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家，蒋明英又拉了几个文工团的人进超话，总算建起来了，写粉丝名的时候却犯了难，她看着宋阑的头像，福至心灵，取了个“三花猫”，收获后援会粉丝的一致好评。
【杳杳的后援会】：
[英子]：姐，我们这算是开好了吧，我还没追过星，真稀奇。
[橙橙汁]：土鳖。
[橙橙汁]：杳杳！我会永远喜欢你，你是我仰望的星光，照亮我前行的路。会一直支持你，陪伴你......
周橙不知道从哪复制来一大串文案，霎时间就霸屏了，其他人的消息也淹没在其中。
[英子]：......别刷屏，真丢人。
姜春杳好笑地收起了手机，她从今天背去学校的包里翻找了一阵，拿出了几张A4纸。
是前不久娱乐公司递的合同，她一直随身带着，免得被父母发现，又少不了一顿骂，或者打。
元气娱乐、声浪传媒、未来偶像、光影年华......和压在最下面的均耀传媒。
元气娱乐、未来偶像都以女团闻名，不符合她发展方向。声浪传媒大咖太多，资源肯定分配不均匀。光影年华是做电影的，姜春杳也不明白怎么就看上唱歌的自己了，她把这张合同扔到一边。
......
最后是均耀传媒，姜春杳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公司法人一栏写的“宋阑”陷入沉思。
公司如其名，“均要”，什么类型的艺人都有，现在还处于起步阶段，但出道的个顶个实力好，爆火的有几个，也少有黑料，不知道是艺人光明磊落还是公司手段成熟。
但是，她是绝对不能去的，避嫌的道理，她比谁都懂，很难讲宋阑会不会偏心自己，但不管怎么样，就是对别人的不公平。
她看了一个晚上，一直到后半夜都没挑出合适的公司，索性不挑了，翻身睡起觉来。
*
“嗯，半小时后开个会，制定一下这季的招人计划。”
办公室是冰冷色调的机械风，男人端坐在电脑面前，手指快速敲击着键盘，声音温和地朝着一旁穿着西装的秘书吩咐着事情，端得一副温润老板的模样。
秘书点头记下，正要离开，忽然，男人像是想起什么，又叫住了他。
“让老张重新开个微博号，以前那个我来运营，还有，不要让他女儿偷偷换头像了。”
他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宋阑朝秘书示意，伸手就接起电话。
秘书扯了扯嘴角，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文件往外走。
办公室所在三十楼，从走廊的窗户可以将大半城市纳入眼底，地板铺了吸音地毯，秘书的皮鞋踩在上面，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
身后办公室老板的动静，也被隔绝在外。
“伯母。”
他表情忽然有些凝重，伸手抚摸着桌上木质的小猫雕塑，后慢慢起身，站在了落地窗前。
“杳杳啊，嗯，是在我这，她在和助理挑首饰呢，暂时不方便接电话，我一会让她打给您，嗯好，您不用担心......”
办公室空空荡荡只有他一个人，哪有什么杳杳和助理，宋阑看着挂断的电话，眼神逐渐冷下来，单手插着裤兜，划到了姜春杳的电话界面。
几通电话打过去，只有一连串忙音。
“叩叩”
“进。”
秘书拿着文件推开了门，“老板，你要的文件，大家都差不多到了，该过去了。”
“知道了。”
宋阑的声音很冷，眉毛紧蹙，周边绕着一股低气压，秘书脚步顿了一下，宋阑已经很久没有表现出这种吓人时刻了，这短短的半个小时，到底谁惹到他了。
阳光穿过落地窗，洒在满屋乐器上，一双纤细的手推开了木质大门，青色手镯在手腕上晃了晃，白色的裙摆先荡入门内，随后就是一张长着圆圆眼睛的精致脸庞，和扎得高高的黑色马尾。
她环绕了一圈，从角落里拿起一把吉他，轻轻拨了拨弦，声音沉闷，弦弹了好几下才慢慢停下来，索性坐在地上，拧着弦扭慢慢调着音。
姜春杳吃了上次在家写曲子被骂的亏，便谎称去找宋阑商量婚礼事宜，实际上跑来学校琴房写歌来了。
看了一大串娱乐公司，姜春杳决定，选个最中规中矩的——声浪传媒，毕竟有培养顶流的经验，各方面也合适，虽然已经拿到了合同，但还有内部考核，姜春杳需要创作出一首歌曲，为自己顺利进公司铺路。
她忽然打了个喷嚏，右手抖了两下，拨出一串声音来，霎时间，脑海里的琴谱被激活，她连忙掏出手机，也顾不上上面显示的未接来电，右手重新找准感觉，录了一段de。
她从日头正盛坐到日薄西山，不时趴下身子在乐谱上标出音调和和弦，四分钟的曲子，已经初现雏形。
如果要现场表演，吉他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她私心还是想用钢琴做底音。
姜春杳把吉他擦拭干净，琴弦扭松放好，后慢慢撑起失去知觉的腿，坐到了钢琴凳上。
试探地按了几个音，脚轻轻压着踏板，沁人清透的音符从她指尖倾泻出来，溢满了整个琴房，少数钻过没关紧的窗户，和日光交织着。
她轻轻跟着哼起来，嘴里泄出几个词，契合地补上音乐节拍。
“风穿过指尖，降落春日前”
……
一曲毕，她擦了擦额头渗出来的汗，赶忙在乐谱上写下刚刚冒出来的歌词，以及歌名——《春日前》。
终于，她写好所有内容，满足地伸了个懒腰，起身想去喝口水，忽然，她被门口坐着的人吓了一跳，是宋阑，他似乎来了很久。
穿着笔挺的西装，头发尽数梳上去，漏出饱满形状漂亮的额头，高挺的鼻梁衬着温柔深邃的眼眸，里面有星星点点的光。宋阑表情显得有些冷，但还是一如既往地让人心颤。
姜春杳的心脏不停狂跳着，她分不清是刚才弹琴导致的，还是被吓得，或者纯粹是，被帅到了。
“学、学长。”
“很好听，这是你要在毕业晚会表演的曲子吗？不过我这次怎么没在节目单上见到你，他们又把你的节目删掉了？”
“不是，这个是——”
声浪传媒的名字挂在嘴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姜春杳看着他板正的西服和明显疲惫的脸色，忽然莫名有些愧疚和心虚。
“是什么？”
“随便写写的，毕业晚会我就不上台了，我父母不喜欢我抛头露面。”
是不能不是不想，宋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坐在高脚椅上，长腿交叠，“有没有兴趣签均耀，最近刚好在招艺人，如果是你的话，保证一出道就能爆火，你的实力比当下很多艺人都要好，公司也会为你倾斜大量资源。”
姜春杳最怕的来了，也正如她所猜测，宋阑话里话外都是会偏心的意思，但她不需要这种偏心。
她摇了摇头，手指轻轻抚过钢琴键，“学长，其实我已经准备签声浪了，均耀很好你也很好，但是我们毕竟是夫妻……当、当然，还没有领结婚证，但是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总之，要避嫌，不然也是对其他人不公平。”
她语无伦次地说完话，脸颊慢慢红起来，眼神却越发坚定，最后，她顶着一张红扑扑的脸和宋阑柔软的眼神相碰。
“嗯，是我考虑不周，你的选择没问题。”
他嘴角闪过一丝极淡的笑容，略显冰冷的表情有了融化的意思，从椅子上下来，慢慢走到姜春杳身边，声音沉沉地开口。
“不过，姜小姐下次拿我做‘挡箭牌’的时候是不是该知会一声，或者，”他视线落在钢琴旁边的粉色手机上，用眼神暗示着，“至少接下我的电话。”
姜春杳心跳漏了一拍，被当面拆穿的滋味确实让人格外窘迫，她支支吾吾地开口：“谁、谁拿你当挡箭牌了！我只是……只是把约定的时间提前和妈妈说了而已，下次我会接电话的，今天是意外。”
说到后面，她语气越发坚定，倒先把自己说服了。
“嗯，是意外，”宋阑嘴角的笑意逐渐压不住，恢复了惯常的温和，“那什么时候履行你的约定，这位未婚妻。”
“好！学长，我收拾一下！”
“还叫学长？”
“谁说未婚夫不能叫学长了，”姜春杳吐了吐舌头，又想到什么，眼睛闪闪地看着宋阑，“那你呢？你叫我什么？”
“姜春杳，杳杳。”
他的声音清冽，少年人的活力和青年的成熟交织在一起，落下的每个音都优美，姜春杳仿佛被电击，好听地颤栗了两秒。
她握住宋阑伸过来的手，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凉，不自觉捏了捏。
锁好琴房的门，她悄悄抬头偷看宋阑的侧脸，才注意到，他的耳朵毫无遮掩地红起来，挂在那张清俊的脸上，显得特别乖。
宋阑的车通体黑色，相亲那天晚上回家也是开的这辆，是他亲自开车。车内空间宽敞，弥漫着那股浅淡的木质香气。
姜春杳坐在副驾驶，她垂头系好安全带，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皮质带子，宋阑手心的温度还残留在自己指尖里，她借着车前的镜子偷偷观察起神色认真宋阑。
车子平缓驶入街道，夕阳余晖慢慢落下，路边的亮起几盏白炽灯，天空也变成漂亮的深蓝色。
镜子里宋阑修长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骨节分明，腕间那块奢华低调的表折射着星星点点的光。
姜春杳无数次偷看过他，但没有哪一次，觉得距离如此近。
宋阑从镜子里捕捉到姜春杳的视线，她飞速躲了一下，便听见他缓缓开口。
“你的歌很好听，有种破土而出的生命力。”
“你听出来啦？没错，我的灵感来源就是这个！嫩芽出土的时候，是最有生命力的时刻。”她睁大了本就圆润的眼睛，语气雀跃。
“嗯，吉他版活力更强一些，但钢琴的声音更清透，有春天的感觉。”
他边说着边打着方向盘转了个弯，“是考核曲子吗？”
姜春杳愣住了，她以为宋阑只是听见自己最后总结的那遍钢琴曲，没想到自己坐在地上弹吉他的时候他就在了。
“是考核曲子......你到底什么时候到的？”
“某人抱着吉他在地上，嘟嘟囔囔写谱子的时候就在的了。”
“那你怎么不敲门嘛，为什么不叫我？”
姜春杳有些心虚，她编曲的时候经常会忘乎所以，估计只有房子塌了才会影响到她。
“谁说我没敲门了，看你太认真没敢打扰。”
姜春杳吐了吐舌头，她转头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车载音乐是轻缓的钢琴曲，身体一放松下来，紧张了一整天的神经便也松懈了下来，眼皮打仗中姜春杳竟慢慢睡了过去。
“对了，杳杳，我让人挑了点首饰，你先拿......杳杳？”
他话说一半忽然停住，像是怕惊扰到休憩的蝴蝶般，敛住了呼吸。他隔着车前镜子，姜春杳头歪倒，胸口微微起伏着，长长的睫毛落下阴影，她睡着了。
那副生动活泼的五官此刻静下来，恬静无比，即使是在梦中，嘴角也没有降下去，像是永远那么热爱着这一切。
是宋阑无论如何也学不会的，他看到镜子另一处，自己已经养成习惯的上翘嘴角，忽然有些恼，收回了视线，专心打着方向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