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走要债的,太阳已经毒辣辣地悬在头顶。

    陈珍珠盯着手里的破碗发怔,碗里的糙米稀饭稀得能照见人影,几粒干瘪的米沉在碗底,随着晃动轻轻打着转。唯一一碗红糖水摆在她面前,褐色糖粒在清水中化开,甜香四溢,刺得三个孩子直咽口水,却只敢默默看着,不敢说话。

    "娘吃。"三岁的桃花仰着小脸,眼巴巴地把碗往前推了推,小手还带着冻疮结痂,在阳光下泛着淡红。五岁的杏花虽也馋得厉害,却懂事地把妹妹往后拉了拉,生怕冲撞了母亲。

    陈珍珠喉咙发紧,舀起一勺红糖水抿了口,突然皱着眉推开碗:"太甜了,喝不惯,三个小的分了吧。"其实这也是实话,古代的红糖粗糙,齁甜,确实让她喝不下。

    "珠儿是不是病还没好?"王菊花慌忙伸手探她额头,布满皱纹的手微微发颤,"这红糖可是特意找仙花借的,说能补身子......"

    "娘,我真转性了,"陈珍珠握住母亲粗糙的手,掌心的老茧硌得她心疼,"以后咱们一家人,有啥好东西都分着吃。"她余光瞥见杏花猛地抬头,小姑娘凹陷的眼窝里,闪烁着不敢置信的光。

    一旁的陈欢喜"哼"了一声,嘴上不饶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以前有口米汤都想着留给那个白眼狼儿子!要我说,就该让那没良心的小畜生也尝尝饿肚子的滋味!"话虽刻薄,回过头,却悄悄把自己碗里少得可怜的米,拨到了桃花碗里。

    午饭后,陈珍珠挎上破竹篓:"我去后山挖点野菜。"

    "我陪你去!"陈欢喜抄起镰刀就要跟上。

    "姐你在家歇着。"陈珍珠笑着拦住她,"我就去附近转转,很快回来。"她故意避开姐姐狐疑的眼神,独自往山林深处走去。山路崎岖,这具身体没走多远就气喘吁吁,陈珍珠扶着树干缓了缓神。末世里,她曾在满是丧尸的废墟中穿行数日,这点疲惫又算得了什么?

    循着记忆中的经验,她仔细观察着地上的痕迹。突然,几串新鲜的野兔脚印映入眼帘,旁边还有散落的羽毛。"来得正好!"陈珍珠眼睛一亮,弯腰捡起地上尖锐的石块。她屏住呼吸,像一头潜伏的猎豹般,慢慢靠近前方的灌木丛。

    没等多久,两只野鸡扑棱着翅膀从头顶飞过,陈珍珠眼疾手快,猛地甩出石块!其中一只野鸡惨叫着跌落在地,翅膀还在不停地扑腾。她迅速冲上前,用藤蔓捆住野鸡,手上被挣扎的鸡爪抓出几道血痕也浑然不觉。

    "运气不错。"陈珍珠顾不上疼痛,又在附近设下陷阱。她将藤蔓巧妙地系在树干上,用枯叶和树枝掩盖好机关,还特意在周围撒了些谷物。不到半个时辰,陷阱里就传来动静,一只惊慌失措的野兔和扑腾的野兔被藤蔓缠住,不停地挣扎。

    "yes,回家!"陈珍珠扛起猎物,脚步轻快地往回赶。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肩头的野兔还在微微抽搐,血腥味混着草木香,让她想起末世里那些厮杀的日子。只是这一次,她不是为了生存而战,而是为了守护眼前的家人。

    "姐!你看这是啥!"陈珍珠推开家门时,陈欢喜和女儿正蹲在灶台前烧火,呛人的浓烟把她熏得直咳嗽。

    "天杀的!哪来的?"陈欢喜腾地站起来,擀面杖差点掉地上,"莫不是偷的?"

    "说什么呢!"陈珍珠把猎物重重摔在桌上,震得碗碟叮当作响,"山上打的!"

    陈欢喜刚想问她什么时候有了这本领,

    王菊花和陈老汉就从里屋冲出来,看见桌上的野鸡野兔,惊得说不出话。三个孩子更是围着猎物又蹦又跳,桃花拍着小手直喊:"吃肉肉!吃肉肉!"杏花虽然也很兴奋,但还是先跑去拿来干净的布,要给母亲包扎手上的伤口。

    “娘!今晚吃一只兔子一只鸡!”

    "你这丫头......"王菊花红着眼眶,又笑又骂,"这得浪费多少柴火,还不如腌起来慢慢吃......"话虽这么说,却已经开始往灶里添柴,还把家里仅存的一点盐巴拿了出来。王菊花才不会质疑这野味从哪里来的,毕竟在她心里,她闺女就是无所不能,只是之前被小白脸蒙蔽了。

    陈老汉则默默走到墙角,搬出一个破旧的陶罐:"把这只鸡用罐子煨着,能多炖些时候,肉更烂。"这位平日里沉默寡言的老父亲,此刻看着女儿的眼神里满是骄傲。

    当晚,茅草屋里飘出久违的肉香。一只野鸡切块炖汤,兔肉架在火上烤得滋滋冒油,金黄的油脂滴落在火堆里,腾起阵阵香气。王菊花一边往孩子们碗里夹肉,一边念叨:"少吃点,留着明天......"可转头就悄悄往陈珍珠碗里多塞了个鸡腿。

    "败家玩意儿!"陈欢喜嘴上骂着,手里撕兔腿的动作却没停,"下次再这么铺张,看我不打断你的腿!"说着,把自己啃了一半的兔腿,掰了大半放进杏花碗里。

    陈珍珠咬着油汪汪的兔肉,朝几个孩子眨眨眼:"放心,以后咱家顿顿有肉吃!"她瞥见杏花正把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收起来,这孩子大概想着留着熬汤——想到从前女儿们连骨头都舍不得扔的日子,她心里一阵发疼。

    吃饱喝足后,王家喜打着饱嗝,靠在陈欢喜怀里:"娘,以后我们天天都能吃这么香的肉吗?"

    陈欢喜刮了下女儿的鼻子:"就你嘴馋!这得看你姨的本事了!"说着,看向正在收拾碗筷的陈珍珠,眼里闪过一丝欣慰。

    趁着天没全黑,陈珍珠拎着两只野鸡出门。"娘陪你去。"王菊花不放心地跟上来,手里还攥着几个刚蒸好的野菜团子,"路上饿了就吃。"

    陈珍珠哭笑不得“娘,刚吃了饭,就只是村里走走,哪这么容易饿了。”

    两人先来到张仙花家。张仙花打开门时,手里还沾着水:"你......"话没说完就愣住了,眼前的陈珍珠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眼里不再是满满的傲气,反倒有点讨好?

    "仙花姐,多谢你之前借红糖。"陈珍珠恭恭敬敬递上野鸡,"这野鸡你收下,就当赔个不是。以前是我猪油蒙了心,听不进劝,还说了不少混账话......"张仙花从前是和原主一条裤子般要好的闺蜜,后来原主看上那人渣,张仙花劝她不是良人,原主居然不知好歹,觉得仙花嫉妒她,故意这么说,两人就此闹掰,但要借什么东西,张仙花家还总是第一个借的。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张仙花瞪大眼睛,"当年我说唐挽乐不是东西,你还骂我嫉妒你有个俊俏相公!说我是见不得你好的毒妇!"

    "是我瞎了眼。"陈珍珠诚恳地低头,"这些年对不住你。往后若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王菊花在旁笑得合不拢嘴:"我家珠儿现在可懂事了!下午打猎时可威风了,一石头就砸中了野鸡,设陷阱抓兔子也是手到擒来!"她虽然没看见女儿打猎,但想象得出来。

    张仙花听了,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真的?你以前连只鸡都不敢杀,现在居然会打猎了?"

    "人总是要变的,"陈珍珠笑着说,"以前是我糊涂,现在我只想好好过日子,把欠大家的恩情都还上。"

    张仙花接过野鸡,眼眶微微发红:"算你还有良心。行了,进屋坐会儿,我给你们煮碗面。"

    "这次又是借什么?那杀千刀的唐挽乐!"陈珍珠还没开口,张仙花的婆婆李氏在里屋叫道。

    "妈!珍珠出息了,这次来给我们送野鸡的!"张仙花不好意思"我婆婆一直这样说话,但是平时也心善。"

    李氏听了媳妇这话,健步如飞从屋里出来"珍珠,要我说那小白脸就是克你,你看你一离开他就吃上肉了。"

    陈珍珠连连附和"对呀婶子,大小白眼狼我都不要了,过几日去县里找他们要说法,还得靠你们给我撑腰呢。"

    李氏笑得合不拢嘴"你这孩子,转性了就好,你的事就是婶子我的事。"

    "那仙花,我们先走了,孩子们还在家里等我们呢。"

    告别张仙花后,母女俩又来到村长家。老村长捧着野鸡直摇头:"使不得使不得,你家日子还紧巴......"

    "您平时没少照拂我们。"陈珍珠把野鸡塞进村长儿媳手里,"前几天我被休,要不是您出面说话,刘三那帮人早把我家拆了。"

    村长哈哈大笑:"好!好!看来你这孩子真转性了!"

    回村路上,王菊花看着女儿的背影直抹眼泪:"我就知道,我的珠儿是最能干的,以前定是被那小白脸克了......"

    陈珍珠想着,这几日先将家里条件改善一下,再去找白眼狼算账,说不定,唐挽乐得知她的变化,直接自己就撞上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