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明悦听完这番话,如遭雷劈,所以他这是刚出狼群又入虎口!

    “快看,他嘴巴好像动了一下,是不是快醒了?”

    祝明悦现在一点也不想醒,他还不如直接睡死过去。

    头牌什么的,一听就不正经,他八成是被卖到类似于后世gay吧的地方了。

    问题是他既不会卖艺也不愿卖身,让他做头牌,比赶猪上树还费劲,还不如让他晕死过去一了百了。

    祝明悦从有意识起一直装睡,装着装着就真睡着了,醒来时发现屋内一片寂静,应该是没人了,他才壮起胆子微微睁开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艳红色的床帘盖,环顾四周,屋内装饰很是精美,阳光穿透过窗棂纸洒在梳妆镜上折射出刺眼的光。

    祝明悦此刻脑子已然清醒,认真思索起来,他被抓走时已是傍晚时分,而现在外面天色大亮,看来时间已经到了第二天正午了。

    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如何从这里逃出去。

    门外传来一串脚步声,紧接着房门再次被打开。

    祝明悦连忙紧闭双眼继续装睡。

    不消片刻,一道清脆的少年嗓音响起,语气中参杂着疑惑不解:

    “咦?不应该呀?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何他还在昏睡。”

    祝明悦能感觉到有人走近他身前,突然,一只手拖住他的下巴,大拇指在他的人中处猛抠。

    只一瞬间的功夫,痛感直冲天灵盖,祝明悦的眼皮痛地直抽抽。

    这人是和自己有仇吗?这么长的指甲对着他的肉掐,他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这人就是抱着给他掐毁容的心思来的,

    “真的有用!临光哥,你看他眼皮都跳了,应该是快醒了,再加把劲。”

    祝明悦被吓得身体发软,什么?还要继续?他可不敢保证自己再被掐上一阵会直接痛呼出声。

    于是他明明害怕,还要装出一副悠悠转醒的模样,缓缓睁开眼。

    一张清秀的大脸快要贴他脸上了,盯着他目光如炬。

    祝明悦尴尬的将身体往边上移了移,想要摆脱对方的视线,然而对方的眼睛仿佛粘在他身上一般。

    “敢问二位,我这是在哪?”祝明悦心里门清,还要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

    “南风馆。”其中一人回答他道。

    “南风馆是?”

    “你知道怡红院吗?”

    另外一个年长些的抢先问道,语气恶劣,还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见祝明悦只是皱眉没有应答,他自觉没趣,自问自答道:“怡红院是女人家卖身之地,这南风馆也是一样,只不过卖身的是男人罢了。”

    说完,他站起身,将祝明悦自上而下扫视了一遍,而后发出一声嗤笑:“你啊!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

    貌似从他穿到这个世界,不止一个人对他说“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所以后头到底指的是哪一天,他的好日子怎么还没来找他!

    好在男人只是在言语上攻击了他一番,并未在行为上做手脚,说完这些便带着人离开了。

    这人走后没多久,屋外就进来一名小厮,给他端来一托盘的饭菜,祝明悦下床走到桌上大致看了眼,两荤一汤一素,外加一碗米饭。

    荤菜分别是一小碟羊肉片和蒸鸡肉,汤是豆腐羹,余下一盘素菜则是油炒大白菜。

    分量不算大,和他原先世界的快餐店小碗菜差不多,但胜在油水足,特别是那大白菜看上去油汪汪的,勾得他口腔频频分泌口水。

    祝明悦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开始在心里考量着饭菜被下药的可能性。

    得出的最终结论是:可能性不大。

    他才刚醒,实在没必要把他再药过去,况且对方还指着他做那档生意,应该不会在饭菜上动手脚。

    这么一想,他悬着的心微微下落,捡起筷子开始扒饭。

    他太饿了,从昨天中午直到现在他粒米未进,现在早已经饥肠辘辘。

    咀嚼白菜时在他口中迸发的油脂香味激得他饥饿感更盛,吃太快噎住了,就往嘴里灌汤。

    至于那两盘肉,祝明悦各吃了一块就没再伸筷,真不是他矫情。

    这鸡肉和羊肉好像是白灼的,通俗地说就是焯了个水放点盐就捞上来了,没有去腥的后果就是腥臊味重到难以下咽。

    这回他终于能理解为何前两日他炖的鱼会受到花衣婶子和崔谏的大肆赞扬,看来他的厨艺在这边真的属于上乘。

    祝明悦将最后一片白菜塞进嘴里,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

    吃饱喝足他终于能专心思考眼下的问题了了,环视一圈,他将目光停留在窗户上。

    他脚步放的很轻,走到窗户处,试图推开窗门,推不开,于是又用了些蛮力,依旧推不动。

    祝明悦这才眼尖发现门框处被铁钉钉死了,这窗户就是个能看不能开的摆设。

    趁夜里从窗户跳出去的计划落空了,至于从大门逃出,那更是想也不用想了,里里外外都有人看守,即使不闹出动静也会被发现。

    怎么办?祝明悦一时没辙了,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房门再次被打开,祝明悦窜回床沿临危正坐。

    “哟,总算是把你盼醒了。”来人是个约莫三十多岁的男人,脸上的粉抹的惨白,但透过脂粉不难看出五官端正,年轻时候容貌应该是较为俊秀的。

    祝明悦认识他,明确来说是认识他的声音,就是他在自己还在昏睡之际说要培养他做头牌的老鸨。

    “状态不错,你远方哥哥说,你家中拮据,无奈将你卖了谋取生路,你既然来了就别生其他心思,安安心心在这待着。”

    祝明悦:“不是我哥,是人贩子。我根本不认识他们。”

    那老鸨一愣,随后却装作一副没听见他说话的样子继续说:

    “我这饭菜你也吃了,伙食应该比你平日吃得不知好上多少,你只要听话,这样的饭菜天天供给你,想吃多少吃多——”

    老鸨边说着话视线边像桌上的残羹移去,看到几乎未动筷的荤菜瞳孔地震。

    他这是买回来一个什么玩意儿?看穿着也不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为何连肉都看不上,专挑白菜吃?

    这可是他南风馆最好的菜,也就他和徐临光这个头牌能吃上,别人想吃都没得吃,结果这人居然看不上。

    老鸨不自觉地咬紧后槽牙,这种人往往对他施的小恩小惠无动于衷,这让他想起几年前馆里收的一个男人。

    骨子比眼前这位还硬,送来的饭菜统统砸了,最后关进小黑屋里饿上个五六天,放出来后就乖多了,现在也成这南风馆的老人了。

    所以软的不吃就让他吃硬的,总有一款适合他。

    祝明悦被盯得背脊发凉,表面上面无表情,脑子却在高速运转。

    这人已经把算盘打到他脸上了,再想不出法子逃走,他真就得被迫卖身了。

    高压逼迫之下祝明悦突然灵感一现,

    他有一种过敏源,就是吃不了杏仁,小时候被喂过一次杏仁,差点吃死了,半夜送到医院才抢救回来。

    就是那次,家人带他做了过敏源测试,得到的结果便是他对杏仁这种坚果严重过敏。

    具体症状是皮肤瘙痒红肿,身上起大量红疹,且会突发哮喘,表现十分骇人。

    此举很是凶险,就是拿命在赌。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吃过杏仁后还能不能活回来。

    “待会我派人过来教你学习咱们南风馆的规矩,好好学,学成之后保你锦衣玉食。”

    老鸨的话在他耳边响起,祝明悦思绪回笼,像是被点醒了一般,眼眸骤然坚定。

    反正他活着就是烂命一条,总归不会再糟糕了,哪怕是有生命危险也要赌一把,他宁愿死也不要在未来每天委身于不同的男人身下。

    他脸上绽开一抹淡笑,朝老鸨点点头。

    老鸨惊讶于他的识趣,但对他的识时务甚是满意,没有产生怀疑。

    老鸨走后不久,之前那位掐他人中对他冷嘲热讽的男人进来了。

    “我叫徐临光,以后你的举止言谈都归我管教。”

    男人板着脸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仿佛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祝明悦无心抢他饭碗,兴致缺缺道:“祝明悦。”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对方从喝茶倒酒到坐姿睡姿教了个遍,祝明悦是新时代的人,哪学过这么多规矩,略微有做不好的地方就被对方训的狗血淋头。

    要不是还要和他拉进关系利用他获得杏仁,他才不愿意学这些狗屁不如的封建糟粕。

    一天下来,祝明悦累成狗,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谁知那徐临光还不愿放过他,暗骂了声“真是朽木不可雕也!”甩袖离去。

    朽木就朽木吧!祝明悦什么也不想和他争辩了,他现在身心俱疲恨不得自己是块没人搭理的木头。

    晚上的饭菜送到了,这次是两素一汤,祝明悦心下了然,定是那老鸨看他中午只吃了素菜于是临时做的改变。

    素菜也不错,至少没有怪味,加了不少荤油怎么做想必都不会难吃。

    祝明悦拨了拨碗底,这油量放普通人家够一家老小吃上五六天了,可真够奢侈的,想必是怕他瘦脱相了就不好看了。

    祝明悦用完膳后,小厮自觉进来将残羹端走,过了一会端进来一个半人高的洗澡桶,往里面添热水。

    祝明悦挑眉,他都多少天没正经洗过澡了。

    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祝明悦把自己身上搓的白白净净。

    小厮送过来的新衣服太花哨了,穿上就像个开屏大孔雀,他怀疑着是老鸨对他做的服从性测试,将衣服扔在一边没去碰,他的衣服虽然脏了点,但比这个保暖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