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抱着笔记本，跟在陆黎身后走进会议室。
她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而自己的手心也已经开始冒汗，心跳砰砰砰的远超正常水平。
"各位，"陆黎在主位坐下，"这是新来的特别助理，林小满。"
话音刚落，会议室里响起一阵窃窃私语，无不交头接耳。
林小满低着头，在角落里找了个位置坐下。她能听到有人在议论：“特别助理？怎么没经过人事部？”
“看起来好年轻啊......”
“走后门进来的吧？”
“……”
空调出风口的冷气像蜘蛛腿爬过后颈时，林小满的指甲已经抠进掌心软肉。各大主管总监股东们窃窃私语的质问声在环形会议桌上来回碰撞，最终化作尖锥扎进耳膜。
手边的玻璃杯突然结满雾气，林小满盯着自己映在杯壁上的脸，发现嘴角在无意识抽搐。这个表情和母亲接到法院传票时的模样重叠了，那天她们缩在出租屋的霉味里，催债人的砸门声与此刻此起彼伏的质疑声渐渐混成同频震动。
林小满突然陷入自我怀疑，她面试的岗位和她到岗的职位不同。她听到陆黎说选择自己是因为看到了曾经的陆黎……所以和自己的能力没有关系对吧？
我真的能力很强吗？林小满仿佛回到了方才的场景，代替红衣女人问陆黎。
"安静。"陆黎用拳头敲了敲桌子，"开始今天的会议吧。"
听到陆黎打断了那些西装革履的人的私语，也打断了自我怀疑。林小满喉间泛起胆汁的苦味，她突然看清自己倒映在会议桌漆面上的影子——那么小，那么皱，像极了被陆黎从碎纸机里抢救出来的那份作废简历。
市场部经理站起身，开始汇报最新的市场数据。
林小满努力集中注意力，却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她偷偷看了眼陆黎，发现她正专注地盯着投影屏幕，时不时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
突然，财务总监站了起来：“陆总，关于上季度的财务报表，我有几个问题......”
林小满感觉自己的心跳加快了。财务总监的声音又尖又细，让她想起高中时那个总是刁难她的数学老师。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笔，指节发白。
“林助理，”陆黎突然开口，“你怎么看？”
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
林小满抬起头，整个人僵硬主，她的眼珠子不敢转动，却能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她的喉咙发紧，感觉呼吸变得困难，手脚心直冒汗。
“我......”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陆黎站起身，迈了一小步，走到她身边，伸手拍拍林小满的肩膀像是在安抚她。
陆黎看着在座的各位，却是对林小满说："别紧张，说说你的想法。"
林小满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她看到陆黎悄悄在桌子下比了个皮卡丘的手势。这个熟悉的动作让她突然想起昨晚临时抱佛脚看过的市场分析报告。
林小满又想起陆黎那句话：“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想起无数次看着杂志上的陆黎，想成为她那样的女性。
林小满对这句话又有了新的解释：或许别人为陆黎撑过伞，所以陆黎也想为和自己相似的人撑伞吧。
“根据最新的市场数据.....”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林小满深呼一口气勇敢站起身，她的声音虽然还有些颤抖，但已经能说完整句话了，“我们的目标客户群体正在向年轻化转变，所以我建议我们的运营方式也该发生变化......”
会议室里的人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连财务总监也不得不点头表示赞同。
陆黎心理也十分满意，脸上却表现的十分淡定。
我没有选错人。陆黎心想。
林小满越说越顺畅，甚至开始引用具体的数据来支持自己的观点。
看到会议室变得安静，林小满有些不自信的看了眼陆黎。
“很好。”陆黎露出满意的笑容，冲林小满点点头，“继续说。”
整个会议持续了进两小时。
结束后，林小满还沉浸在刚才的发言中。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能在那么多人面前完整地表达观点。
“表现不错。”陆黎拍拍她的肩膀，“要不要去天台透透气？”
正在整理笔记的林小满抬头看着陆黎。不能否认现在的还有点紧张和兴奋，确实需要吹吹风冷静一下。
她点点头，跟着陆黎上了天台。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微风拂面。
“你知道吗？”陆黎靠在栏杆上，“我第一次主持会议的时候，紧张得把咖啡打翻在了裤子上。”
林小满又心疼又忍不住笑了：“真的吗？”
“当然。”陆黎做了个夸张的表情，“那天我穿的是白裤子，特别明显。但是你知道吗？没有人敢笑我，因为他们都太紧张了。”
“比我还紧张。”陆黎补充了一句，说完还摇摇头，冷笑了一声。
林小满笑得更开心了。她发现陆黎总能轻易地化解她的紧张。
“小满。”陆黎突然正色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当特别助理吗？”
林小满摇摇头。
陆黎好像知道她心里的疑问。
“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潜力。”陆黎说，“你只是需要一点信心。”
林小满感觉眼眶有些发热。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这样肯定过她。
“谢谢您，陆总......”
“叫我阿黎就好。”陆黎眨眨眼，就像韩国艺人李光洙的经典wink一样，带了点搞怪，“毕竟我们已经是皮卡丘同好了，不是吗？”
阿黎？林小满思想开小差，阿黎为什么喜欢的是皮卡丘而不是阿狸？
就在这时，陆黎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眼来电显示，脸色突然变得严肃。
“抱歉，我得接个电话。”陆黎走到一边接电话，林小满注意到她的眉头越皱越紧。
挂断电话后，陆黎快步走回来：“小满，跟我去个地方。”
“现在吗？”林小满有些惊讶，如此紧急？
“对，现在。”说话的时间陆黎已经按下了电梯按钮，“有个紧急情况需要处理。”
电梯里，陆黎简单解释了一下情况。原来公司旗下一家工厂发生了劳资纠纷，工人们正在罢工，这耽误了合同的进度。
“这种事情通常不需要总裁亲自处理。”陆黎说，“但这次情况比较特殊。”
特殊？林小满有些不安：“那我跟着去合适吗？”
“当然。”陆黎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我需要你。”
陆黎伸手顺了顺林小满头上被风吹开的几根新生的毛发，“需要你的观察力。”
林小满被这突然的靠近弄得有些脸红，她只能腼腆的点点头，说不出一句答应的话。
被改成水蜜桃粉的保时捷驰骋在公路上。
抓紧的安全带以及快速被甩在身后的绿化带告诉林小满这件事真的很紧急。
到达工厂时，场面比想象中还要混乱。工人们举着标语，情绪激动。林小满下意识地往陆黎身后躲了躲。
“别怕。”陆黎低声说，“跟紧我。”
她们穿过人群，来到工厂办公室。厂长正在焦头烂额地打电话，看到陆黎来了，如释重负。
“陆总，您可算来了......”
陆黎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多说：“把具体情况说一下。”
“陆总，是这样的……”厂长开始绘声绘色地表述整件事情的经过。
听完汇报，陆黎沉思片刻，突然转向林小满：“小满，你怎么看？”
林小满没想到会被点名，愣了一下才说：“我觉得......工人们可能不只是为了工资问题......”
林小满注意到工厂的环境很差，工人们的工作服也很破旧。这些细节让她想起了自己兼职时的经历。
“继续说。”陆黎鼓励道。
“我觉得，工人们可能更需要被尊重和关心......”瞄到陆黎认真听自己的想法，林小满越说越有信心，“比如改善工作环境，提供更好的福利......”
陆黎露出赞许的笑容：“很好。厂长，你听到了吗？”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陆黎亲自和工人代表谈判。林小满在一旁记录，惊讶地发现陆黎不仅专业知识扎实，而且非常善于倾听和理解他人。
陆黎承诺会尽快改善工作环境，并设立员工关怀基金。
谈判结束时，工人们的态度明显缓和了许多。
回程的路上，林小满忍不住问：“阿黎，你为什么这么重视工人的意见？”
陆黎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轻声说：“因为我父亲就是从工人做起的。他经常告诉我，一个企业的根基在于员工。”
林小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发现陆黎虽然平时看起来玩世不恭，但在关键时刻却非常可靠。
“今天辛苦你了。”陆黎转过头，“晚上请你吃饭吧，就当是庆祝你第一次出差。”
林小满有些犹豫：“这......不太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陆黎笑道。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