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被这眼神看的哆嗦,皇帝向太子求证,“皇儿,张爱卿所说可属实?孙爱卿当真这般说了?”
太子道:“张椞所言非虚。可是具体的事情我也是听钟离小将军所说,并不知道先前发生了什么,不过孙都使当时确实对张班都使的话没有反驳。”
几人的实现又落到了钟离瑞身上,皇帝道:“钟离爱卿,事情当真如张爱卿所说么?”
钟离瑞点头,“确实如此,当时我已问过孙都使,他说自己就是为寻欢作乐而来,是为寻消遣放松身心,他还说皇上一定不喜欢丧眉搭眼的大臣。”
皇帝面容带笑,教人分不清情绪,他看向孙里,眉眼弯弯:“孙爱卿,可是我给你的事务太多,让你身心俱疲?”
孙里道:“并非如此,皇上。臣知错了,可是臣是有苦衷的,臣到百花巷也是要查一些事情,可是钟离小将军那般问,我也不知如何回答,脑袋一时糊涂便说出了那种话,还请陛下治罪。”
“是么?”皇帝道:“既然孙爱卿的事务太多,那不妨拿掉一些”他转眼看向张椞,“不如——就交给张爱卿,索性张爱卿对你的事务也算熟悉,你觉得如何?孙爱卿?”
孙里还想说什么,就听皇帝道:“依我看就么办吧。”
他终究是没机会再说什么,张椞就不一样了,听到这消息一脸说了几次谢主隆恩,说一定要告诉他父亲。
张少师往日总说他空有蛮力、毫无计谋,现在也让他知道知道,自己并非那般一无是处。
在他心里他爹学识渊博、只不过脾气偶尔不好,毕竟他爹二十岁就钟离瑞进士,脾气不好也实属应当。
皇帝又问房柯:“太傅大人,你知道近日城中有关燕相的言语又多起来了么?”
房柯道:“微臣知道,只是他的言传十几年来都是如此,应当没什么让人惊异的地方。”
“太傅大人,您这可有所不知了吧,据说那日在百花巷,有一农人在人群中揪出一覆面纱衣人,混乱之中被扯下覆面,那张脸与他颇为相像。”
在座几人都愣了愣神,各怀鬼胎,面上却平静无波,皇帝将几人的神情看了又看,对房柯道:“不知太傅可否知道?”
房柯摇头:“当时我离的太远,看不真切,不知那人模样。”
“那几位呢?听闻杨爱卿与钟离爱卿都在当场,杨爱卿还将那人带走了,在你看来,觉得如何?”
杨威一向不为所动的脸上出现了些许细微变化,但转瞬之间又变成了那副板正无比的样子。
回陛下:“臣不知。”
“是么?”皇帝问道,“那钟离爱卿呢?觉得那人如何?”
“臣也不知,臣未曾见过那位燕相。”
“是么?”皇帝道:“怎么一个二个都不知?”他嘴角勾了勾,“如此的话那位燕相大家可都未见过,我这里正好,有那副燕相的画像。几位可以看看,是像还是不像。”
每个人都心思各异,但无一人不是一遍期待一边忐忑,毕竟若是那人真是燕相,所有的事情恐怕都要变一个方向。
皇帝朝身后的高仓道:“将那画拿来。”
画撞在一个锦盒里,锦盒上遍布八卦纹,几名宫人将那画小心翼翼地抬上来,不知道这究竟是一副怎样的画,竟需要这么多人来拿。
那画被挂在画台上,展开的瞬间便是满眼的黄绿之色。
画中一群人骑马在前,一群人乘辇在后,还有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所有人之前,那人一袭劲装,身披红色披风,俨然是个潇洒少年。
少年朱唇白面,唇齿弯弯,单手扛旗,旗上缀着一个大字“燕”。他在绯红花瓣掩映下,笑得豪爽畅然。
这少年是谁,不言而喻。
御书房内瞬时鸦雀无声。
几刻钟过去,终于有人说了句:“这原来便是他。”
循声看去,是那新科状元李孝渊。
皇帝也看向他,问道:“李爱卿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李孝渊道:“传闻中燕相阔面方腮、孔武有力,我当时便想,那人才不过十几岁便死了。若我是他,我定然张扬肆意、无所顾忌,原来,他竟是与我所想一样。”
皇帝道:“爱卿此时也可这般肆意,你也不过十几岁年纪,便成了我大兴的状元郎,行事乖张也当属情有可原。”
李孝渊摇头:“不,比之他来,远远不及。他死之时不过十几岁已是一朝宰相,而我现在也不过刚刚入仕。”
皇帝道:“爱卿不必这般想,朕与先皇比之亦是相去甚远,朕以往曾想过就此放弃,可后来朕知道朕既然坐在这个位子上,就需要为天下黎民负责,如此才能不愧对先皇。”
“燕相原就惊才绝艳,不知多少年才能见到一次那样的人物。可是爱卿,你既是我大兴状元郎,你之才学必然广博,若你都这般想,那我大兴可还有明天可言么?”
“多谢皇上教诲”李孝渊道:“臣知道了。”
皇帝问道:“爱卿还有其他想说的么?”
“没有了。”
“几位爱卿也没有么?”皇帝往钟离瑞和杨威的方向看了下,“毕竟几位爱卿当真是见过那人的,不知杨爱卿把那位带到哪里了?”
杨威道:“那人没有问题,我已经让他回去了。”
“那他与燕相相比如何呢?”
杨威道:“各有千秋。”
皇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朕知道了,那如此便不再谈论此人。”
在座众人都长舒一口气。
“不过有件事情诸位知道么?”皇帝问道
“我知道。”说这话的事张椞,他的表情十分兴奋,“皇上,我知道了,那人跟这画里的人长得很像。”
“哦?”皇帝道:“那方才张爱卿为何没说?”
张椞道:“方才我一直在瞧,可我左瞧右瞧都瞧不出什么,就在刚才我在这幅画里找到了前几日那人。”
皇帝眼中闪耀着几分雀跃,他道:“张爱卿请说。”
张椞道:“就在这画的上方”他指着那处绯红道:“就在花树下,仿若谪仙一般。”
在座都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手指看去,看到那个身着素色纱衣、想要凌空飞舞的舞女。“那人就像这人一样好看,气质清雅,虽然他没说什么话,可往那一站就像画中人。”
“孙里,你应该也见到了吧。”
这人方才害人丢了官职,现在竟然毫不避讳地问人,不知道是该说直率好还是该说没眼色好,孙里不可置信地看向张椞,这人从来都是那副样子,好似什么也听不懂什么也看不明白,但又大胆无比天真无比。
他忍不住嫌恶地“嗯”了一声,张椞倒是很快接受了他这话,自顾自道:“我就说我饿没看错,如果去问百花巷的人,特别是那个农人,应该能问出不少东西。”
皇帝若有所思,他稍微点点头,朝身后的高仓道:“高仓,记下了么?记得再去问问。”
“记得了,陛下。奴婢即刻便遣人到那百花巷。”
皇帝这应该是打算追究到底的意思了,可惜在座几人没有能够和盘托出的,唯一的那一个还是个直不楞登的性子,全都心照不宣却什么都没说。
回到将军府时,已是戌时,钟离瑞正往后厅走去,却发现自己的书房点着灯,他以为是母亲在里面,于是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却看到一人一身素色衣衫一手支着头一手点在书页上幽幽火光映照这那张脸,柔和又温暖。
他不自觉地又为之一颤。
似乎听到声音,那人抬起头来,淡漠的眼睛瞧着他,没什么表情却也看的人脸红心跳。
钟离瑞渐渐靠近,钟离是在案几前站定,轻轻叫了声“叔叔”。
“嗯”那人淡淡起唇,道:“你怎地这么晚回来?”
钟离瑞想到话本中那些温馨日子,突然生出几分畅想来。
“皇上召见。”“说了什么?”
钟离瑞道:“其实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说你与画中人很是相像。”
陆凡道:“什么画?”
钟离瑞道:“是皇上收藏的画,似乎格外重视。画中是许多人在游玩,那其中有个少年格外引人瞩目。那少年意气风发、单手执旗,笑的恣意。”
陆凡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道:“是么?那看来皇上对那李太保很是关系。”
钟离瑞道:“确实如此。”
不知不觉间,钟离瑞便站在了案几前,看着陆凡的眼睛是毫不掩饰地痴迷:“叔叔,今日为何要来我这里?”
陆凡道:“路过。若你不愿,那我走便是。”钟离瑞赶紧挽留:“叔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许久未见叔叔,想念得紧。”
“你可别说这些话了,听的我的耳朵都起茧子了。”陆凡道:“你这书房,看来近些年来收藏的东西不少。”
钟离瑞即刻了然,:“叔叔可是看上了什么东西?我可以送与叔叔。”
陆凡凉薄的唇开合“我还没说是什么,你就说要送给我。承诺地这般早,若到时候不愿又算如何?”
钟离瑞即刻道:“不会的,不会的叔叔,我跟你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