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懿研三即将毕业,最近在痛苦赶论文,论文写的内容被导师批得狗屁不通,导师情绪不稳定猛拍桌子,她这个人也被批得一文不值。

    骂她的话她一句没听进去,导师办公室窗台上的那个盆栽挺有意思,三年了光秃秃的枝丫一个叶片都不长,和导师很搭。

    导师发完火,“回去改吧,我说的都记住没有?”

    元懿收回空空的目光,“都记住了。”挨批结束,回去补觉。

    导师不耐烦地摆手,“走吧走吧,周三前交给我。”

    元懿离开导师办公室回宿舍,穿行在学校后山。这几天下雨路上没什么人,元懿没有带伞,戴上帽子把头发藏进去,淅沥沥的小雨淋在身上,冰冰凉,连着几天通宵改论文,她这个月的睡眠时间稀碎。连续通宵抵抗力低,冷的她打了个喷嚏。

    路上不少低洼水坑,元懿判断出错一脚踩到‘地雷’,地砖下是空的,踩上去脏水全溅了出来,鞋子湿透。

    元懿郁闷地甩了甩鞋,今天出门应该看看老黄历,那上面肯定写着诸事不宜。

    几分钟后雨下得更大,元懿衣服全部被淋湿,雨水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流。听到地面传来低低轰鸣,元懿左右环顾,心里莫名惴惴不安,不由得加快脚步。

    轰隆一声巨响,学校后山塌方,地面塌陷出一个几米宽不知道有多深的大坑。仔细看能看到坑底的土在动,大雨冲刷上去露出来一个正在挣扎的手。

    是元懿,塌方太快,她完全来不及躲避,直接被泥土掩盖。

    坑里有石块,她磕到了头,身体被撞击的剧痛,大脑像裂开了一样,磕的那一下极重有可能头是真的裂开了。

    雨打在脸上,元懿的意识恍恍惚惚,眼前闪耀着白光,像那种拍的过度曝光的模模糊糊的照片。呼吸逐渐不畅,元懿不得不大口大口呼吸,却依然感到窒息,终是痛苦地失去意识。

    不知道过去多久,元懿悠悠转醒,头脑昏沉。

    听见有人说话,女声低沉:“是她吗?”

    一人捏着元懿的脸颊,左右翻看,男声轻声说:“没错,是她,长得太像。”

    这短短的对话让元懿大脑CPU直接烧掉宕机,她思考不了一点,人都摔成这样了不抬走救助吗,她觉得自己还能挽救一下的。

    眼皮太沉睁不开,元懿想要呼救,却发不出声音。

    两人的对话继续,男声:“快行动。”

    什么行动?

    冰凉的手按住元懿脖颈,冷冷的金属抵了上去。很小的咔嚓声,一阵刺痛,元懿感觉有什么东西被注射到她的身体里。接着那人撸起元懿的衣袖,针头从元懿臂弯处扎进去,针很粗,血液从针管流出。

    被抽血了不少血,针拔出摩擦着皮肉,手法很粗鲁不专业,她掀开元懿后背的衣服,手从尾椎的位置向上摸,停在大概腰椎的位置。

    元懿的意识在发抖,但实际上她依旧无法控制身体,意识和身体断连。忽然元懿察觉自己像个氢气球那样‘忽视’重力向上飘,疼痛感、雨水滴落、复杂气味、声音等感受通通消失。

    这是在做梦吗?还是触发了什么诡异的沉浸式死亡体验?

    视觉恢复了,眼前的景象令元懿诧异,高耸的楼宇遮住天空,墙面陈旧脱皮,她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巷子里,她不是掉到学校塌方的深坑里了吗?

    元懿确信自己从没来过这个地方,而且她居然是俯视的视角,她看到狭窄巷子里仅有的三个人。一个一头血的短发女孩,女孩沉沉地趴在地上,旁边是两个面目不清的人。

    果然是在做梦吧,真刺激啊,还梦到了凶案现场。

    男人警戒,女人正在用一根很粗的长针对准受害人的腰椎,稳稳刺进去。元懿看得胆颤,好真实的疼痛,那粗针像扎在自己身上一样。

    伴随而来的是诡异的拉扯感,像是扯着她的灵魂,难以形容的难受,元懿精神体状态被拉扯着,飘到趴在地上女孩的身体里。

    女人抽出来一小管脊髓液,擦了些东西到元懿的腰部,脖颈,胳膊,盖上元懿的衣服,手探到元懿的大动脉。

    彻底失去意识前元懿听到:“她伤得很重,心率微弱,医生来了吗?”

    男人看自己的手环,“快了。”

    “你下手怎么不知道轻重,她都快死了。”

    “谁知道她这么弱……”

    元懿在清醒和昏迷之间反复横跳,一些不连贯的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就如同一片安宁的湖面上下起暴雨,平静被打碎。

    她隐约听到:“病人意识苏醒。"

    "监测,心率正常,血压正常,各项数据正常。不对,病人的脑电波异常。”

    “紧急……”

    ……

    睡了不知道多久,元懿终于醒了,睁开眼天是黑的,四周静悄悄。梦太过于真实,她现在还有些心有余悸。元懿摸了摸没摸到手机,黑暗中在床上坐起身的同时,一团柔光照亮房间。

    感应灯?环顾四周看设施应该是医院,元懿脑子里出现好多细碎的片段,手指不自觉摩挲,摸到头上缠着的纱布,摸到柔软的短发。短发?

    她头发多,短发不好打理,她小学毕业以后就没剪过短发。

    心里发慌,看了眼身上穿着病号服,元懿举着输液的药水和针水管来到卫生间。

    镜子里,元懿看着和自己相似度70%但明显年轻了几岁的脸,齐肩短发微卷,头上裹着纱布,面色苍白,唇无血色,脸上震惊。

    元懿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地用手来回抹面前的镜子,药水瓶掉到水池里,手背上的留置针头在拉扯中掉出来一半。

    镜子照出的景象没有变化,这确实是现在的自己,结合脑子里出现的一缕一缕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穿越了?还是魂穿。

    天,她能回去吗?

    元懿忽然想到那个小巷,是这个身体原主的遭遇吗?摸向自己的脖子和后腰,没有什么异常感觉。

    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恐惧和悲伤像幽灵缠住了她的喉咙,她努力控制住发散的情绪,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

    稳住,没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往好的方面想,她很可能在学校后山的塌方中死了,而穿越给了她第二次生命。

    这样想就能接受多了,情绪平静下来,元懿回忆原身的记忆,因为头部受伤,原身残留的记忆并不连贯甚至模糊,而元懿通过部分记忆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这个世界上由一个统一的联邦统辖管理,国与国的壁垒消失了,但是阶级斗争,贫富差距,各种人与人的矛盾依旧存在。

    科技比蓝星的发展程度高,所有大陆的陆地分为内城,外城和城郊。

    城区外是异种生物的世界,异种生物一百多年前从海里上岸制造腥风血雨。它们长得奇形怪状,难以被彻底杀死,喜食人类,异能者对它们来说是绝佳的补品,会让它们变得更强。

    和蓝星人最不同的方面是,这里的人类有概率觉醒超能力,觉醒异能的人被称为觉醒者/异能者。

    近十几年来异种沉寂,大海里不再有新异种上岸,城外的异种数量逐渐减少,给了人类喘息的机会。

    原身是孤儿,几个月大时被一位孤身的婆婆抚养,两人以祖孙相称。直到两年前婆婆因病去世,婆婆去世后原身的生活除了学习就是学习,是个十足的卷王。

    婆婆的异能很强,这让她有能力带着原身经常搬家,从一个大陆搬到另一个大陆,从内城搬到外城再搬到管理松散的城郊。婆婆临终前叮嘱她一定要竭尽全力保护自己,好好活着。

    一个老人带着幼童频繁换地方,躲躲藏藏,为什么呢。她有正常的身份信息,被社会所接纳。一直被婆婆保护着,婆婆去世后,原身不知道怎么暴露行踪,被仇家找到了?

    那为什么是抽血抽脊髓,而不是杀掉她或带走她?反而把她送到了医院,不希望她死。缺少信息不好梳理,元懿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但确定自己是猎物,对方是猎人。

    走出卫生间,拉开病房的窗帘,窗外是城市的夜景,不远处的道路上是川流不息的车流,一栋栋房屋亮着灯,元懿在高层,楼下是医院的花园,有几个人在散步。

    拉上窗帘,元懿走到门口,门外静悄悄地没有人,她把门拉开一道缝隙,透过缝隙向外看。

    没有人看守,但肯定有监控之类的,她跨出一只脚走出去,走廊里也没人,所有病房都关着门。

    元懿拿着吊水瓶,沿着走廊走到尽头,一个白大褂叫住她:“几号病房的?有什么事吗?”

    元懿报出刚刚自己记住的房间号:“31号病房,这个针头松了。”

    他看了元懿扎针的手,针头掉出来一半,病人手背红肿,说:“31号病房?针头先不要乱动,你回去稍等,我去叫医生。”

    元懿点点头说:“好,麻烦了。”

    没有看守,像是个正常的医院。元懿走出来这么小段路都感觉疲惫,这具身体实在是虚弱。

    作为武侠仙侠、科幻玄幻魔法、克苏鲁等等虚构题材的忠实粉丝。异能,这对元懿的吸引可太大了。

    回到床上,趁着医生还有段时间才来,元懿迫不及待伸出没扎针的手掌。

    超能力种类繁多,原身的异能和控制植物有关。

    她回想着原身是怎么运用能力的,把窗台上的小仙人掌薅过来,照葫芦画瓢,期待地集中注意力转动手腕。

    无事发生,她换了个姿势又试了试,什么都没有发生,又试了好多次,试到手都酸了,除了手扇出的风外什么都没有出现。

    看着那颗仙人掌盆栽,它没有一丝变化,元懿迁怒于仙人掌,觉得它弯弯的枝干都像是在嘲笑自己。

    粗鲁的把仙人掌放到桌子上,元懿瘫倒,累了,这是什么背运开局。

    门外有声响。

    元懿坐起来,有些紧张。

    “医生来了吗?”

    “快了”

    脑子里出现这段对话,哪两个人的对话里的医生会是这个医生吗?

    敲门后门外传来,“你好,我来给你换留置针。”是护士。

    元懿应声让他进来,护士让元懿把扎针的手递给他,元懿照办,他戴着手套拔掉针头,重新拿一个针头,给元懿的手背消毒换了个位置扎进去。

    有点疼,元懿没忍住动了一下,索性针没扎歪,护士说:“不要乱动啊,医生待会儿来。”

    他说完把元懿把没挂完的药水瓶换了,元懿没吭声。

    门外传来脚步声,医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