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都来了,当然要多杀几个魏贼再回去了,不然多亏啊。”
陈最笑得开怀,将她一把推走,自己转身往里跑去。
姜逢定了定心神,知道自己现在帮不上忙,还不如听陈最的安排先行回去,到时候再搬救兵过来。
她一路向西跑去,行至一片荒无人烟的树林前才看到接应的人,那将士见姜逢过来,一把将她拽上马,双腿一夹马腹,便已风驰电掣般飞奔出去。
两人一路狂奔回军营,翟季宣也带着队伍赶了回来,“怎么回事?”
姜逢气还没喘匀,连忙说清情况,“魏军将我掳去做诱饵,徐来为了救我带着队伍去了魏营,已经打起来了,现在恐怕魏军的支援部队已经到了,你快去帮忙。”
徐来在去之前给翟季宣传了信,他得了信便匆匆赶来,不想营地里已没了徐来身影,还好姜逢此刻回来,不然他都不知道上哪儿去救人。
徐来在信中只写了“速来”二字,他就是连个头绪都摸不着,这个徐来,翟季宣气得牙痒痒,多写几个字能死吗?
“这里还有多少兵马可用?”
“除去受伤的将士们,还有两千。”与姜逢一道的小将士开口。
“两千……”翟季宣下了决定,“把将士们集结过来,今天有一场硬仗要打。”
“是!”
“你呢?”翟季宣转头看向姜逢,“你待在这儿吗?”
“嗯。”姜逢点头,“我就不给你们添乱了,还有这么多伤员呢,我得照看他们,你们记得平安归来。”
“好。”翟季宣躬身上马,迎着烈日回身,“此战必捷。”
“此战必捷。”姜逢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轻声念道。
那一头赫连胥已然发现了事情的首尾,他面含怒气,眼眸森冷,声音染上几分咬牙切齿,“徐来,你不讲信用!”
“信用?”徐来面上显出几分荒唐,“跟一个用女人做俘虏的人讲什么信用?更何况,我有答应过你什么吗?”
“你!”
外头打斗声还在继续,徐来知道赫连胥的部队很快就会赶来,陈最撑不了多久,他没工夫在这儿陪赫连胥耗着。
一道剑风凌厉呼啸着直指赫连胥面部,他猛地一惊,闪身堪堪躲过,徐来手持破山再次出击,赫连胥也恼了,顺手抽过腰间佩剑与之搏斗,二人一时之间难分胜负。
“将军,我来助你!”一彪形大汉忽从帐外闯了进来,手握大刀猛地朝徐来砍来,徐来躲闪不及,被那刀削了肩膀,鲜血霎时迸出,很快染红了他半片衣襟,他捂着胳膊体力不支倒地,眼前一片血腥。
迷蒙间,眼前大刀似要落下,只听“铿”的一声,兵器摩擦溅射出火星,翟季宣一把将徐来扶起来,“没事吧。”
徐来缓过劲,摇了摇头,“没事。”
翟季宣一边与赫连胥二人对打一边道,“我已带了人来,就在外头。”
“好。”徐来点头,分去一半火力,招招狠厉,直抵赫连胥命门。
赫连胥也没想到徐来右臂受了伤还能有如此大的力气,额间微微有了汗意,掌心被剑震得发麻,只凭着本能去抵挡。
渐渐的,他落了下风,翟季宣迅速解决掉那个大汉,与徐来迅速对了个眼神,二人合力对抗赫连胥,电光火石间,赫连胥一个不察,便被徐来与翟季宣二人押在剑下。
“把他拖出去!”徐来开口。
外头的打斗还在继续,赫连胥被五花大绑用棉布堵住嘴摁倒在地上,徐来将剑抵在他的脖颈:“都住手!”
两方人马陡然停下,错愕地看着他们三人,徐来继续,“不想他死的,就放下手中的兵器,乖乖投降。”
原本魏军还有些犹疑,陈最踹了脚离他最近的魏兵,“缴械投降,等什么呢,你们老大都被俘了,现在不投降你们能有好果子吃吗?”
魏军面面相觑,最后皆放下武器举手投降。
“都带走。”徐来发了话。
翟季宣叫人将赫连胥也一并关押,看了眼他还在汩汩流血的右臂,“要不要先处理一下?”
徐来抬手看了看,从身上随意扯了道布条绑住,“先这样吧,回了营地有军医,到时再处理。”
“随你。”翟季宣只一眼就知道徐来打的什么心思,“接下来准备回京?”
“嗯,赫连胥已擒,魏人翻不起什么风浪了,你那边如何?”
翟季宣嗤了一声,“没处理完我会来救你吗,你早些死我才好替代你的位置。”
徐来不置可否,“行啊,再等等吧,快了。”
“你……”翟季宣错愕,愣愣地看着他。
徐来粲然一笑,翻身上马,“先走了。”
—
小元宝因着那日的偷袭受了惊吓,姜逢守在她身边安抚,外头忽地嘈杂纷乱,她本想出去提醒将士们小声些,眸光里却忽然闯入一个高大的身影。
“姜姜。”徐来冲她笑,脸上血污还没洗净。
泪水夺眶而出,姜逢泣不成声,“回来了?”
“回来了。”
“都结束了?”
“都结束了。”
姜逢猛地冲上前抱住他,双手紧紧环住徐来的腰身,话语间带了些鼻腔,“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你……”
她怔住了,呆呆地望着自己衣衫上那一片湿濡,“你怎么了……”
徐来作势龇牙咧嘴地捂着胳膊嗷嗷呼痛,“姜姜,我受伤了,胳膊好疼,不会废了吧,若是废了,我以后就再也抱不起你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姜逢急了,忙拉着人往主帅营帐走,把人摁在床上,“你在这儿待着,我去拿药。”
望着姜逢远去的背影,徐来痴痴笑了声,好像,偶尔装一装也不错。
姜逢回来得很快,还好她回来得快,徐来松了口气,他怀疑姜逢再不回来这血都要干了。
“把衣服脱了给我看看。”
徐来故作羞怯,扭捏地攥着衣领,“姜姜,你我还未成婚,这不好吧……”
姜逢最受不了这磨磨唧唧劲儿,此刻她眼里哪儿还有什么男女大防,满心满眼都只想着徐来的伤,这会儿他还扭捏,姜逢没了耐心,直接上手,“什么好不好的,等你死了你就知道好不好了。”
“可是……”徐来还想挣扎,被姜逢一把摁住,“别动!”
姜逢在徐来身上蛄蛹,摸索着衣服系带在哪儿,徐来一脸受用地任她动作,时不时还肯定几句,“姜姜,你好霸道,我好喜欢。”
“……有病!”姜逢忍无可忍,三下五除二把他上衣扒了个干净,精壮的躯干赫然暴露在她眼前,姜逢有几分不自在,低眉掩饰,“胳膊呢,伸出来。”
徐来直勾勾盯着姜逢桃红的耳尖,慵懒地应了声,“好——”
姜逢给他擦干净身上的血迹,而后指尖沾了些药膏给他轻轻揉着,也不知是疼还是怎么,徐来极小声地“嘶”了一下。
“怎么了?”姜逢紧张道,“是不是弄疼你了,我再轻一点。”
“姜姜。”徐来不断抽气,像在隐忍,“有点疼,轻一点好不好,不是那里,你再往里一点。”
“哦,好。”姜逢真以为是自己没抹到地方,又乖乖挪了地方,往他胳膊内侧抹药,长长一道血痕几乎贯穿了他整条手臂,内里白肉翻出,暗红色的血迹已然结了痂,扒在皮肉上说不出的吓人。
姜逢也不敢用力,生怕徐来又嫌她重了,只若有似无地拂过那道伤痕。
偏徐来又难伺候得紧,又嫌她抹得轻了,嚷嚷着让她再用力些,姜逢咬牙忍了,若不是看在他是个病号的份上,她真想把那一盒药膏都糊他嘴里。
千辛万苦上完药包扎完,徐来非说身上不舒服要洗澡,姜逢再忍,温声劝道,“你这伤刚包扎完,碰不得水,你再忍几天,要么你就擦擦?”
“那你给我擦。”
“我怎么给你擦?”姜逢瞪大眼睛,“我去外头给你喊个人来。”
“我不。”徐来一屁股坐回床上开始耍无赖,“我这身子只你一人看过,旁人可从来没瞧见,怎么,你把我看光了,你拍拍屁股就走了?这是哪里的道理,我一个尚未娶妻的黄花大男人,此事若是传出去,那可真是名节不保了。”
姜逢握拳,显然已经隐忍到了极致,徐来极有眼色地看了出来,又开口找补,“你要是不愿意谁也不能强迫了你来,不过你要是能帮我擦擦身子,那我就勉为其难受下这委屈,就帮我擦擦上身就好,旁的我自己擦。”
姜逢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他,没说话,端着盆重新出去打了桶水回来,氤氲热气在铜盆上方盘旋,连带着营帐内都暖和了些。
徐来一脸得逞似的在床上趴好,压软了声音哄她:“先给我擦擦后背,后背痒呢。”
“后背是吧,等着。”
姜逢挽起袖子,将巾帕浸在水里,捞起来随意拧了几下,就将还在往下滴水的巾帕死死摁在徐来后背。
“啊——”整个军营内都回荡着徐来中气十足的惨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