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星儿哭着找云,对云说:
“马老三这个臭流氓,这些天一直尾随我。”
云听了,心里“咯噔”一下,问星儿:
“他除了跟踪你,做没做什么过格的事?”
星儿说:
“那倒没有。”
云听罢,说道:
“那还好,你不用怕,我来处理。”
星儿知道云会两下拳脚,既希望云保护自己,又怕云一时冲动惹下祸端,便一脸担忧对云说道:
“你的处境也不好,千万别闯祸。”
是日傍晚,云束紧板带,将一根手指粗电缆线做成之软鞭子缠到了腰间,来到了西厢房马家山墙根。
晚饭后,便见马老三一壁厢剔着牙花子,一壁厢歪着膀子,一步三晃出了门。
云走到马老三跟前,对马老三说道:
“三哥,星儿找你有点事。”
马老三听说星儿找他,立刻来了精神,斜着眼睛问云:
“星儿找我干什么?”
云笑着说道:
“在白旗堆子,谁不知道三哥的大名?星儿想认你为干哥。”
马老三听了,“嘿嘿”一笑,说道:
“我就说,我马老三看上的马子,哪个能跑出我的手心?”
说罢,马老三跟着云来到肖家后花园凉亭边上。
是时,月上柳梢,夜色已深。
马老三到了凉亭边上,没看见星儿,便觉情况不妙,歪着头问云:
“你说星儿找我,她怎么没来?”
云听了,冷笑一声,说道:
“我先跟你说两句话,她一会就到。”
马老三见云目露寒光,一激灵,问云:
“你想干什么?”
马老三话音刚落,便听“啪”的一声,马老三胸前便挨了一鞭子。
这一鞭子下去,马老三之前胸便被打出一道血檩子,疼得他龇牙咧嘴,冲着云“嗷嗷”喊道:
“你小子敢对我下黑手,看你三爷怎么收拾你?”
马老三说罢,挥舞着拳头便冲将过来。
云一侧身,顺势来个贴山靠,只听“扑通”一声,马老三匍匐在地。便听得鞭声呼哨,顷刻间,马老三后背又挨了三鞭子。马老三顿觉后背若火烧一般,疼痛难忍,对云连连求饶,说道:
“别打了,再打就把我打死了。”
云听了,一手拎着软鞭子,一脚踩着马老三的头,问马老三:
“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星儿?”
马老三听了,有气无力说道:
“你放心,我再也不敢了。”
云手拿软鞭指着马老三之脑袋说道:
“告诉你手下的人,在白旗堆子,谁也不准对星儿撒野,否则,我拿你是问。”
果真,自是日起,再无人骚扰星儿。
自此,星儿在便把云当作靠山,对云颇为依赖。
上中学后,星儿见梅儿对云有些暧昧,既嫉妒,亦无奈。
其后,雨得知云给梅儿补课,妒火中烧,便想拉拢星儿,借星儿之手,离间云和梅儿。
那日,放学之后,雨将星儿留下,一脸严肃对星儿说道:
“云和梅儿搞对象这事,你知不知道?”
星儿见雨脸色阴沉,心内一紧,说道:
“我听到点风言风语。”
雨说:
“云父亲是历史F革命。他勾引干部子女,是居心不良,给革命后代抹黑,是严重的作风问题。这件事,学校领导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在大是大非面前,你要站稳立场,和云划清界限。一直以来,你也和云纠缠不清,如果你不反戈一击,根据你的家庭背景和你的表现,说不定你也会受牵连。”
星儿听了,心里砰砰乱跳,嗫嚅问道:
“你想让我干什么?”
雨说:
“给云写大字报,揭露他的真实面目。”
星儿听了,暗自感叹,刚出虎口,又入狼穴,这是什么命?云对自己有恩,给云写大字报,于心不忍。不写,雨这关又过不去。如是,星儿犹豫再三。
雨见星儿迟迟不表态,继续说道:
“你放心,咱们这么做,也是治病救人。云正处于十字路口,如果此时不采取点断然手段,让他悬崖勒马,按他的家庭背景,继续下去,最轻也得开除学籍。也许云现在不理解,早晚有一天,他能明白你我的良苦用心。”
于是,在雨之软硬兼施下,星儿不得不执笔,给云写了大字报,并从此和云形同路人。
其间,云之养母去世,星儿原本以为,云家和自己家过从甚密,云之父亲如果续弦,一定会找自己母亲。果如是,星儿起码能和云名正言顺作兄妹。可云之养父却偏偏娶了又老又丑之肖老太太。
此番报考,星儿特地和云报了同一所大学。
星儿暗想,只要和云同窗四载,就一定能和云重修旧好。
可问题是,云未接到录取通知,十有八九是落榜了。
如是,星儿便觉得,老天爷是存心和自己作对。自己想要什么,老天爷偏不给你什么。
那日,星儿是红着眼睛回家的。
回家后,星儿便将录取通知书往母亲面前一扔。
彼时之星儿母亲,在肖老太太三七疙瘩话和邻里之白眼里生活了二十多年,□□中还被挂上了破鞋,剃光了半个脑袋,每天一身烂柿子,打着镲,挂着牌子游街,已经全然没有了往昔大美人之样貌。
虽则动乱已然结束,头发畜将起来,身材依旧窈窕,却腮帮下坠,眼角下垂,眉毛耷拉,满脸横纹,整天赌气囊腮,什么难听说什么。
那日,星儿母亲拿过录取通知书,看了一眼,“嘎嘎”笑将起来,眼角淌着泪水,对星儿说道:
“总算是盼到了出头之日。”
说罢,星儿母亲转头问星儿:
“云考上没有?”
星儿听了,冷冷回答:
“没考上。”
星儿母亲先是一愣,继而“嘎嘎”一笑,说道:
“活该。谁让云他爸贪图肖老太太的房子和家产?这是报应。”
星儿听了,脸一撂,说道:
“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歹毒?”
星儿母亲冷笑说道:
“我还歹毒?什么样歹毒的话我没听过?我告诉你,一会,你就和我在肖家大院走一遭。我倒要看看,从今往后,谁还敢小觑咱们?”
星儿听了,说道:
“消停点吧。都是邻居,干嘛弄成黑眼疯似的?肖家大院的人都让你给得罪遍了。”
星儿母亲“哼”了一声,说道:
“他们过去怎么对待我,我今天就怎么对待他们,这叫以牙还牙,一报还一报。我还告诉你,你现在已经是大学生了,有点深沉。云既然落榜了,就别再理他。”
这日,星儿母亲正领着星儿在肖家大院里显摆,梅家那里便发生了一件大事。
那天晚上,吃过饭,梅儿母亲走进了梅儿之闺房,对梅儿说:
“雨家来提亲了。”
梅儿一听便火了,大声嚷道:
“我就知道,雨家老两口来咱们家就没什么好事。我告诉你,别打我的主意,我不可能答应这桩亲事。”
梅儿父亲在客厅里便听见梅儿对她母亲叫喊,推开梅儿之房门,铁青着脸对梅儿说道:
“跟你妈喊什么?是我定的。”
梅儿虽则性格暴躁,可唯独惧怕她父亲。
见父亲一脸冰霜,梅儿小声问道:
“您为什么不征求一下我的意见?”
梅儿父亲“哼”了一声说道:
“征求你意见干什么?”
梅儿说:
“给我找对象,怎么也得尊重一下我的意愿。”
梅儿父亲脸色一沉,说道:
“尊重你什么?你喜欢的是小资产阶级那一套,能听你的吗?我告诉你,咱们是干部家庭。你找对象,别的我不管,必须是干部。”
梅儿说:
“那我也不找雨。”
梅儿父亲说:
“雨怎么了?根红苗壮,还是党员干部,不就是长得差点?一个男人,长那么漂亮有什么用?”
梅儿说:
“我一看见雨溜须拍马的样子就恶心。”
梅儿父亲说:
“雨确实有点过于会来事。可这有什么?对工作而言,只有好处,没坏处。”
梅儿听了,沉吟良久,问道:
“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梅儿父亲说:
“选择什么?我已经答应雨家了,还能出尔反尔?”
梅儿听了,默默无语,泪眼婆娑。
时隔几日。梅儿和雨订婚。
订婚那天,是雨家最为高兴之日子。
雨之老红军父亲终于觉得自己儿子出息了,干了一件让雨家光宗耀祖之事。
雨之母亲则认为,雨终于给自己争了一口气,雨家那些穷亲戚的孩子,没一个能赶得上雨。
雨盼了好几年,终于成了梅家之准乘龙快婿,便觉得眼前一片光明,并且,自己之未婚妻还是个花容月貌大美人。
那日,雨家那座花墙小院里高朋满座,熠熠生辉。
雨父亲之战友,两朝老臣,梅儿父亲之亲信,一代新贵,几乎全都聚到了雨家。
雨之父亲和梅儿之父亲开怀畅饮,笑逐颜开。
唯独梅儿,勉强应付了一下,便躲到了雨之书房,独自伤感。
是日,雨喝了个酩酊大醉。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雨见梅儿未在宴席上,便晃里晃荡找梅儿。
雨来到自己之书房,见梅儿独自站在镜前拭泪,便觉得梅儿梨花带雨,香飘四溢,心里痒痒,浑身燥热。见屋内无人,一下子抱住了梅儿,将手伸进梅儿之衣裤便是一通乱摸。
梅儿见雨如是无礼,吓了一大跳,拼命挣扎。
可雨毕竟喝了酒,孔武有力。
眼见着雨便要霸王硬上弓,混乱中,梅儿模到了一只花瓶,便想抓起来打雨。
可是,没抓住,花瓶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花瓶一碎,雨酒醒大半。
见梅儿衣衫不整,长发凌乱,浑身颤抖,脸色铁青,雨方意识到,自己闯下了大祸。
梅儿毕竟是□□之千金,轻慢梅儿,后果不堪设想。
雨酒醒之后,
惊出了一身冷汗。
连鞠躬带作揖,
不住给梅儿道歉。
梅儿挣脱了雨之怀抱,
本想给雨几个嘴巴子,
就此废除婚约。
但是,
梅儿看了一眼窗外,
抹了一把眼泪,
对雨说道:
“我告诉你,
从今天开始,
别说订婚,
就是结婚,
你也休想再碰我一根手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