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凑巧,换上嫁衣的妩秋与下去更衣的容恪同时回到了正厅。

    一时之间,两种极致的美色出现在众人眼前,竟让人难以抉择多看谁几眼。

    容恪还是一身雪白的玉山派弟子服,妩秋是在众人面前穿惯了嫁衣的,但在美色的加持下,还是让人眼前一亮。

    丰神俊朗、国色天香,不外如是。

    曲无疚正与胡静好、李温年二人说着话,见他们回来说:“师兄、仙女姑娘,李兄和胡小姐邀请我们留下来参加他们的婚礼。”

    他做不了主,二人盛情难却,已经快要招架不住。

    胡静好与李温年来到妩秋与容恪面前。

    胡静好:“若非三位恩人施以援手,小女与温年怕是……”

    “还请恩人们赏脸,小女与温年的婚事就定在三日后。”

    李温年附和道:“是,容公子、曲公子,还有……”

    看向妩秋,他带上几分歉意:“妩秋姑娘……”

    “在下与静好都十分期望你们能留下观礼。”

    容恪已决意调查鬼脸人一事,尸官那处还没有出结果,现下并不着急回玉山派,便应了下来。

    容恪同意,身为师弟的曲无疚自然没有意见。

    剩下的就是妩秋了。

    穿上好看的嫁衣,妩秋心情不错,因此拒绝两人的时候特地找了个理由:“有点事,我不去了。”

    说完便要离开此地。

    不知那胡静好是听不懂她话语里的敷衍还是觉得可以让她回心转意,竟追了几步拦在她面前。

    妩秋看着温婉秀美的女子,穿着青绿衣裙格外可亲,眼尾嘴角弥漫着幸福动人的笑意,不到一日,与山洞里狼狈可怜的模样截然不同。

    原来,心想事成的姑娘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发觉,她发出的声音平和而柔软。

    面对胡静好时总会如此。

    “怎么了?”

    “恕静好冒昧,私心里我已然将妩秋姑娘当作亲姊妹,真的很希望妩秋姑娘能来观礼。”

    亮晶晶的眼眸望向她,这是妩秋第一次收到这样的眼神。

    没有丝毫敌意,亲切、友好、如同温暖春风……

    但她说出口的话不见任何动容:“我们俩同时穿上嫁衣……你会被比下去的。”

    没有人想到妩秋会说这样的话,当他们听清楚时,无一不蹙眉惊愕。

    太过失礼。

    但因为她是胡府的恩人,无人敢发作一二。

    李温年脸上的歉疚消了三分,迈步至胡静好身边,没有说一个字,但是三人都懂他想说什么。

    她不愿意,便作罢。

    妩秋向二人点头权当作别,不料胡静好“不依不挠”拉住了她的衣袖。

    “阿秋本来就比我好看,事实如此我不会在意。”

    “我只想阿秋能来……可以吗?”

    她“自作多情”地亲近唤她。

    妩秋不喜皱眉,用一种奇异的目光打量着胡静好,任谁看来都是一副极其不耐的模样。

    李温年握住胡静好的衣袖,意图让她放开妩秋,他担心阴晴不定的姑娘会做出让人意想不到的事。

    偏偏胡静好分外坚持,不避不闪迎接着妩秋投来的目光。

    “好吗,阿秋?”

    李温年:“静好……”

    “好。”甜蜜柔软的女声响起,就连容恪都朝这处看来。

    盖因没有人想到胡静好的“死缠烂打”能够见效。

    在众人的印象里,妍丽美貌的姑娘闹腾阴狠,性子更是捉摸不透,让人胆战心惊。

    此时此刻,竟如此好说话。

    胡静好喜不自胜:“谢谢你阿秋。”

    妩秋扯出了自己的衣袖,温婉的姑娘仍然笑眯眯地看着她。

    她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必须去破坏这样的喜悦。

    既然如此,锦上添花也行。

    *

    答应了观礼,三人便要在胡府多留几天,还住在那个院子。

    妩秋没有与众人一起用晚膳,先行离开。

    胡千海也算稍稍了解她的性子,没有多留,而是吩咐管事准备好餐食送到她的房间。

    当管事端着大鱼大肉敲响厢房的门时,良久无人回应。

    “妩秋姑娘?”

    将门推开,满室寂寥,哪里还有人影。

    妩秋不告而别。

    管事将这则消息带回了正厅。

    出乎意料,似乎也在意料之中。

    她答应的很勉强,这是所有人都能看出来的事实。

    胡静好很失落,央求容恪和曲无疚二人帮她挽回妩秋的心意。

    她是真的想让这位赋予她重生的姑娘见证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

    曲无疚与妩秋相识不久,除了姓名别的一无所知,自然有心无力。

    容恪知道的多一些,也有这个能力,但他不愿自找麻烦,于是摇头说无法。

    李温年安抚道:“许是妩秋姑娘有事,待你我婚礼当日前来也未可知?”

    胡静好微微颔首,只能如此想了。

    曲无疚敲响容恪房门时,一只信鸽扇动翅膀从清隽公子手中飞走。

    他慢了一步,只看见支开的窗户:“师兄在赏景?”

    胡府占地广阔,亭台楼阁移步换景,四处风景皆可入画。

    刚好他这位师兄言行举止皆是一副贵公子做派,素日最好煮茶赏景,作画抚琴。

    “嗯。”

    容恪以一字回应,转头便对上师弟欲言又止的神情。

    “何事?”

    “师兄与仙女姑娘是否存了误会?”

    “何出此言。”

    仙女姑娘身上那件属于师兄的外衣,仙女姑娘明明答应了胡小姐却不告而别。

    将两件事情联想到一起,曲无疚很容易想多,事实上他想问的是师兄莫不是欺负了仙女姑娘……

    话到嘴边到底没有那个胆子。

    “仙女姑娘……怎么会穿着师兄的衣裳回来?”

    一番话让容恪回想起妩秋无理取闹向他索要外衣的场景。

    他几不可察地皱眉:“她的衣裳脏了。”

    曲无疚:“?”

    曲无疚:“!”

    他显然联想到更为不得了的东西,当即不舍哀怨却信誓旦旦保证道:“我以后一定与仙女姑娘保持距离!”

    容恪一时难言:“……”

    “无疚,少听她花言巧语。”

    “我与她并无瓜葛。”

    曲无疚不信:“师兄不必瞒我,你一向喜洁,他人难近你三步之内,更何况贴身的衣物……”

    “我又不会向父亲告密。”

    容恪看他一眼,把昨日夜里的全过程说了出来。一方面让曲无疚了解案情,另一方面顺带解释清楚这个不必要的误会。

    曲无疚听罢,总算不再将两人扯作一处。

    “那仙女姑娘还会回来吗?”

    窗前的公子语气平淡,莫名肯定:“会的。”

    她对他的皮囊可谓是势在必得。

    所以,她会再来找他。

    *

    仔细算来她此次离开已有十日光景,不算长,早些年间就是整年不见踪影也是常态。

    但祁沿却一反常态,事无巨细地询问此间全部事宜,只因这是第一次他从头到尾未能与妩秋取得联系。

    妩秋懒洋洋地躺在矮榻上,嫌他烦,长话短说格外敷衍。

    祁沿从不会因为她的敷衍而放弃对她的关心,哪怕妩秋的回答简之又简,在他的坚持下,祁沿拼凑出事情的全貌。

    “玉山派容恪?”

    仆人力道适中的按摩让妩秋舒服得眯起眼睛,语调也变得慵懒:“你知道他?”

    祁沿算得上这世间除了妩秋自己最为了解她的人,仅从只字片语中,祁沿得出了一个信息——她想把容恪做成傀儡。

    那男人的皮囊的的确确有让她产生兴趣的资本。

    只是……

    “机缘巧合之下也算交手过,此人颇为难缠。”

    妩秋饶有兴致,祁沿的能耐她是清楚的:“你输给他了?”

    祁沿坐于妩秋脚边,一眼看去只能看见一截莹润白皙的下巴,看不见女人的表情。

    但他能猜到,越有挑战性,越能激起她的征服欲。

    这不值得他在意,都是无关紧要的玩具。

    她感兴趣,他便说与她听。

    “不算,只是受人所托给他下了点东西,在他身上不见起效罢了。”

    “他的体质古怪,可以说百毒不侵,加上一手出神入化的剑术,在江湖之中可以排到前三。”

    英雄榜上不见其人,不代表他没有那个本事

    “若要将其制成傀儡,出手就要一击即中。”

    如此高的评价,还是出自祁沿之口。

    妩秋坐起身,乌黑的发丝有几缕不听话地垂落身前,在她发觉之前,祁沿十分自然地伸手将绸缎一般的发拂至身后。

    她凑近了些。

    祁沿收回手,微垂眼眸便将娇艳欲滴的一张俏脸纳入眼底,他的嗓音格外温柔,如同春日山间温暖的清泉,眼底暗藏宠溺。

    “怎么了?”

    偏偏女人不解风情,笑眼看他,状若深情,实则他也是玩具之一。

    她一贯如此,忽视他,冷待他,眼里没有他。

    她并非有恃无恐,祁沿很清楚,她只是无所谓。

    可他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妩秋的指尖绕着长发,歪着头笑意浅淡:“我很喜欢他……”

    “嗯。”

    “可他有点难搞。”

    祁沿耐心倾听:“嗯。”

    女人松开了指尖的发,转而握住他的手。

    一抹温凉细腻钻入掌心,如上好美玉,祁沿下意识地回握,对上一双深黑的诱人深入的眼。

    “你帮我吧,祁沿。”

    祁沿意随心动,另一只手抚上她的眼尾,她竟也乖顺地任由他。

    祁沿不想探寻缘由,那毫无意义,他只在意眼下,于是喉结轻轻滑动,嗓音暗哑了几分:

    “好,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