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光。

    “我还有好多字都不认识,范先生,多留一段时间吧……”红芦可怜巴巴看向范衡。

    范衡轻轻叹了口气,刚接到消息,夜枭们新找的教书先生今天就要到了,他一直没有跟这些姑娘们说,怕的就是面对她们依依不舍的目光。

    其他人喝完茶后都四散开来,并没有听到红芦和范衡牧溪的对话,书院宽阔的后院中满是女孩们的嬉笑打闹声,范衡和牧溪也默认了她们的嬉闹,毕竟都要离开了,当次好人也是理所当然的。

    院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抹淡紫色的倩影,“这里好热闹啊!”流霜背着行囊环视庭院,最终停在范衡和牧溪身上。

    “我是新来的教书先生流霜,大家直接叫我流霜先生就好。”流霜的声音不大,穿透力却极强,所有人都被流霜的声音吸引,好奇地聚到一起打量着新来的教书先生。

    “女先生……”人群中传出一阵窃窃私语。

    “咳咳!”红芦用力清了清嗓子,“女先生怎么了,我们还是女学生呢!”

    流霜看了红芦一眼,暗中投去欣赏的目光,接着大步走向庭院石桌,打开行囊,里边全是洛阳时兴的点心。“来,尝尝这些新品,我排了好长队才买到的,今天为庆祝本先生来这里,所有课业暂停一天,敞开了吃,吃完我们玩老鹰抓小鸡。”

    “好耶!”人群中响起一阵欢呼,兴高采烈地分发着点心,完全没注意到范衡和牧溪已经悄悄离开庭院。

    流霜急匆匆追了上去,“范公子,牧溪,怎么走的这么匆忙?”

    范衡和牧溪相视一笑,不约而同摇了摇头。

    “跟阿牧在一起这么久,我也染上了阿牧不喜离别的毛病,”范衡苦笑道,“再说,像我这种人,早点离开反而是好事,不是吗?”他自来就是身染不详的鬼鸮,对那些单纯的女孩来说,当个萍水相逢的过客就足够了。

    牧溪远远望了一眼木兰书院的招牌,“流霜,你恐怕也不能在书院久待吧?”

    流霜点了点头,“会继续有新教书先生来,有个叫黛茉的会一直留守,杏儿,嫣儿,我,还有玄鸮堂的杀手杜鹃,会轮流坐镇书院,而且莫如歌传信回来,陛下已经严查女子书院,杜绝某些禽兽做出以权谋私的勾当,书院的安全你们大可放心。”

    黛茉……牧溪脑海中浮现出那个背着行囊的瘦小背影,她总算找到可以停靠的港湾了。

    不需任何形式的离别已经完成,木兰书院重新响起朗朗的读书声。

    刚下过一场雨,宛城官道边草木呈现出一片盎然的生机。

    “臭小子,快点走,不然赶不上茶馆老六的说书了!”背着柴火的年轻樵夫在路边步履匆忙催促道。

    “好了好了!不就是武林群雄协力共斗沧海余孽的故事吗,我都买了最新话本了,干嘛非得再听那个王老六学舌?”一个穿着花团锦簇的小哥不紧不慢跟在后边。

    “是你最喜欢的林秋枫章节哦。”年轻樵夫重新调整了肩上柴火的位置幽幽道。

    “不早说!”小哥立刻跑的一骑绝尘,,没一会儿只剩黑乎乎一小团影子。

    一架马车慢悠悠驶过。

    “难道你不想在这个故事中扮演个正面角色吗?”牧溪放下之前二人说的最新话本,对范衡揶揄道。

    范衡将话本翻到某一页,“我觉得我这次的形象已经够正面了,简直是义薄云天啊……”他和牧溪碧水别院的事情那么多人见证,想瞒都瞒不过去,所以,他这次在话本中可是相当显眼。

    美色当前,二公子受玉螳影响,彻底化身禽兽,用力撕开身下人的衣衫……牧溪满脸无语指了指话本中关于范衡的描述,“你管这叫正面形象?”

    “除了粗暴些,别的倒没什么不对……”范衡摸着下巴斟酌道,“总之,没有将我写成中了玉螳后化作淫/魔将碧水别院所有女人不管老幼全祸害了个遍我就很满意了。”在上一世的剧本中,他可是个不分场合不分地点随时开杀戮和淫乐聚会的大魔头。

    范衡合上话本,小心翼翼问道:“阿牧,你是觉得关于你的剧情有些太……有伤风化?”范衡自认为脸皮厚似城墙,但牧溪一直是有些放不开的。

    “算了,至少没有后面发生的事情写出来……”牧溪红着耳朵辩解道,“还不算太伤风败俗。”

    范衡笑道:“看来这话本颇有大儒之风,讲究个非礼勿言。”

    一阵风吹过,车帘被吹开,一棵细小的槐树映入范衡眼中,范衡心脏猛地漏跳一拍,着魔似的走下马车,那里是牧溪上一世的葬身之处,如今槐树底下开满蒲公英,金灿灿一片闪着耀目的光泽。电光火石间,大片血渍闪现,范衡头晕目眩,勉强稳住身形,眼前蒲公英再次恢复生机。远方传来阵阵雷声,一滴雨水落在范衡脸上,牧溪临死前的幻影又一次闪现。

    范衡摇摇欲坠之际,一只手扶住了范衡,范衡抬眼撞上牧溪关切的目光。

    “怎么了?”牧溪紧张地将手搭在范衡脉上问道。

    “没事,有些晕车。”

    一滴,两滴,三滴,无数滴水落到二人脸上,肩上,范衡浑然不觉,只一味死死盯着牧溪,生怕移开目光牧溪就会消失一般。最后还是牧溪看不过去,回到马车上拿出雨伞举在二人头顶。

    “简直跟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一样……”牧溪擦拭着范衡脸上的水渍调侃道。

    “神佛无德,这世间,竟只有你一人,能够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