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虫族的身体和血液被吸收殆尽，秦蔚胃里的饥饿缓慢被抑制下去，精神力却仍旧向外延伸，整个研究院像是一张立体的地图一样被笼罩在她的精神力之下。
她“看”到了研究院里聚集在一起亮度不同的点，她猜测那些是二、三层里的虫族，其中有三个特别亮的点，其中一个的颜色是青绿色，她抬起头，右眼亮起，左右眼中全然不同的情景却在此时重叠在一起。
左眼中，裴之言此时悠闲的斜靠在电梯内部，终端屏幕在他面前亮起，却看不清楚内容，右眼中，其他无生命物体都被灰色淹没，只有他全身包裹了一层青绿色的能量，亮得刺眼，将她的精神力隔绝在外，她直觉无法对他进行精神操控。
天赋能力使用过多，刚压制下去的饥饿感似乎又卷土重来，她连忙停下精神力的蔓延，将扩散出去的精神力收回，却没想到收回来比放出去艰难太多，她的精神力就像有自己的意识一样，往地底疯狂生长，她额上冷汗落下，面色苍白起来。
“嘶，都爬到我身上来了。”她听见有人在她嘟囔脑子里嘟囔着。
秦蔚恍惚地抬起头，她精神力急剧消耗，快撑不住了，隐约看见自己的精神力穿过门攀附上裴之言的身体上，裴之言一副苦恼的样子，手指张开，上面挂了几根刚爬上去的银色细丝，正要顺势往他脑子里钻。
秦蔚精神一震，裴之言刚刚不还躲的好好的吗？被她不小心控制了一次之后防她跟防贼一样，现在又大方起来了？
不行，她放出的精神力太多了，如果以这种状态进入裴之言的脑域里，那不就是那什么吗！她极力将自己的精神力收回，余光却见裴之言对她展颜一笑，霎那间，她脑子里警铃疯响，这人发什么疯！蔓延出去的精神力却仿佛跌入一个柔和的怀抱。
裴之言的精神力轻柔的包裹着她，草木香浸润着她的五感，安抚着她紧绷的神经，乖张的精神力仿佛被抚平了刺，变得平和起来，外放的精神力缓慢收回，她闭上了双眼，脚步声在回响，有人把她从地上捞了起来，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
“这动静有点太大了吧。”裴之言叹了口气，还好他及时拦下来了，不然恐怕要被发现了。他嘴上抱怨着，手上异常亲昵地卷了卷她的触角，眼中是散不去欣赏。
刚觉醒就能破开他的精神力屏障，过不了多久就能压过他了。
***
秦蔚睁开眼，入目是陌生的天花板，周围有陌生的穿着白大褂的人四处走过，似乎有人发现她醒来了，立马弯下腰观察她的状态。
确定她真的醒了之后，这里开始兵荒马乱起来。
“1号醒了，终于醒了！快去叫院长！”那人兴奋的叫道。
“1号醒了？”
一群人将她醒了这个消息传开了，没过多久，他们给一个人让开了一条路。
她的银色长发被很好的盘在脑后，增添了一股婉约的气质，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银丝眼镜，她低下头，对上了她的眼睛。
秦蔚发现自己不能行动，只能看着她将自己抱起来，她难道是又穿越了？但为什么不能控制身体？
“眼睛像阿昭。”她的声音也十分温和。
阿昭？这个身体的母亲？她透过1号的眼睛观察，她原来睡在一个婴儿床上，四周是各种各样不同的仪器。
没抱多久她就挣扎哭闹了起来，哭声十分刺耳，但她的表情始终不变，声音轻柔地安抚着她，手掌轻轻拍着她的背。
“听风！”一个略显豪迈的女声从门外响起，又听到1号的哭声，评价道：“嘶，哭这么惨。”
红发女人刚跨进来就一副要走的样子，听风眉头一皱，冷下声音：“阿昭！”
阿昭一笑：“哈哈，突然凶我做什么，我这不是及时来了吗？那几个老家伙难缠得很！”
听风叹了口气：“来看看她吧。”
阿昭从她的话语中意识到什么，眼神暗淡一瞬，又笑眯眯地凑上前来，挤着听风的肩膀逗弄着1号。
秦蔚也听出来她话里有话，1号估计活不了多久了，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从小就呆在实验室吧。
阿昭披着一头稍显凌乱的红色长发，她一身殷红，领口上绣着繁复漂亮的金色花纹，她不耐烦地扯开领子，松了口气，她捏了捏1号的脸，嘴上乱七八糟地夸着她。
从漂亮到活着，都是她能夸赞的点。
听风也只是无奈地摇摇头，没说什么，有时甚至还应和了几句。
秦蔚几乎要沉溺于这样的氛围里。
没过多久，听风手上的终端震了一下，她低头看了眼消息，然后抬起头看向阿昭。
“你把终端静音了？”
阿昭捏1号脸的力度重了些，她一脸自然地松开手：“现在是下班时间，终端什么的，工作什么的，都不应该出现啊。”
听风可怜地揉了揉1号的脸，用肩把阿昭撞开：“那些人都找到我这里了，应该是有急事，你还是去吧。”
阿昭叹了口气：“好吧好吧。”
在阿昭离开后，听风很快也突然有急事离开了，1号又被抱回了婴儿床上。
秦蔚仔细观察着实验室的陈设，总觉得很眼熟，眼前的景象突然移动，她察觉到1号站了起来，1号已经是可以自己行走的年纪了吗？
1号路过的研究人员都很惊讶地和她打着招呼，但惊讶的地方并不是她站起来了，而是她醒了。
只有一个研究人员提过这件事，但也很快被人打断了。
“1号终于又醒了，真怕她醒不来，她可是最后一个......”
“你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快收回！”
“好嘛好嘛，我收回。”
1号对他们的热情并不回应，只是自顾自走着，不久后，她停在了一个门前。
或者说，被拦在一个玻璃门前。
绿色的红色的黑色的血液溅在1号身前的玻璃上，1号歪了歪头，往旁边挪了一点，似乎是觉得挡到她的视线了。
门内的有大约二十多只虫族，它们体型并不大，但都很默契的向对方厮杀，像是出现在这里，它们就知道该做些什么。
裴之言的话语仿佛在她耳边回响：“绝大部分虫族的进化方式与星际人不同，它们出生后的血脉等级是一样的，等级提升依靠的是战斗和同族的血液，每经过一场死斗后，输掉的一方的一半的血液和能量会被献祭给胜利的一方，直到身体里的能量积攒到一定程度，血脉的等级就会提升”
实验室抓一批幼年虫族关在一起是准备干什么？
养蛊吗？
秦蔚察觉到1号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其中两只虫族，还没等她仔细查看，一个声音从后面冒出：“你怎么在这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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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还不起啊？”
秦蔚从梦中惊醒，裴之言坐在她的床边，和她凑的很近，手指还在她脸上戳着。
秦蔚：......
刚刚是在做梦吗？可是未免也太真实了，像是以旁观视角看了别人记忆一样，真奇怪啊。
裴之言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没睡够吗？可是你快一天没吃饭了，不饿吗？”
说来也奇怪，自从那天放出精神力过后，她的饭量好像骤然减小了不少，现在光喝一袋营养液也能撑好久。
秦蔚感受了一下，摇摇头：“还行。”
“那好吧，我饿了。”裴之言不知道从哪弄来了几颗水果，一股脑儿摊在秦蔚的床上。
秦蔚眼睛都直了，她天天喝营养液快喝吐了。
“我饿了！”
裴之言偏开头偷笑，秦蔚脸上向来没什么表情，情绪变化很小，表情变化也很小，即使有大情绪但表情变化也就那几秒，很快就恢复到面无表情的状态，只有头上的触角一直在暴露她的心情，这几天来，他也很少看见秦蔚这么开心的样子。
裴之言递过去一个橙子，顺手把皮也剥了，秦蔚吃着橙子，头上的触角转着圈摇晃。
他观察着她细微的表情变化，嘴角微微抬起，眼睛也弯了一点，有些可爱。
秦蔚转头看他，问：“你不吃吗？你还想天天吃营养液啊。”
还有人有这癖好，她之前老是饿，怕光吃东西就能把自己吃穷了，才迫不得已天天喝营养液的。
裴之言看懂了她的表情，气笑了：“那你别吃了。”随后抬起手，一副要从秦蔚口中夺食的样子。
秦蔚连忙避开，选了一个自己不爱吃的水果塞进裴之言手里：“你吃。”
秦蔚美滋滋地一边吃着水果，一边复盘之前的战斗。
她本身并不是为了练习战斗能力，主要是为了训练之前从没有过的天赋能力，但虫族来的猝不及防，还有裴之言那个东西把她关进去也不说一声，搞得她一开始还没开始用能力就把低级虫族都弄死了。
都怪裴之言！
之后她成功用出了精神力，也控制住了虫族的行动，但是，她觉得很奇怪的是，她的精神力好像是实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