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现在呢？"程熙捡起一块扁平的石头，眼睛亮晶晶的，"我来刻一个17岁的江也。"
江也配合地站到树旁，程熙踮起脚尖，在比他头顶略高的位置刻下一道新的痕迹。石头摩擦树皮发出细微的声响，木屑簌簌落下，混着枳树特有的清苦香气。
"等一下，"程熙突然想起什么，接过江也递来的相机，"我要拍下来。"
江也双手插兜站着，夕阳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见程熙迟迟不按快门，他挑眉："怎么了？"
"嗯~"程熙拖长音调，撒娇似的晃了晃相机，"你也比个耶嘛。"
江也无奈地笑了，冷峻的眉眼瞬间柔和下来。他抬起手，不太熟练地比了个剪刀手。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枳树的叶子纷纷扬扬落下几片，正好飘过镜头前。
"好了没？"江也维持着姿势，嘴角已经开始发酸。
程熙突然"哎呀"一声："我不小心按到录像了。"她眨眨眼，一脸无辜。
江也眯起眼睛，哪里看不出她的小心思。他大步走过去，一把抢过相机，趁程熙还没反应过来，揽住她的肩膀"咔嚓"拍下一张合照。
照片里，江也笑得眉眼弯弯，剪刀手举得端正；程熙则一脸懵懂，嘴巴微微张着，像是要说什么。他们身后，那棵歪脖子枳树静静伫立，树皮上新旧两道刻痕清晰可见。
"删掉！这张太傻了！"程熙伸手去抢，却被江也举高了相机躲开。
"我觉得很好，"江也低头翻看照片，声音温柔，"7岁种下这棵树的时候，我在拍了一张照片。现在17岁了，和喜欢的人在这里拍了照片，等以后27了，就……………”
“就怎么样？”程熙抿着嘴羞涩的追问。
“我说了你别急啊。”
程熙眨着眼睛，轻咬了一下嘴唇。
“我的计划是27岁之前结婚，你愿意帮我实现这个计划吗？”
江也语气是少有的认真，他的话语在耳边猛地炸开，化作点点星火萦绕在眼中。
“谁要嫁给你。”程熙脸涨得通红，别过脸闷闷道。
“别啊，你不嫁我得打一辈子光棍。”
“你会永远只喜欢我一个人吗？”
程熙突然转过身问他，江也听出她语气的认真，正了正神色。
“那做个凭证。”
江也在地上东找西摸，拿了一块扁平的石头，。
“干嘛？”程熙追在他身后，一起到了枳树跟前。
石头在树干上刻下划痕。留下深深的烙印。
程熙偏头去看，枳树上是两人的名字，深刻的痕迹如同刻骨铭心的话语，
江也笔劲有力，一句话写完，他把石头抛开，抚去枳树上的木屑。
程熙微微睁大了眼睛，字迹也在此刻印在了心里。
江也和程熙永远相爱，永不分离。
“程熙。”他突然叫她，顿了顿后说道：“我们永远相爱，永不分离。”
大概陷入恋爱的人都会有些傻气，这么直白又老土的话，也许只有17岁的江也会说，如果是27岁的江也一定会说……
会说什么呢？
程熙不知道，因为她没有等到江也的27岁。但有些话，17岁的江也总会记得。
程熙眨着眼，像簌动翅膀的蝴蝶，枳树的叶子倏然又落下几片。
“好老土，”程熙评价道，但她的眼眸却盛满笑意，她想：她一定是被江也的傻气传染了。
“怎么老土了，话我已经刻了，你以后可不能赖账，你要是不嫁给我，那就我娶你好了。”江也笑盈盈地揉她脸。
“你现在学聪明了，说来说去不都一个意思。”
“对啊，所以我们一定会结婚，这是不会变的未来。”
阳光穿过枳树的枝叶，斑驳地洒在两人身上。江也的影子慢慢俯下来，程熙下意识闭上眼睛，感受到一个轻柔的吻落在额头。
时间悄然而逝，阳光被后来的云层覆盖渐渐落下帷幕原本白天和煦的微风此时化作狂风呼啸，天气极速转阴，江也牵着程熙走下小山坡。
迎面看到了坐在地面上的冯实，冯实看见他们激动不已。
“你们猜怎么着？”冯实没卖关子，继续说：“我是第一个到目的地的。”
他们这次骑行定的终点是距离长青山一千米外的一片水草湖。
“你没看见徐宁然和丁昇？”江也拧着眉问。
“没有啊，我到湖那边的时候给丁昇发消息他没回，我又给徐宁然发了一条，她说丁昇和她还在路上，说有点事耽误了，我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以为他们和你们汇合了，我就回来了。 ”
冯实说完环顾一圈儿，疑惑道：“他们还没回来啊？没给你们发消息？”
“你最后一次收到消息是几点？”江也急忙询问。
冯实把手机递给他看。
3点29分，距离现在已经过了2个小时。
江也隐隐有些不安，对程熙说道：“小熙，你先在原地等着，不要乱跑，我和冯实去找。”
程熙不熟悉这边的地形，也没争取。只说道：“那你们找到了给我发消息。”
江也应了一声，安抚性的捏了捏她冰冷的指尖。
夜色如墨，雨丝细密地织成网，江也和冯实骑着自行车消失在雨幕中，车轮碾过积水的声音渐渐远去。
丁昇站在路灯下，昏黄的光线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垂着眼，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拭着手腕上早已松散的皮筋，随后扯下半臂袖口，将手腕上的皮筋遮住。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滑落，瘦削的侧脸在阴影里显得格外冷峻。
徐宁然站在他面前，手指无意识地揉搓着耳垂，喉咙发紧。雨水打湿了她的睫毛，视线有些模糊，但她还是固执地盯着他，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淹没：“……你是怎么想的？”
丁昇抬眼看她，漆黑的眸子里没有波澜。
“我不喜欢你。”他直接道。
徐宁然呼吸一滞，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声音却抖得厉害：“为什么？你在天中有喜欢的人了？”
丁昇沉默了一会儿，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他开口时，声音冷得像冰：“不是。我们只是朋友。”
徐宁然眼眶发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可是……我们的父母有意让我们……”
“那只是他们的想法。”丁昇打断她，语气平静得近乎残忍，“我在天中没有喜欢的人，但我心里已经有人了——那个人不是你。”
说完，他转身走进雨里，背影挺拔而疏离，没有一丝留恋。
徐宁然站在原地，雨水混着泪水滚落。她看着他的背影，心脏酸胀得几乎要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