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诸伏真寻搬到了隔壁,安室透隔三差五就能在家门口收到各种各样的礼物。
一袋自制曲奇、几支红玫瑰、满盒千纸鹤……
有时候也会只有一张鬼脸早安的卡片,着实给他这寂静的卧底生涯带来了许多亮色和人间烟火气,让他有种凯旋的希冀。
她似乎很喜欢成天开着窗户,清晨早早开窗,入睡熄灯前才迟迟关上。
他常常能听见她愉悦的笑声和通话,每天都和朋友们有聊不完的趣事。
隔壁的阳台上摆上了好几盆小巧可爱含苞待放的盆栽,鲜亮的花色裹在绿叶中。
它们的主人每天精心照顾期待盛开。
“透君!”诸伏真寻喊住他,捧着小花盆问他,“要不要一起养花,放在中间这面隔墙上养。”
安室透沉默着陷入回忆,他是在正常世界里生活过的人,诸伏真寻所带来的「正常」像是深渊中穿越乌云后遥遥的光辉。
养下哈罗已经是破例了……
不是很想继续美好化他的住处,但他好像无法拒绝她。
“养养嘛,我也是第一次养花。”
不等他答话,诸伏真寻已经将盆栽都搬到了中间的隔墙上,又将养花的工具匀了一部分出来递了过去。
手比脑子快一步的安室透看着手里接过来的工具篮,察觉被拿捏后无奈地叹起气。
诸伏景光在客厅里等到了诸伏真寻的眨眼一笑,心中的石头也落了地,“谢谢真寻。”
盆栽是他们一起选的,但只能由诸伏真寻送出去。
现在还不是他们见面的最好时机,一是不想降谷零有后顾之忧,二是这样的状态见面实在羞耻。
至少在他面前诸伏景光还想保留点成年人的面子。
“Hiro!Hiro!我今天休假,等透君上班了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吧?”诸伏真寻蹲在他面前提议,“要出去打网球吗?奈绪有个亲戚打网球超厉害!”
他们已经搬来一周多了,诸伏景光已经多次拒绝了她的外出邀请。
诸伏真寻轻轻捧起他的脸,让躲避对视的他望着自己,“小孩子不要担心大人的事,我不会死亡,你的幼驯染也不会停下脚步。”
她情感强烈的目光让诸伏景光恍惚着。
重新获得人类的躯体后,诸伏景光才逐渐真切地体会到他与她之间的亲密。
就像她抗拒不了对他的亲近,他也无法抵挡对她的亲近。
他们是世间上除了血亲外最亲密最特别的关系。
“我明白了。”诸伏景光笑着,又抬手揉揉她的发顶,为自己正名,“但谁才是小孩子啊?人类年龄三岁半的碧玺小姑娘。”
确实当人才刚刚三年多的诸伏真寻心里一梗,她能以正常成年人类的思想生活也归功于诸伏景光的记忆。
“小小人类,我们宝石寿命超长!我只是沉睡了很久。”
又一个深夜的晚上,诸伏景光裹着外套搬了小凳子到阳台的墙角。
动作小心地站了上去,看着从降谷零家的窗帘里透出的隐约光线。
大概是在处理公安的工作。
他们以前也熬夜处理那些工作,但那时表面职业是自由职业,哪像降谷零现在给自己找了个固定职业。
真是当自己是八面玲珑的健康人了。
……
安室透在就近的商业街又遇见了诸伏真寻,自从成为了邻居后,工作时间外偶遇的次数突飞猛进。
相比他生活中伪装出来的和善欢乐,她的快乐是发自内心,远远地就看到她笑意满满的双眸。
任谁看了都要夸她一句乐天派。
……他是真心羡慕的。
“透君要一起买菜吗?”诸伏真寻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打断他思绪的出神。
夏日的烈日久留,已至下午五点太阳还高照着,夹杂热意的微风簌簌。
枝叶的光影斑驳地落在身上,或近或远的蝉鸣不歇,放在警校时期都是要发生些美好事情的场景。
安室透看着她,心中叹气,“好,一起走吧。”
“最近家里是来客人了吗?准备在家里招待?”安室透留意到她拿了许多儿童饮品,情报人员的习惯瞬间上脑,“是的话餐品上我可以提供帮助,波洛最近也准备出些儿童套餐。”
诸伏真寻拿饮品的手一顿,瞄了眼自己的购物推车。
她真是太大意了,待在安室透边上过于安心导致忘记自己还有秘密藏着。
“需要的话一定喊透君来帮忙。”她随口敷衍了回去,过了片刻又没忍住,“是什么样的儿童套餐?可以先给我试吃吗?”
“当然可以,等营养配比好就能开始制作了。”
……
“透君!看我!”
在楼层走廊里临分别时,诸伏真寻忽然叫住了摸索钥匙的安室透,在他转头的瞬间飞快地将手里笑脸小狗造型的毛绒夹子夹在了他的额前。
她拍拍安室透的肩膀,“要开心哦,我回去啦。”
安室透对着镜子抚摸着那只笑脸小狗的发卡,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眼中含笑,嘴角带着难以抑制的微微弧度。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告诉他要开心了。
这样的潜入生涯里他也不敢,开心等同松懈,松懈即致命。
他所有表现出来的眉开眼笑都是虚假的,笑得越开心,他的心底越冷静,躯体与灵魂也仿佛割裂着。
哈罗的小爪子扒拉移门的声音传来,可能是因为阳台养了花的缘故,哈罗最近很喜欢去阳台。
“好了好了,稍等一下。”安室透一脸无奈地听着那迫切的扒门声,给哈罗开门时忍不住叹了口气,“小心你的爪子,不可以再受伤了。”
安室透站在门口看着哈罗在隔墙那闻闻嗅嗅,尾巴摇得很欢,又拿小爪子扒拉着。
他还在感叹哈罗又调皮了很多,就看见一颗小小的冻干被哈罗从砖缝扒拉了出来一口吃掉。
“哈罗!”安室透训斥地喊着,捏住他的嘴筒子,“不可以吃地上的东西。”
但是……有点奇怪啊,他愣了一下。
安室透盯着哈罗扒拉出零食的地方看了许久,哈罗的零食罐都在摆在客厅的柜子里,他也没有拿到阳台来喂过。
怎么会有一颗冻干掉在阳台缝里?
是哈罗自己藏的吗?还是别人的投喂。
安室透的目光移向了诸伏真寻家的阳台,只是一瞬便打消了怀疑,他记得她还挺害怕哈罗,应该不会偷摸投喂他的狗。
几经排除,他批评起哈罗,“以后不可以藏零食在阳台上。”
“汪!汪汪!”哈罗听不懂他的意思,但能听懂他语气里的批评,当即反驳。
弹跳起步撞了一下他又飞快跑回房间跳进自己的窝里趴好,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望着他。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反击给安室透都气笑了,“哈罗,扣你三天的零食以表惩罚。”
投喂的罪魁祸首当然不是诸伏真寻,而是诸伏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