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飞回来的灵蝶正是找到叶鹤后飞回来的。
“敬亭哥哥,那现在龙族的人在,晗落会见我们吗?”阿乐有些担心道。
“会。”简单回答打消了阿乐顾虑,她点点头,脸颊因兴奋显出淡淡红晕。兴奋的不止是能见到晗落,还有龙族的人,不知道他会不会知道爹爹的消息。
莳花馆大厅里人流不息,有人离开,也总有人源源不断进来。
按照灵蝶回传的信息,叶敬亭很快便找到了。
两人站在房门外,阿乐看着这平平无奇的房门有些疑惑,怎么看也不像里面有人的样子。贴耳趴到门上仔细听,还是没有任何动静!莫非——
看着阿乐脸上又浮起的红晕,叶敬亭知道她又想歪了,轻轻叹口气把她扶正,这才敲门。
“咚咚咚——”
“今天晗落已有约,明日再来吧!”房里传来声音,好似玉落珠盘,字字清脆动听。
又稍隔了一会,门开了。
顿时一阵笑声从房里传了出来,与刚才的安静截然不同,有着歌舞升平的热闹。
“两位公子,晗落姐姐请你们进去。”开门的小丫头看着年纪善小,却一副小大人的摸样。
阿乐扯扯叶敬亭袖子,轻轻挑眉,低语道:“你怎么知道晗落一定会见我们的?”
未等叶敬亭回答,一黑发随意披肩的俊美男子便从里屋走出来,阿乐看到是叶鹤,眼前一亮,高兴喊道:“鹤哥哥,你—你怎么在这?”
“来,阿乐,给你介绍下,这位是——”叶鹤身上带着些许酒气,一把拉过阿乐往里走去。
这歌舞的声音便是从这里传出去的,这些只穿着轻纱裹体的歌姬,随着舞蹈扭动着腰肢,仿佛一只只在山野里玩耍的小精灵,轻盈魅惑。
“这位便是阿乐妹妹吧——”这声音真是好听的紧,金黄色卷发随意拢起,几缕调皮的发丝飘荡在额前,湖蓝色的眼眸,吹弹可破的肌肤白的发光,这——就是传说中歌声可魅惑敌人的鲛人吗?这何止是歌声,光看到一眼也会被勾去魂魄吧。
阿乐站在原地直勾勾看着晗落,满眼都是晗落的一颦一笑,周围的声音渐渐模糊。
“阿乐,阿乐!”好似从远古飘来的声音,紧接着眉心中间一阵吃痛,周围声音清晰起来。
叶敬亭的眉眼映入眼帘,“阿乐,阿乐——”
“敬亭哥哥——”
“深呼吸,重新凝聚灵力。”
阿乐照做,周围安静下来,晗落、叶鹤的脸逐渐清晰。
“我怎么了?”阿乐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是不是晕过去了。
“阿乐第一次来这风月场所,又是第一次见到鲛人,对鲛人的魅惑之力没有准备,这才没稳住。”叶鹤解释道。
“都怪我,都怪我。你们先下去吧。再拿些温水进来。”晗落对着歌姬吩咐道。
“是。”歌姬们纷纷退下,诺大的房间这才安静下来。
“我——”阿乐有些恼自己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想说点什么又欲言又止。
半晌房门开合又关起,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传来:“快,喝了这杯温水吧。”
阿乐只觉得眼前被一道黑影挡住,揉揉眼睛才看清楚,是一张陌生的脸,眉眼之间似乎有些亲切。
“来,阿乐,喝了这杯温水。”阿乐仰起头,咕嘟咕嘟一口气全喝了下去。
“这位大哥,请问你是?”阿乐问道。其实她心中已有了答案,只是还是想亲口听对方确认。
“龙应,你这小妮子按辈分该叫一声我龙伯伯吧。”龙应笑道。
这位龙应就是龙族族长龙天一的二儿子,龙应。
大家都知道龙族二公子,不娶妻生子,也不见带女眷回家,就是一副肆意潇洒、游戏人间的姿态,都不知道惹了多少小娘子为他落泪。
原来就是爹爹的哥哥长这个样子呀,也不知道小时候见没见过。
“啊呀,我这妹妹还在有些迷糊,龙兄莫怪啊!”叶鹤上前拍拍阿乐肩膀道。
“鹤哥哥,阿乐好了。龙伯伯,你叫我阿乐就好。”阿乐笑眯眯的看着龙应,这可真的是她二伯伯,她只是第一次见到亲人,有些激动又要小心掩盖好,才稍微慢了些。
叶敬亭看出阿乐内心的激动与慌张,与她并肩站着,手掌轻覆在阿乐背上,悄悄捏诀传送了一些灵力帮她稳定情绪。
“别站着了,坐下说吧!这一桌美味都要凉了。”晗落轻笑道。
说罢拉过阿乐一起坐下,关切的问道:“阿乐妹妹,你没事了吧?”
阿乐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
晗落娇笑道:“妹妹这男儿打扮还真是有几分俊俏公子的摸样。”阿乐听到这般夸赞有些害羞,只是傻笑着。
叶鹤展开白扇捂住嘴角,看了一眼叶敬亭,眼神似乎在说:“看你那傻媳妇儿—”
叶敬亭礼貌的回敬了一个白眼。
“这阿乐看着面生啊,但是身上又有神族气息,是鹤兄徒儿吗?”龙应看着叶鹤、叶敬亭两人对这小妮子关爱有加,不免多看了阿乐两眼,叶修一早就没有收过新徒弟了,叶敬亭那独来独往的性格断不会收什么徒儿,那只能是叶鹤的徒儿了。
“我散漫惯了,带个徒儿多麻烦啊。是师兄看她无父无母有些可怜便收下了,这不让我们带出来见见世面嘛。作为她长辈,老被喊‘师叔’多难听啊,行走在外还是要一些体面的嘛,干脆就叫‘哥哥’,多好听啊!”叶鹤脸不红心不跳瞬间便编攒出一个故事,看来这听书楼老板名不虚传啊。
叶敬亭在一旁听着这些胡言乱语,早已习以为常,眼皮都未抬一下。
龙应听着叶鹤胡诌,明知道多半是水份,眼波流动,心里掂量着真假。
推杯换盏之间又过去几个时辰,窗外传来一阵阵欢呼声。
“大概是在放天灯了吧!”晗落道,这兰陵城的天灯可也是一绝,去年的中秋节,整片星空都飘满天灯,不知承载了多少人的心愿和希望。
晗落起身把半闭的窗户完全撑开,果不其然点点灯光点缀了星空,一盏盏天灯迎风而上,汇成一片灯海,场面甚是壮观。
“哇——好美!”阿乐挪到窗边,成片的天灯倒映在眼眸中,这一幕似乎在哪里有见过,却又想不起,可能是在梦里梦见过吧。
叶敬亭悄然站到阿乐身旁,看着满眼天灯的阿乐,嘴角跟着一起上扬。
这一夜是阿乐那么久以来最放松、最快乐的一天。仿佛父母还未离去,她还是有家有人保护的人,承着这良辰美酒又多喝了几杯酒。
这一顿折腾又到了后半夜,阿乐不胜酒力早已沉沉睡去。
龙应还在吵着要与晗落不醉不休,叶鹤等人已在回听书楼的路上。
叶敬亭抱着阿乐在前走着,夜明珠悬在半空照明前路。
叶鹤一把白扇合拢又展开似是有许多话如鲠在喉。
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此时看着小师弟这般坚毅的背影不由得有些伤感,这小师弟可是师父——神族天尊叶修一最为看好的弟子,从小天资聪慧,一直以来遵守天规严以律己。偏偏遇到了阿乐,明知许多事不可为却要为止,明明只是千万分之一的渺茫机会,却偏偏一头扎进去便不回头。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叶敬亭,却又是让人最羡慕的。
“阿—嚏!”打完喷嚏的阿乐在叶敬亭怀里重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沉沉睡去,嘴里不知在嘟囔什么,断断续续只听到什么“好喝”“这顿我请”,叶敬亭抬起左臂,凑近耳朵想要听清她在说些什么,一股热气呼到耳边,一抹红晕瞬间晕染了半张脸。
饱满红润的嘴唇近在咫尺,叶敬亭喉咙上下翻滚,挣扎一会还是俯下身去,轻啄了一口带有酒香的嘴角。
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叶鹤已不见踪影,当然以叶鹤的修为他也不会担心。
隔着两条街道另一边,叶鹤站在空无一人的巷子里,掌心腾起一片赤炎,蓄势待发。
“既然喊我来这儿,为何又不现身?”白扇半遮面,眼神透着冷光。
“鹤公子,是我。”清脆甜美的声音响起,这是晗落?
与刚才在莳花馆见到时那风情万种的摸样不一样,现在的晗落洗去风尘清纯可人。
“哦?晗落姑娘?莫是刚才没喝尽兴,想喊我再来喝几杯?”叶鹤随意开着玩笑小心试探着对方,他们之间除了喝酒还有什么可聊的?
“鹤公子,你看这是什么。”显然晗落并没有接茬,自顾自摊开手把手掌里的东西抬到叶鹤面前。
叶鹤并未躲闪,这熟悉的气息,就是在那拱桥上感受到的气息。
“你从哪里得到的这个东西?”叶鹤一把抢过晗落手掌里的东西,掌中赤炎瞬间击中晗落左肩,晗落飞出数十丈。
这是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滴吊坠,吊坠里藏着一片大海,贴过耳朵还能听到大海拍打的声音,还能嗅到几分海水咸湿的味道。
这个吊坠是很多年前珞汐贝送给他,后来他又还给了珞汐贝,现在怎么会在晗落手上?
晗落并未还击,任血顺着嘴角流下,“扑通”一声原地跪下,带着哭腔道:“鹤公子,求求你去救救珞小姐吧!”
听书楼。
叶敬亭轻车熟路把阿乐安顿好,又加盖了一床被子仔细掖好才离开。
走回房间发现里面烛光摇曳,只听到房内有人来回踱步,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叶只有叶鹤会来找他了。
“嘎吱”一声房门打开又关上。
叶敬亭抬眼瞟了一眼坐立不安的叶鹤,很少见到他这样子,看来刚才势必发生了什么。不等他开口问,叶鹤已然按耐不住一顿输出。
“你确定那吊坠是当年珞汐贝送你的那个吗?”叶敬亭问道。
“不会错。”叶鹤祭出吊坠递给叶敬亭。
叶敬亭用灵力探查一番确实没有法力的痕迹。
鲛人族之前一直是依附龙族的,后来正是这珞珈珠与珞溟一起向龙族族长龙天一请愿才得以独立。但因两人管理理念不同,经常因为一些小事争论不休,干脆将泗州从此一分为二,分为东泗州与西泗洲,他两人虽各管一边,但也不是相互敌对的存在,两边鲛人也自由交往。
东泗州族长除了珞珈珠,还有其他族长珞音、珞元迹,这洛汐贝便是珞音之女。
“珞音一直以来是跟随珞珈珠,现在自己的女儿嫁给珞溟,说明东西泗州关系不错,这不见得是一件坏事。”叶敬亭说罢,看着叶鹤。
叶鹤白扇在手里来回旋转,满脸都是担心。
他是在十多年前救过一次洛汐贝。洛汐贝对他暗生情愫,他那时只顾着其他,哪里有时间想这些事,再加上清灵山本就恪守律己,各族之间不允许通婚的法令更是牢记心中。
叶敬亭明白他的为难,但有些事情旁人是帮不了做决定的。
一时间房间里安静极了,只有烛火偶尔“噼啪”的声响。
半晌,叶鹤才开口道:“明天我们去泗州。”
“决定了?”叶敬亭淡淡道。
“嗯——”停顿了一会又继续道:“只是救人。”
烛光在两人脸上来回跳动,阿乐还不知道明天要出发的事,还在梦里回味着在莳花馆的美酒佳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