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文周送完叶煊去见齐凛后，大步流星地穿过办公区，皮鞋在地板上踩出急促的声响。他气势汹汹地停在林翊的办公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俯身逼近正在照镜子的某人。
“我已经告诉齐队了！”罗文周皱了皱挺翘的鼻子，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芒，“你就等着齐队待会儿收拾你吧！”
林翊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的复古雕花镜，镜面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斑。他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唇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小鸟儿，离我远点。”他故意拖长音调，”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你妈妈回家看到你漂亮的羽毛被弄得乱七八糟，会不会伤心呢？”
”林翊！”罗文周白皙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一把抢过那面精致的镜子，用力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金属撞击垃圾桶的声响引来周围同事的侧目。”你这是公然恐吓同事！”他气鼓鼓地转身就走。
阎漪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林翊身侧，修长的身影像一道优雅的剪影。她轻轻靠在桌沿，一手抬着咖啡，另一只手指尖漫不经心地敲击着桌面：”吵架了？”声音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那我现在可以去约周周吃饭了吗？”
”阎漪！”林翊猛地转身，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你能不能改改你这神出鬼没的毛病！”他咬牙切齿地瞪着这个不速之客，方才的从容荡然无存。
阎漪置若罔闻，重复道：”所以，我能约周周吃饭了吗？”
”想都别想！”林翊弯腰从垃圾桶里捡回镜子，仔细检查着镜面是否受损，嘴里还不忘警告，”你给我离他远点！”
阎漪轻哼一声，狭长的凤眼中闪过一丝促狭：”死傲娇。”他转身离开时，衣摆在空气中划出优雅的弧度，”你就继续惹周周生气吧，等把人惹急了...”她回头丢给林翊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还不是要你自己低声下气地去哄。”
“哦，对了，不需要你同意，我已经和周周约好周末去逛街了。”
林翊握紧手中的镜子，指节泛白，他瞪着阎漪离去的背影，暗自磨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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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煊已经到永东街待了一周了，第一天的微妙氛围仿佛只是错觉，之后的日子里，同事们对他都很友善——除了林翊偶尔投来的似笑非笑的目光，再没有出现过初遇时那样的针对。
但叶煊也能感受到，虽然大家都很友好，但是他和办公室其他同事似乎有一层无形的隔阂。
叶煊也不是没有尝试过主动融入。他午休时凑过去聊天，却发现他们谈论的都是些他完全听不懂的话题——“上次北区的狼裔暴动”或者“第七科去年的年终考核有多变态”等。他根本插不进去。
“哎，你别往心里去。”罗文周看出叶煊的失落，趁着泡咖啡时悄悄给他解释，“其实大家就是有点不服气。”
“不服气？”叶煊一愣。
罗文周轻叹，特务局在变种人们心中的地位不一般。这里不仅是维护两个世界平衡的执法中枢，更是无数变种人梦寐以求的。其中齐凛更是特别。
“齐队是华国首例北极熊裔变种人，”罗文周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敬畏的光芒，“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北极熊裔作为世界顶级战役，一直被北欧和北美等国家视为战略资源严加管控，他们轻易无法出国，连私生活接触到的往来都被记录在册，就是怕稍不注意让顶级凶兽的血脉外流，给其他国家留下一个顶级凶兽预备役。
“但齐队是个例外。”罗文周的声音更低了，“他是返祖觉醒，不是普通的混种。”
“返祖...很特别吗？”
“就像中彩票头奖。”罗文周一挥手。
“据说当年齐队在特种部队服役期间遇到了整30人的武装走私团伙，当时冰天雪地的，很多人都受不了这个作战环境。但是齐队硬是杀了个三进三出。齐队就是在这种强度下觉醒的。”
后来，齐凛的觉醒震惊了整个华国高层。当时正值国际变种人资源争夺白热化阶段，各国都在暗中较劲。特务局连夜出动局长，在军区首|长的陪同下，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兵王”。据说局长花了三天三夜才说动齐凛加入特务局。
叶煊点点头，难怪齐凛身上总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原来是军人出身。
“没有三进三出。”旁边有个悠悠的声音传来。
“哇啊！”叶煊和罗文周同时惊叫出声，像两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跳了起来，动作整齐得令人发笑。
齐凛看着两个年轻男孩满脸做贼心虚的模样，冷峻的眉眼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阳光透过他身后的窗户，给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连常年萦绕在周身的寒意似乎都消散了些。
“什么三进三出都是谣传，我14岁就有觉醒征兆了，当时就按规定上报备案。成年后自然觉醒，顺理成章就加入了特务局。”齐凛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笑意补充，“也不存在什么三天三夜的说服，我一直知道我会加入特务局。”
叶煊看着面前的高大男人，他脸上带着微微和煦的笑意，和林翊狡黠的笑不同，也和罗文周灿烂的笑不同。却莫名让人感到安心——能让人感受到他的温柔，温和却不灼人。
“哈、哈哈...谢谢齐队解惑！”罗文周干笑两声，悄悄拽了拽叶煊的衣角，准备开溜。
“你先回去吧。”齐凛的目光落在叶煊身上，“叶煊，来我办公室一趟。”
正打算跟着罗文周脚底抹油的叶煊猛地顿住脚步，抬头正对上齐凛沉静的目光。
叶煊忍不住暗骂自己，刚入职就在背后说别人八卦，还让当事人逮住了，更死亡的是这个当事人还是自己的大领导。
“坐。”齐凛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声音里还带着未散尽的笑意。看着对面裹着军大衣的“阴郁小蘑菇”，忍不住又笑了一声。
齐凛的眼睛此刻含着几分柔和，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叶煊茫茫然的抬头，齐凛这才注意到，面前的青年生了一双格外清澈的圆眼——湿漉漉的瞳仁在阳光下泛着浅褐色的光。此刻这双漂亮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在眼睑投下细碎的阴影。
齐凛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
“行了，”齐凛轻咳一声，努力压下上扬的嘴角，“叫你来是有正事。”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关于你父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