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29 章..
六月底。
京市盛夏
酷暑蒸腾，秘书处的小唐说，午休时间去隔壁大厦见了个朋友，就这三两分钟时间,就在太阳底下烤出了一身热汗。
说笑间有人提起，“大学生不是放暑假了吗
这个月怎么没见小麦小姐过来?
旁人怂恿，
“不如你去问问黄事长。
提起这茬的人受到惊吓，“我疯了吗我?而且....”说到这儿压低了声音，“....你们有没有觉得最近董事长办公室气氛怪怪
的?‘
“嗯?哪里怪?黄事长最近忙得要命,我们也跟着忙到飞起,哪里有什么氨围?
”害。
说话的人有种抛媚眼给瞎子看的无奈,拖长音调，“你得品，仔细品。
"等下次给我涨工资我再细品。
"油盐不进啊你是。
午休时候插科打诨说笑而过,等傍晚董事长下班从办公室出来时,所有人还是不约而同留神多瞟了一眼。
盛夏酷暑天,董事长依然穿着板正的三件套西装,严谨稳重一丝不苟一一他们这类有钱人向来不用在意露天的真实气温。
外跨搭在臂弯，袖箍紧紧箍在上臂，脸上没什么表情,长腿步伐沉稳走来时,有一种让人屏息凝神的沉静压迫感。
众人正用全部余光屏神去瞄时，冷不防有人出声,说有个文件需要签字
郁景明的步伐在秘书处外间停下，接过文件，放在秘书处接待台上，戴着腕表的左手摁住纸张，快速扫了一眼,提笔签下
签完递还文件，他偏头朝秘书处看了一眼，所有人齐刷刷突然开始变得忙碌
”忙完早点下班。
"是，董事长。
是口同声
跟秘书处那位有同样感觉的还有盛旭东
以往在车上，不忙工作时，先生通常是闭目养神或者看书看杂志，而这几天，他望着车窗外沉思的频率明显变高了。
“先生。
没有得到回复，盛旭东下车打开后车门，弯身又叫了一声，“.....先生?到家了。’
郁号明眨了一下眼睛微仰头担了担皇烫静静缓了口气
迈腿下车
晚饭间，郁景明和母亲陈英兰聊了几句工作，
这个月，陈英兰一直住在老宅
老爷子工作忙，这个月并没有需要带着她出席的场合，她一个人在西郊山上待着也是无聊，索性回来照顾一下儿子。
郁小麦出国之后，陈英兰陡然觉察出这座宅邸的安静
浸透了几十年岁月的宁静和平和
郁景明好似也变得很沉默
陈英兰起初觉得有点怪，可细一琢磨，又释然了:她的儿子，自小就是这般沉默赛言，庄重内敛
与郁小麦的离开并无关系
晚饭后，郁景明陪母亲在偏厅小坐
陈英兰提起，“最近在加练?
’......嗯。.
他的生活极为规律，陈英兰早已摸透了他早上的行程安排，以往都是七点十五至八点十五间健身，最近都加练到了八点半。
“量力而行，有时候过度健身反而伤身。
陈英兰嘱附
其实，陈英兰在为他寻找新的结婚人选
她揣度着，也许时方仪是太温婉桑顺，所以他缺少一些激情，那么，找个稍微活泼点的
向家一脉有个名叫向嘉丽的女孩，今年23岁，刚在国外留学回来，人相对比较开朗大方，也许可以接触一下。
可她不敢贸然向郁景明提起此事
一是向家家风不太稳重，她也并未完全下定决心;二是，最近郁景明很忙，七月八月九月连着三个月都要出长差，她不想他
过于忙碌操劳
他又孝顺为人又绅士，若是她真的安排，郁景明必定会如约与人家女孩子见面吃饭，再活泼可人的女孩也得他费
心昭顾周
全，不如让他歇一歇
心里如此过了几遭，陈英兰暂时把这事儿按下不表
偏厅里陷入沉默之时，听到楼梯口传来敏阿姨的声音，
“琪琪和皮皮都好着呢。
"是呀，你不在，我的工作也只有照顾这两个小家伙了，可不得照顾好。
一刹间，周遭的空气仿佛更静了些，浸透了朦胧的春雾
郁景明抬腕看表，
京市时间晚上九点半，她那里应是早上五点半。
应该睡觉的时间没有乖乖睡觉，
他没作声，眼睛也没抬一下。
敏阿姨抱着琪琪走过来，身后跟着哈哧哈哧的皮皮
"老夫人，先生，小姐打来视频呢。
陈英兰接过手机，“小麦，那边几点啦?
”......早上五点多。
她打了个哈欠。
“哎呦，这么晚，怎么不睡觉?
陈英兰关切。
“我和Lu通宵了!‘
手机里传来女孩豪气的声音，凌云壮志的语气，隔着茶几，越过半个偏厅传到他耳朵里。
陈英兰不由笑，“还是年轻。但是，也不能经常熬呀，得养成好习惯。‘
“好的伯母!
乖巧的严肃的回答.
惹得陈英兰噗嗤一笑
他想象得出，她大概是严肃脸敬了个礼。
郁景明低垂着眼，翻了一页杂志
琪琪从敏阿姨怀里跳下来，轻巧地跃上沙发，熟门熟路蜷缩在他身边，闭上眼睛
他抬手抚了抚它的脊背
小黑猫琪琪发出舒服的隆隆声
碎片的对话音还在传来
小女孩兴致勃勃地讲述这几日和Lu在多伦多游玩的经历，绘声绘色。她很有讲故事的天赋，能很轻易地吸引所有人的注
意力.
郁景明好久没有翻页
手上抚摸小黑猫琪琪的节奏也慢了下来，惹得它不满地喵喵叫，伸头轻咬了他一下。
他偏头看它，捏住它小脑袋指腹揉了一下它面颊，低声，“乖一点。
几秒钟之后，
“....琪琪呢?
手机里的女孩提高了音量问
“在先生这里呢。‘
敏阿姨从陈英兰手中接过手机，调转摄像头对准了另一头的长沙发。
长沙发中央，白衣黑裤的男人叠腿坐着，宽肩长腿如此具象化，侧脸深邃英俊，眉眼岿然不动，视线落在膝头的杂志上，大
手则漫不经心地抚着琪琪的脊背。
视频那头的女孩好一会儿没出声,
敏阿姨走过去，弯身把镜头凑近了琪琪
“小姐你看，琪琪多漂亮。
镜头大面积地捕捉到他的手
淡粉色的骨节清晰分明，青筋盘踞在手背，手指轻动，揉弄琪琪的背。
揉弄
手掌时不时陷进琪琪黑亮的毛发中，黑与白，毛绒与骨感的对比如此强烈，让人忍不住屏了息
“琪琪长得很快，小姐，过两个月你再回来看，琪琪估计已经大变样了。
”它最近赤不杀2
女孩似是在床上翻了个身，声线几分懒倦，又有几分莫名的小心翼翼
“当然乖啦，白天就躺在二楼客厅沙发上睡觉，先生回来之后，它会跑过来跟先生玩一会儿，晚上就睡在你的屋子里，有时
候皮皮也会陪它一起。
敏阿姨事无巨细地把琪琪的日常讲给郁小麦听，
视频那端的女孩紧盯着镜头细看
镜头有时候捕捉到他的手，有时候捕捉到他的腿他的膝盖，有时候捕捉到他劲瘦的塌陷的腰身。
琪琪大概也被他宠坏了，仰躺着，两只前爪扒住他的手，调皮地一下一下轻咬他的手指，他也不躲，就那么给它咬。
如此，时间仿佛静止
所有的呼吸声都放缓了
未了，是敏阿姨说，“小姐，你熬了个通宵，得睡觉了吧?
......嗯。
她又打了个哈欠，“晚安了，敏阿姨。
“晚安小姐。
要挂视频了，敏阿姨又把手机拿给陈英兰。
小姑娘挨个跟家里人道别，“伯母晚安，琪琪晚安，敏阿姨晚安....”她停顿了一下，“..拜拜。
视频挂断
两分钟后，郁景明放下杂志起身上楼
回到自己房间，换上运动衣，戴上耳机下楼
沿着后院网球场外缘夜跑
一圈又一圈。
只听到自己匀速的呼吸声
“呼......
“呼.....
放松时，他喜欢听巴赫和韦瓦第，办公时，偶尔会听拉赫玛尼诺夫
但是此刻，耳机里循环播放的是她在生目派对上唱过的那十几首歌。
Taylor Swift、KiriT、政学Zed-X、林二汶、Coldplay、Blur....
欧美热单、冷门粤语歌、英伦摇滚、嘻哈.....她都听,
她喜欢的音乐门类很多，常常是一时兴起就买许多唱片回来，有的一次都没听过，甚至包装都没打开。
只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夜晚，前院后院的花香更浓了些，
一波一波钻入鼻腔
天竺葵香调。
柔软的发丝。
他停下脚步，匀速走一圈，慢慢把心率降下，走回主屋。
上楼，回到自己卧室。
脱衣服洗澡
淋浴的水自头顶倾泻而下，将他全身淋湿
视野里的一切都是湿淋淋的。
柔软的洗发香波，绵密的泡沫
天竺葵香调
柔软的发丝。
香软的饱满的蓬勃的.....
富有弹性的充盈在掌心的.....
他抬手摁下淋浴开关
水流停止
再度试图平复心率
还是只有自己的呼吸声
深夜深宅，如此宁静
他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血液汩汩流动的声响
一波快过一波
洗完澡，换上干净的白衣黑裤
郁景明
起居室窗前点了根儿烟
在这个角度，余光里能看到起居室沙发的一角，
在这张沙发上，她无数次坐到他腿上，钻到他怀里，搂住他的脖子，来住他的腰
热烈的莽撞的任性的小女孩。
远在加拿大的没心没肺的三分钟热度的小女孩，
他不该抽烟的，更不该洗完澡睡前还要抽烟,
可是把什么东西弄脏的破坏欲在血液里左冲右突
抽烟显得像小儿科
他明知事实上他想做的是什么,
他早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