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外面就进来一个人,面容俊俏、身姿挺拔,他一双眼睛里满是质问的味道,看见钟离瑞时明显一愣,也没说什么,走到陆凡面前才道:“我想与你说几句话。”
钟离瑞识趣地走到一旁,满头的疑问却是无法消除,为何燕铭会来这里?他是如何寻到这里来的,真的就如杨威说的那样,燕铭是发现了什么东西么?
钟离瑞走后,燕铭才道:“你是不是我本家人?”
陆凡没有说话。
燕铭又道:“好,那我再问你,你当初是如何死的?又是如何活的?掩人耳目苟延残喘了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
陆凡没有回答,只是问道:“你是如何找到这个地方来的?”
燕铭看着他,似乎想从他的脸上找到什么突破口一,他道:“我查到的,你真的是他么?”
陆凡道:“既然你不知道,那我也没办法回答你,不过我想问你,你今天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燕铭哼出一声,“我就是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是他。”
“现在如何了?你已经见到我了,你的结论是什么?”
燕铭的神色忽然变得扭曲起来,他蹙起眉头,眼镜似乎钉在陆凡的脸上,这一看便是半炷香的时间,若这视线有实质,那陆凡现在差不多已经被钉穿。
燕铭痛苦地道:“你不是他。”
陆凡眸子里满是冷漠,对燕铭道:“既然如此,那就请你离开吧,你已经得到答案了,我也没有想宴请你的打算。”
燕铭拧了拧眉,一刻钟后终于又是放平,他满腹的疑窦在心里酝酿了那般久,可是现在却一点也说不出口。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后才丢下一句让人辨不清情绪的“好”,随后转身离去。
钟离瑞不知道他们二人说了些什么,只不过他回去看到的便是陆凡微蹙的眉头,看叔叔这个样子,燕铭似乎当真知道了什么,可是看燕铭刚才那个状态,明显早就认识叔叔。
可是叔叔常年深居简出,怎么到了现在这幅田地谁人都知道叔叔呢?
钟离瑞上前给陆凡添茶,陆凡一手支着额头,没有半分要动那茶的意思,钟离瑞还欲上前,陆凡却挥了挥手,“你也回去吧,我该休息了。”
“可是叔叔……”钟离瑞还想说什么,陆凡已经缓缓起身,往房里走了。
这个意思,在明显不过,恐怕燕铭还真的查到了什么。燕铭?钟离瑞想到了什么,望着那抹清癯的背影,钟离瑞的思绪亦是百转千回。
最近,好似什么事情在悄然发生,好像什么东西要被展露出来,这种感觉太让人窒息,所有好像都知道了什么,只有他自己一人被蒙在鼓里,就连自己的父亲也好像知道了什么他的事情,而自己却一无所知。
一连几天,钟离瑞都没有见到陆凡,他想时常与叔叔见面,可是现实却并不允许,是不是他与叔叔真的没有缘分,亦或是当真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他也搞不清楚了。
十日后,钟离瑞自禁军中回来,又去了酒楼,以往他总是拿些淡酒,可是今日,他突然便想尝尝烈酒。
他只道自己不胜酒力,可若是喝醉了便能忘却痛苦,他觉得也是不错。
期间,杨威正好巡到这处,钟离瑞只道燕铭那日去了芳归堂,杨威好似毫不意外地“嗯”了句,杨威说,那他应该已经查到了某些东西。
没说几句,杨威便因为公务离去,钟离瑞心中的难受仿佛无根之水纷纷涌了出来,灌得他的头痛心也痛。
他嘴里喝着酒,往心里的大洞里灌,但那洞好似怎么也填不满似的,越是灌便越是痛楚,越是灌便越是涨大。
也不知过了多久,钟离瑞觉得身边又来了个人,他拉着那人又开始喝酒,不过这人好像不太领情,可是不管现在这人是谁,他只觉得眼前这人是个突破口,想要把心中的委屈一起倒出来。
“为什么会这样?好似所有人都知道,唯独我不知道,好似那些关联都与他有关,唯独就我什么都蒙在鼓里,他当真对我一点意思也没有么?可是为什么啊?我真的好喜欢他啊,从见面就喜欢,喜欢了这么多年……
我可能真的病了,那么多人要我用强,可我真的舍不得,但凡想到他会受一丝一毫的苦楚,但凡那张脸上因为我露出惊惧,我的心就会疼,若他当真对我无意,那我就恳请驻守边疆,再也不回来……”
说道痛处,钟离瑞再也忍不住哭了,“我当真是不配得到一丝一毫的喜欢么?当真不配知道他的事么?我不想他有负担,……是不是我太软弱了,我是不是当真该将他绑起来……”
他的双眼红肿,想到什么又羞涩起来“我真的好想与他成亲,做话本中的事,像话本中那样生活……”
钟离瑞看到眼前的人突然变成了陆凡,似乎是怕他再像从前那样走掉,在他转身时,他猛然地将眼前的人抱的死紧“叔叔,你不要走。”
不知何时,眼前的场景好似变了,钟离瑞觉得眼前的景象好似梦中他与叔叔成亲的那时,他看到窗边坐着的那人瞬间就挨了上去,紧紧抱住,“叔叔,你不要离开我。”
他说了好多遍,那人好似被他说的烦了,无奈回应了句“知道了”。
钟离瑞瞬间觉得心花怒放,“叔叔,今日你我成亲,你要亲亲我。”
眼见那人没有半点动静,钟离瑞死皮赖脸地贴了上去,凑到那人脸上亲了一口,只是浅浅一口,他便觉得心中灌蜜,再看看那人,他又忍不住挨上去,想着话本中的描述,吃上那人嘴巴。
这一亲不打紧,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奇事,将那人翻来覆去亲了好多次,尤嫌不够。
他想起话本中新婚之夜,夫妻二人是要圆房,话本他看了不少,甚至有些还附上画面,他光是相像,就觉脑中轰鸣,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这夜不知过了多久,钟离瑞再次醒来已经日上三竿。
他抬眼瞧见陌生的帐顶,想不起来自己身在何处。想要起身,又觉头痛欲裂,便又倒回床上。
记忆终于回笼,他记起自己好似喝了酒,又好似与叔叔成了亲。
但看着自己衣衫齐整,满身酒气,恐怕又是发了癔症。
钟离瑞自嘲地笑笑,想来不会有那般美事。
“扣扣——”
门外传来几声敲击,“客官,您醒了么?”
钟离瑞应了声,那小二才推门进来,看着很是面熟,想来这里是福兴斋了。
钟离瑞坐起身,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问了句“现在何时?”
小二道:“客官,马上便午时了。”
“已经午时了?”他以前从未起过这么晚,听到这回答心中满是自责,恐怕这误了不少事。
小二道:“掌柜的交代了,您醒了可以在这里休息会,大将军已经给您告假了。”
难道昨日送他来这里的是钟离颢?钟离瑞想起钟离颢那张脸,难堪的情绪即刻涌了上来,若是昨日来的是他爹,他若是对他爹做了那样的事,回去定然要被他数落外加家法伺候。
估计那都会是梦吧,若是他亲了老爹,想来今日都不能安稳地躺在这里,恐怕早就被吊起来泼冷水了。
行止得了闲,大中午的就拉着太傅大人过来看他,一看到钟离瑞那副精神萎靡的样子,便是一阵惊叹:“瑞哥哥,不过几日不见,你怎么就成了这副样子?难道还是为情所困?”
行止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又凑上前去嗅了几下,之后便快速的退开,他嫌弃道:“瑞哥哥,你就算借酒消愁也不用把自己搞得这般狼狈吧。”
钟离瑞倒是不在意他这些小动作,任由行止说着,没做出丝毫反应。
行止感叹道:“瑞哥哥,你完了。”
“早就完了。”钟离瑞道,也不知是对行止的回应,还是自说自话。他的音调平缓、毫无情愫。自暴自弃也似。
行止见他这副样子,想与他逗逗趣,绕到钟离瑞的床边,做着鬼脸,房间的门再次被打开了。
众人都以为是小二,奇奇抬头看去,才看见一个身着素色纱衣的人。
那人身形清癯、气质出尘,叫人难以忽视。
再看那张脸,更是少见的美丽,叫人见之难忘。
所有人的目光都往他身上移去,就连房柯这种平素看不见情绪的人眼中也涌现出几分难以言喻的动容。
行止率先反应过来,快步跑了过去,揪住那人衣角,对着扶着头暗自丧气的钟离瑞便道:“瑞哥哥,你的心上人来了。”
陆凡被他这么一说,竟难得生出几分晕色,不过他面皮冰冷,倒也瞧不出什么。
钟离瑞抬眼望去,看见了那人,又惊又喜,随机又是颓丧,他正欲起身,一道人影便先他一步走到了那人跟前。
房柯牢牢将眼前人的肩膀扣住,眼睛盯着他一动不动。
过了不知多久,他才缓缓的放下手臂,但眼睛却是没有从陆凡身上离开一星半点。
房柯眯了眯眼,说了几个字“许久不见。”
行止从没见过他爹爹这个样子,好似能将人盯穿,又好似在强人所难。
这个人究竟是谁?他不知道。
可他知道,眼前这个人万分重要,估计爹爹和瑞哥哥都不会愿意让他溜走。
行止跑到那人跟前,一把抱住那人大腿,眼中盛满欢欣,他扬起小脸,大部分情况下,他人都不会拒绝“这位美人,你真的事瑞哥哥的心上人么?不如你做我的心上人吧。”
钟离瑞原本还指望着小子能帮他说几句话,却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还想着挖他的墙角。
原本浑浑噩噩的脑袋瞬间清醒过来,行动快速地把陆凡请进屋内,又叫小二上了几盘芙蓉糕和几坛淡酒,谄媚至极。
做好这一切事情,几人之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钟离瑞的殷勤还没献出去,行止那小崽子就用他的手揪着陆凡的袖子油嘴滑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