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繁闹的安阳城外,有一个人僵着身子,正是刚刚抵达上京的,梦小蝉他们。
“梓梓,你看看我的腿还在吗?”
廖梓梓笑道:“在呢。”
“既然在,我怎么没感觉?”说话间,排山倒海的酸痛,蔓延到全身,清秀的小脸顿时皱成了一团。
经此一遭,若以后在有远行,梦小蝉绝不会在扮什么小姐丫鬟,策马扬鞭的江湖俊杰不好吗?徒给自己找罪受。
锤了锤酸胀的腿,待麻酥酥的感觉过去,她与廖梓梓走向旁边的车马行。
老板瞧见两人提着行囊,热情的搭话。“二位是要租车?”
梦小蝉连忙摆手,“我们想租人。”
“租人?”干了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回听说,来车马行租人的。
廖梓梓瞧着老板神色不对,怕他有什么误会,连忙解释,“我们二人初到上京,人生地不熟,所以想找个人带我们逛逛。若说对上京的了解,那非车马行的师傅……”
说到这,老板已然明白,随后朗声一笑,“嗐!您这么说我就明白了,想找个伴游?”
廖梓梓点点头。
老板眼睛一转,“那……也不是不行,只是上京城远非其城池可比。若不乘车,一日也逛不完呀……不如这样,车您二位照租,走累了也可以坐坐。介绍,就不在另外收钱,如何?”
梦小蝉想了一下,觉得此话在理,便爽快的答应下来。
于是老板小跑着离开,片刻之后,牵着一辆,还算整洁的马车。
梦小蝉见此,不禁挑起秀美,扫了眼车马行的招牌,在看那张憨笑的脸,调侃道:“老板,这是要亲自驾车呀?”
被一语猜穿,老板不好意的挠挠头,“我这是小本生意……不过客观您放心!上京没定都安阳前,我祖宗就住这了!我敢保证没有人比我更熟悉这里。还有我的车,也不比车马行的差,价格却比他们便宜许多!”
虽说这人有抢生意之嫌,但梦小蝉看中了他这张能说会道的嘴。若万一他有歹毒之心,凶多吉少的也只能是他本人。
“公子您觉得呢?”
廖梓梓看着那张笑眯眯的脸,一怔,随后一本正经的回道:“嗯,可以。”
“好嘞,二位客官不如把行囊放车上,走起来也轻松些。”
这师傅果然没有选错,不仅能说会道,还有眼力见。
“其实这上京也没那么复杂。你们就想着那个回字,皇城就在最中间。这城中是越是靠近皇宫,就越是繁华。一般京中官员的宅邸都在附近,有钱也未必能买到。除这一带,就属城西,那里位置虽偏,但周围景色极好,据说是什么风水宝地,陛下已经将那里赐给了小梁王,用于修建府邸。”
梦小蝉本在欣赏上京的风土人情,忽听到小梁王的名号,不由转过头,“小梁王的府邸?”
师傅道:“您也听说过小梁王?”
梦小蝉道:“略有耳闻。”
“哈哈,几位皇子中,果然还是小梁王的名声最响亮。我们这位小梁王,极受陛下宠爱。十四岁便在上京赏了封地,修建府邸。不过听我舅舅二大爷家的儿子说,小梁王甚少呆在上京,若在京中,一直都住宫里……”
梦小蝉不置可否,“这你都知道?敢问你舅舅二大爷家的儿子是?”
师傅咧嘴一笑:“皇城侍卫!”
梦小蝉眨了眨那明亮的眼睛,“那……这个消息,定是错不了。”
师傅有些不好意思,笑了两声,“其他到没什么特别的了……两位可有什么想问的?”
梦小蝉道:“若我们想在城中找个地方租房落脚,师傅可有推荐?”
“那要先看看两位有何要求?”
梦小蝉想了想,“价格便宜些,主要是环境好,人少。我们或许会开个小的成药铺子。”
师傅有些不解,“既然开药铺,为何不选个人多的地方?”
梦小蝉胡乱找了个理由,说没有那么多余钱。
师傅到没做多想,“这样的话,城东的永平坊,或许可以。我曾拉过一位客人去过那里,周围环境不错,隔着河道还能看到月老庙,人少,租金也便宜,缺点就是出门不太方便,蚊虫多……”
这样听下来,确实比较接近梦小蝉和廖梓梓的需求。所以在逛完繁华的城中街后,一行人便直接去了师傅提到的永平坊。
到了那里,梦小蝉竟发现,此处比想象中的还好。不仅环境清幽,溪水潺潺,路边的馄饨铺子,油饼铺子,飘着极为诱人的香气。
廖梓梓见梦小蝉步履轻快,不禁笑道:“我们就定这里?”
“嗯,就定这里!”
于是打赏了师傅,两人开始租住房子,幸运的是,房子也没有花太多的功夫,永平坊河巷口第一家。
之前这家是做茶叶生意,因为人少,坚持了半年就黄了。如今到成了鸡肋,因为位置说好,也不好。久而久之,便无人问津。所以等梦小蝉两人找去时,东家给了他们很实惠的价格。
而这房子最让梦小蝉相中的是,它有个四方小院,刚好可以晾晒药材。左右两各有一个厢房,怎么看都像给二人量身准备的。
待付好钱,请婶子上门帮忙收拾了一下,烧了些驱虫草药。银月当空时,两人已经在院里子吃起了油饼。
“今晚我要出去一趟。”梦小蝉的嘴上沾满了糖油,看起来红润饱满。
“师姐是想去梁王府?”
梦小蝉狡黠一笑,“知我者非梓梓莫属。燕铭他们也刚回上京,留住宫中的可能性极大,所以今夜去王府最为稳妥!”
廖梓梓本来想为准备些迷药,可梦小蝉觉得应是用不上的。
是夜,银月高高悬于天上,零零散散的薄云,遮了它半张脸,越发的神秘莫测。
上京城寂静的街道,一道凹凸有致的身影,穿梭在屋瓦之上,轻盈的脚步仿佛一只奔走的黑猫。带着淡香的发被夜风带起,极尽飞舞,落下时,却又悄无声息。
都说梁王是陛下最宠爱的儿子,这梁王的府邸,在权贵商贾云集的上京,自然也是头一号的气派。
梦小蝉停身在高耸的树上,远远观望那豪华的宅邸,片刻后轻盈的身影落下,迅速移到高起的围墙,轻松一跃,便置身王府。
水榭楼台,锦池肥鲤,梦小蝉再次感叹皇家的手笔。
虽传梁王一直住在宫中,可这府内到是样样不缺。
梦小蝉身子轻盈,脚下不急不缓。没用上多久,便将这偌大的王府,逛个七七八八,犹如铁桶的防护,仿佛如同虚设。
再一次躲开巡逻的侍卫,梦小蝉已经靠近府庭的中心,这里隐晦的气息明显多于别处。或许她想要寻的东西,就藏在这里。
“我查过了。”
清新雅致的房内,赵浒黎一身深青的劲装,双臂环在胸口,靠坐在燕铭对面的茶几上。
“北羌的新主帅,是北羌王的第七个儿子,名叫那乌尔。据说他手段狠辣,但为人并不奸猾。根据传回来的线索,烧粮仓这件事,似乎与他并无直接关系,恐怕其中另有隐情。”
燕铭黑眸幽邃,俊美的脸上,倒是一片平和,似对这个结果,也并不感到意外,“看来是要找机会走一趟北羌了,就是父皇那边……”
赵浒黎道:“我想陛下,已猜到这背后真相。只不过此去的人选,无法决定。虽说若按身份,你确实更合适些,但那里是狼窝,搞不好九死一生,陛下难免犹豫。”
燕铭微垂着眼眸,将手中的密函尽数扔进火盆,那舞动的火蛇,瞬间就将信纸全部吞入腹中,消蚀干净。“我知道父皇是有所顾忌,可若这么一直瞻前顾后,何时才能寻得真相,为我母妃报仇……”
跳动的火焰,将两人颀长的身影留在墙上。
赵浒黎起身轻叹了一声:“放心,你若决定要去,我定会陪你。”说完,人已经走向门外,“赶了一天夜路,早些休息,以后的事,明日再说。”
燕铭望着离去的身影,扯出一抹淡笑。
不想,那吊眼梢的狐狸这时忽然回头,贱兮兮的笑道:“顺便说一下,你的府邸花可真多,明日别忘了要好好欣赏!”
燕铭唇角的笑,瞬间又收了回去。以他对赵浒黎的了解,这货绝对没安什么好心。
等赵浒黎走后,燕铭略感困乏,于是简单的擦洗了一下,便上床歇息。不过他刚坐到床边,幽邃的瞳孔就猛的一缩,手上的劲气,将床头仅剩的烛火熄灭。
随后仰起那张俊美的脸,紧盯着头上的房梁。
此时的梦小蝉终于等到机会。清亮的眼睛眨了眨,悄无声息的翻身上了屋顶,伏低身子观察周围的情况。见一切如常,轻灵的身影,如黑狸猫从屋顶跃下,闪身进入房间。
空气波荡,带着淡淡的墨竹茶香。
这味道,到与小梁王相配。梦小蝉微微一笑,正准备靠近书架,忽然听到屏风后响起咔哒一声,接着银光流转,直奔自己门面。
梦小蝉不免一惊,万万没想到燕铭竟在府内。连忙弯腰闪躲,同时反手扔出几只飞针,趁机跃出窗外。
王府的侍卫也反应极快,见有黑影闪过,大声疾呼,紧接着王府内外,亮如白昼。
明月高悬,晚风清凉。
轻盈的身影,穿梭在屋顶和街巷之间。回头瞥了一眼,身后紧跟了十几个,身手了得的暗卫。
梦小蝉不由嘀咕,“不知道还以为捅了马蜂窝呢。”
虽说这些暗卫身手不错,可比梦小蝉还是差上一些。但此时街道空旷,若要将他们全部甩掉,恐怕还要花些时间。
而梦小蝉刚好差了点运气,好巧不巧的跑到赵浒黎回府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