杀了我,何必用那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李总捕看到牧溪桀骜不驯的样子更加兴致勃勃,当即拔刀走向牧溪,用刀锋抵在牧溪颈侧,接着缓缓向下移动,刀尖挑住牧溪腰带。
当啷——李总捕手腕一麻,刀子脱手,还未落地就被一抹残影拾起,几声闷哼过后,房间中站着的只剩下范衡一人。
“以后不会了……”范衡扔下刀将牧溪抱在怀中,向庞先生投去无比阴冷的目光,“庞先生……当初玄鸮堂没有对越城岭赶尽杀绝简直是最错误的决策。”
庞先生四肢重要穴位早已被刺穿,正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听到范衡说起玄鸮堂的时候,忽然恍然大悟看向范衡,“你是玄鸮堂的人!”
“解药在哪里?”范衡眼皮都不抬,直接给了庞先生一记飞镖,正扎在庞先生腿根处。
“没有解药!” 庞先生恶毒大笑道,“你的小情人已经是废人一个了,玄鸮堂屠越城岭满门,你以为我能让你好过?”
牧溪身上的甜香愈发浓郁,范衡有些慌神,试了试牧溪的脉搏,还算平稳,悬着的心也放下一点。
“公子……”牧溪没法动弹,贴着范衡胸口道,“我没事,只是丹田之气被封,冲开不过时间问题,还是问问他们关于圣域的事情吧。”
“好……”范衡轻柔将牧溪抱到柔软的矮榻上,然后杀气腾腾走向其余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