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霞阅读 > 其他小说 > 花滑 金牌教练 > 改刃
    冰场上,杨依雁沿着外弧线向后延伸,确认自己能压住后再点冰。

    夏月姿站在一旁喊道:“小雁,让你压外刃沿弧线滑,不是让你进入的时候崴一下骗自己,你自己低头看看冰痕,是S型吗?”

    从亚公回来后,夏月姿就逮着杨依雁改刃,每天的行程安排变成了上午抽三个小时盯着她体能训练加冰上训练,下午两个小时陪着冯思迈找轴心,其余时间陪其他孩子。

    杨依雁抿着唇,技术规不规范,运动员比仍何人都清楚,可她也很委屈啊。

    每次压刃的时候都有一种失重要摔的感觉,身体本能比她更快做出反应,选择了自己更为熟悉安全的方式。

    看着小姑娘垂头丧气的模样,夏月姿狠下心,难得没去安慰她:“小雁,你要知道,今年世青赛的规定跳跃就是勾手,我们没什么时间了。”

    每个赛季,世青赛都会从lo、F、lz三种跳跃中轮流选一个作为短节目固定单跳,今年轮到了lz。

    如果杨依雁压不住3lz,被判用刃模糊还算好说,3lz本身的bv就有6分,goe扣零点几,还能有5分多。

    可要是被判用刃错误,bv就得打八折,算上被扣掉的goe,最后得到的分数和一个用刃正确的2lz相差无几。

    勾手跳的分值是除了阿克塞尔跳之外最高的,主要是因为它的跳法很别扭,压外刃的时候身体会习惯性顺时针往里圈,但起跳的时候又要逆时针旋转。

    这也导致一堆选手勾手跳跳不明白,但有国籍福利的选手,裁判就会轻拿轻放,比如美国的妮娜,她是F和lz双错刃,但国际赛上裁判几乎没抓过。

    对于杨依雁和梦川里亚这种非高贵国籍出身的选手,只有不出错才有可能赢过她们。

    夏月姿又看了几组,发现她不是平刃铲冰就是点冰瞬间回内,说白了就是在自欺欺人。

    她把人叫过来,亲身示范。

    原主的身体素质还不错,退役过后也没有放松训练,足够支撑夏月姿跳出3lz,即使是双足落冰,至少技术上没出错。

    她回头望着小姑娘:“刃可以不用那么深,但是一定要让裁判看出来你在往外撇,别给他们判错的机会。”

    夏月姿在发育关前也是深外刃的一员,发育期间体重控制得够好,虽然后面用刃不够深,但也能让人看出来。

    杨依雁点头,想继续尝试,就听见教练说:“看到冰上的红色圆标识了吗?绕着那个弧线进行滑行训练,跳一周就行。”

    笔记本上记录了杨依雁从开始改刃到现在的全部滑行轨迹,很明显能发现杨依雁的问题。

    在训练的时候她可以掌控自己的身体,有意识地去压刃,但比赛的时候,脑子就开始和肌肉记忆打架了。

    所以现在必须要让杨依雁更新肌肉记忆,还要锻炼她找点冰时机的意识。

    如果这个习惯不改过来,有可能还会将整个跳跃变成flutz,把F和lz跳混淆,出现一刃两用的情况,甚至技术变形。

    夏月姿一点都不想看到杨依雁跟某些选手一样,跳勾手的时候把点冰腿抬得巨高,撅着屁股压低身体换取重心稳定,落冰姿势还丑到没眼看。

    “小夏,你过来下。”

    李潭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夏月姿回过神,一回头就看见他拿着一份文件走过来。

    “这是今年青年组大奖赛分站赛的举办地,滑协决定让小雁和思迈去参加第一站拉脱维亚站。”

    夏月姿接过来没有第一时间翻看,而是反问:“今年要让梦倚双线吗?”

    在当年赛季结束前满十六周岁就能升入成年组,但青年组的年龄范围是十四到十九岁,如果一个国家没有那么多优秀的选手又不想浪费名额,就会出现运动员双线作战的情况。

    李潭摇头:“梦倚复训后情况不是很理想,双线作战体能不够。”

    言下之意就是张梦倚这个赛季只比成年组。

    夏月姿沉默地翻了几页文件,接着问道:“那后面几站怎么办?”

    成年组大奖赛分站赛一共六站,固定在华国、加拿大、日本、美国、俄罗斯、法国六个国家开赛,而青年组大奖赛分站赛一般是七站,每个赛季都会由不同的国家承办。

    李潭望向冰场上还在绕着红色圆圈练习的女孩,声音染上几分苦涩:“上头说今年名额不多,先按全锦名额分一半,后面几站先给他们报替补,要是成绩好再顶上。”

    这个赛季的青年组分站赛名额只有双人滑拿满了十四个,男单七个,女单六个,冰舞就更少了。

    听见这个操作,夏月姿眼皮一跳,总觉得这套动作十分熟悉,好像有个国家的滑协特别喜欢用,每次正选选手后面跟着一串替补,没想到自家人还学过来了。

    不过这样做一来给了其他人机会,二来也能让滑协在布局上有更大的操作性,夏月姿也不好多说什么。

    “我刚刚看了一下,女单有波琳娜和妮娜,男单有藤原吉野,这站没那么好比。”

    波琳娜是俄罗斯选手,今年是她在青年组第二年,在这个赛季开始前,她放出了3A的训练视频,成功率有多少就不清楚了,至少在夏月姿的记忆里,这姑娘比赛总是一抽一抽的。

    而日本选手藤原吉野,同样也是青年组第二年,跳跃天赋极高但表演平平,有人形容他的表演是被设定好的机器人,挑不出错也看不下去。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跟姜舒雨挺像的,只是这哥们对花滑是真爱了,职业生涯末期扛着伤病也硬是滑进了北京冬奥会,满打满算在国际赛场待了快十二年。要不是身体受不住,他还准备向下一个周期冲刺。

    “但是你往后翻,第二站和第三站也不乏高手,上面的要求是进前五就给两站。”李潭收回目光,把滑协的要求说了出来。

    总决赛是积分制,按照两次分站赛积分总和进行排名,如果出现相同排名而超额的情况,取两场比赛的最高分进行对比。

    一般而言,要是想进总决赛,两场分站赛最好都要上台子,极端情况也是一站金牌一站第四。

    前五,确实不算过分。

    夏月姿把文件放笔记本里夹着,应道:“行,这段时间我会跟孩子们商量,让家长请好假。”

    目前距离拉脱维亚站开赛只剩半个月的时间,想要做大的改变肯定是不现实的事情,只能先让控制住他们的体重,让跳跃不变形。

    ……………

    国外某酒店,一位身材高挑但面庞稚嫩的男生拖着两个行李箱率先踏入,后面跟着一位娃娃脸女性,左手拉着行李箱,右手牵着一个眼睛都快挣不开的女孩。

    娃娃脸女性站在前台,用一口流利的英语跟对方交流拿到了房卡,上面的号码是一串连号。

    她先给了冯思迈一张,随后轻轻拍着靠在她肩膀上快眯着的女孩:“小雁,我们去房间睡。”

    从北京到拉脱维亚,光是在飞机上就待了二十几个小时,中间还有一次转机,小姑娘第一次出国比赛就坐这么久,调整得过来才怪了。

    杨依雁迷迷糊糊揉着眼睛,嘴里嘟囔着什么,夏月姿没听清,但看她这样也走不了多远,只能拉着她上电梯。

    门刚打开,杨依雁就迫不及待地往床上趴,夏月姿望着小姑娘四仰八叉的睡姿,无奈地走到门口,接过冯思迈手里的箱子。

    “时间不早了,你也回去调下时差。”

    冯思迈没多留,他打了个哈欠,提着自己的行李箱走进另一间房。

    夏月姿把行李箱放在空旷地方,给杨依雁掖好被子,确认房间门窗都没问题后才离开。

    男单和女单的短节目都在同一天,男单先开始。

    两人去冰场提前适应场地的时候,不少人都下意识地往这两个亚洲面孔身上看。

    原因无他,冯思迈的身高在一群男单选手中显得格格不入。

    藤原吉野往那边看了一眼就将重心挪回冰上,他在纵身一跃,3A足周落下。

    他的教练山田满意地点头。上个赛季藤原吉野虽然以一银一铜闯进大奖赛总决赛,却并没有站上领奖台,回去以后死磕3A,就是为了能在这个赛季拿下一枚奖牌。

    夏月姿倒不意外。除了3A,藤原吉野应该还在接触四周跳的训练,不然也不会在这届世青就敢上4T。

    她把目光移向自家孩子,经过这段时间段训练,冯思迈的肌肉变得更紧实,体重变化也压在可控范围内,黑色训练服和冰鞋拉长的视觉效果,做起跳跃来赏心悦目。

    就在上面滑了一会,夏月姿已经发现几个冰迷把相机对准他了。

    赛前训练期间冰迷可以入场观看,但不能像比赛时那样鼓掌叫喊,影响选手训练,几个金发碧眼的姑娘也只是拿着相机在看台上窃窃私语。

    有一个认出冯思迈的女孩在训练结束后用英文问他能不能拍张合照,冯思迈倒是很惊喜,眨巴着眼看向教练,夏月姿接过女孩手中的相机,顺手推了身边人一把。

    等女孩欢天喜地地走后,夏月姿瞅了眼还沉浸在喜悦中的二哥,没忍住提醒:“跟冰迷签名拍照都没什么,但要注意好你的言行举止。”

    国外风气开放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之前就有位成绩非常好的双人滑男伴同时交往多名女朋友,其中就有支持他的冰迷,还被扒出来多次接受冰迷的高奢品礼物,被对家冰迷在论坛里骂出几百层楼来。

    因此华国选手出去比赛,一向会被严格看管,尤其是青年组的选手,正处于三观没固定,还喜欢到处学的阶段,再加上青春期叛逆,教练只能一直给他们灌输“比赛输了没关系,但不能丢了国家队脸面”的理念。

    冯思迈比了一个OK的手势:“放心吧教练,我知道分寸。”

    回酒店后,两人直接往餐厅走,下午是女单的练习时间,杨依雁已经占好位置等他们了。

    杨依雁睡到自然醒,现在的精神状态非常饱满,即使面对的是看上去没什么食欲的白人餐,也能把餐盘里的东西吃光。

    但夏月姿不行,她睡得比孩子们晚,早上还得陪冯思迈去训练,现在人已经站在吧台前,急需咖啡续命了。

    工作人员听见她的请求后,以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盯着眼前的女性,久到夏月姿都觉得有些不适了,对方才开口:“我们不向运动员提供咖啡。”

    夏月姿愣了一下,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心绪同样十分复杂:“我是教练员。”

    说完,她伸手朝自己的口袋摸去,把自己的工作牌拿出来证明。对方拿起牌子对着夏月姿看了半天,确认是本人后才把咖啡给她。

    杨依雁觉察到教练有些古怪的脸色,问道:“教练,你时差还没倒过来吗?”

    夏月姿喝了一口咖啡,整个人散发出来的精气神跟她嘴里泛起的苦味有得一比。

    这事要是放在她本人的身体上,高低得发个朋友圈炫耀一下,但这是别人的身体,她没那么大脸。

    于是,杨依雁听到她的教练说:“没事,就是国外的咖啡太苦了,没喝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