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动身花明也就感觉到了,卡卡西是实打实的暗部高手,紧迫感也压上心头。她有了实感:这次出去不是小打小闹,是正儿八经的任务。

    他的步伐又轻又快,借力点全在树上。森林中交错的枝叶本就令人眼花缭乱,在这样高速移动中,他怎么能看得这么清楚?花明也跟在他身后,踩着他踩过的地方,只觉得自己的动作不够漂亮。她对轻功是分外自信的,今日算是又见到山外山了。

    大概这样无声地奔走了二十来分钟,卡卡西突然减速停下了。花明也时刻关注他的动向,迅速收力,蹲伏在落脚的树枝上,下意识隐匿在树叶深处。

    卡卡西扶着树干转身看她,狐狸面具看起来懒洋洋的:“不错嘛。这种速度赶路你能坚持多久?”

    花明也解除防备姿态,用枝叶堆里站起来,谨慎地回答:“还要保留执行任务的体力,最多两个小时。”

    卡卡西好像是笑了一声:“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别紧张,刚才只是想看看你多大能耐,结果超乎我的想象啊。听说你是宇智波止水的学生?”

    花明也点头:“止水老师教了我很多忍者知识。”

    其实是全部知识。

    卡卡西说:“从木叶赶到风之国边境有一段距离,一日之内往返不可能。我计划在天黑之前把你带到,完成任务之后我们撤退,然后在外过夜。”

    他拍拍自己的背包,“这就是为此准备的。”

    花明也点头。

    卡卡西继续说:“接下来不会跑这么快了,保存体力最重要。中午会停下来吃东西。因为是任务,我带不了什么便当,只有兵粮丸,你吃过吗?”

    “训练的时候止水老师也会给我吃。”

    味道实在是不敢恭维,别说美琴阿姨的手艺,比止水捏的饭团都差远了。

    “那就没问题了。继续走吧。”

    他们继续一前一后地上路。

    卡卡西果然放慢了速度。不知是对她的特别关照还是常规速度本就如此,花明也这回跟得很轻松。她师父带她练轻功的时候比这苦多了。

    大概一个小时后,他们走出了这片森林,外界杳无人烟,长着没到花明也膝盖的无边绿草。

    卡卡西抛了一瓶喷剂给她:“夏天蛇蚁蚊虫多,拿手上多喷喷。”

    “谢谢队长!”

    花明也在佐助家用过类似的瓶装玩意。这位卡卡西队长十分细心呢。

    卡卡西摆摆手:“先别叫我队长,严谨点,叫前辈吧。”

    他瞥了花明也一眼,不管是作为一个成年人还是作为一个忍者,他都不想要这种小娃娃加入暗部。

    花明也从善如流:“遵命,卡卡西前辈!”

    这里没有森林这么多的借力点,卡卡西没带着她继续狂奔。不过就算用走的,以忍者的脚程,也是很快的速度了。

    花明也做好了面对一段枯燥无聊的旅程的准备,不料看起来懒得多说话的卡卡西前辈主动开口:“你是宇智波富野的孩子?”

    花明也开始逐字逐句背诵:“是的,但我出生前他就战死了。我妈妈带我辗转几处,最后在最混乱的雨忍村定居。几个月前她受了重伤,临终之际让木叶的忍者递回消息,把我送到这里。”

    “节哀顺变。”卡卡西继续问,“之前为什么不把你送回来呢,一个人带孩子很辛苦吧。”

    “妈妈不是木叶的忍者,她不想留在木叶,也不想和我分开。发现我天赋异禀之后,她很担心木叶会把我夺走。”

    卡卡西说:“很有先见之明。但是在这个世界,像你这样的人,无论如何也清净不了。今天不来木叶,明天可能就去砂忍,后天又成了雇佣兵……”

    他向下看了花明也一眼,“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优秀的忍者是稀缺资源,更别说你以后可能有写轮眼。嗯,从血继限界的角度来看,木叶是非留住你不可了。”

    这倒是不用操心,我是不可能开出写轮眼来的。花明也默默想,毕竟自己和宇智波搭不上一点边。

    卡卡西查了她的户口,她也对卡卡西有些好奇。

    “前辈,你的左眼怎么了,受伤了?”

    有一道很明显的疤。

    卡卡西挑眉看她:“你不知道啊?”

    花明也挠头:“我该知道吗?”

    卡卡西耸耸肩:“和你们家族很有渊源,所以以为你听说过。”

    他指着自己的左眼:“这只眼睛是写轮眼。我不是宇智波的人,关不了它,所以只能盖住。”

    花明也又震惊:“……这不是你的眼睛?”

    “是我好朋友的,不过他已经死了。那次任务里我的左眼被刺瞎,所以他临终前让同班的医疗忍者把写轮眼换给我。”

    卡卡西的叙述很冷静,但花明也知道这必然是个地狱一样的故事。

    她真想抽自己两嘴巴。

    卡卡西注意到她尴尬的沉默:“别多想,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花明也怂怂地探头:“前辈,你参加过第三次忍界大战吗?止水老师说连孩子都会上战场。”

    卡卡西点头:“参加过。那时我好歹到了从忍者学校毕业的年纪,止水才真是个孩子。瞬身止水的名号打响时,他还没你这么大呢。”

    花明也刚想反驳就死死闭嘴。她心中默默流汗,以后要把这个造假的年龄牢牢记住啊……

    “听老师说,第四代火影也是在三战里出名的?”

    “啊,是的。”

    卡卡西的脚步似乎慢了一些。因为身高差实在太大,花明也看不见他的面色,只是直觉认为“第四代火影”又是一个负面情绪的开关。

    难道是因为九尾之乱吗?连鼬和止水在说到第四代火影时也不免阴沉下来。他的死亡意味着木叶遭受巨大损失。

    “他可是金色闪光啊,整个忍界都不会有速度比他更快的人了。战场上遇到金色闪光允许无条件撤退。”

    卡卡西伸出一根手指,“不过你的这次任务里不会遇到这种顶尖高手,可以安心。”

    花明也“哦”了一声。

    因为四代火影,她又想到了鸣人。好友悲剧的命运和不服输的笑容让她的心情很沉重。

    卡卡西没有和她多说自己和第四代火影的关系,二人的思绪却在沉默中不约而同地飘到了鸣人身上。

    卡卡西是波风水门的弟子。

    在三战爆发之前,水门班也有过吵吵闹闹的轻松时光,当时只道是寻常。他受过水门夫妇很多关照,甚至担任过玖辛奈孕期时的护卫。

    可六年过去了,他还是没有单独见过鸣人。

    为什么呢,卡卡西?火影的命令确实能让你坚持到这种程度吗?其实你根本就是个胆小鬼罢了。他对自己说。

    鸣人在村子里过得很不好,他光是看见就难受得受不了。他隐约能共情那些村民。看见封印九尾的人柱力,就会想到九尾浩劫的地狱图景,就会想起惨死的亲友和残垣断壁。

    对于卡卡西来说,这种痛苦的回忆还要再多一些。鸣人长得越来越像水门老师了,令他想起老师的死,琳的死,带土的死。他还会想起自己杀死过的每一个人。然后心脏就开始狂跳,眼眶里那只不属于自己的眼睛发出幻痛。

    琳是死在他手里的,其实带土也是吗?带土是为了他而死。作为队长的卡卡西在第一次上忍任务里害死了宇智波带土。他还悔恨自己对带土说过的所有损人的话,明明他也是个优秀的忍者,为什么不告诉他自己真实的想法?

    记忆就像雪崩一样把他淹没。卡卡西有时觉得自己眼前飘着雪花一样的乱码,呼吸不上来,脑子也凝固住了。

    睁开眼看见的是琳的脸,闭上眼看见的是带土的脸。金发的鸣人蹦蹦跳跳或是垂头耷脑地路过时,看见的是老师的脸。

    偶尔还有父亲。隔着这么多撕心裂肺的战役,父亲对他来说成了恍如隔世的记忆。

    卡卡西被困在十二三岁的悲剧里。

    战争没有放过当年那位才能卓绝的少年忍者,木叶白牙之子、写轮眼卡卡西,他闯过很多生死关头,□□近乎无伤,战争后遗症则挥之不去。

    花明也想到鸣人,想到佐助,想到鼬,想到止水,想到宇智波和木叶的矛盾,又想到被裹挟其中身不由己的自己。她必须一个接一个地撒谎。她想,在这个世界,除了佐助,没人能够接触到真实的自己。

    去他的宇智波花奈,我的名字是花明也!

    我不是什么忍者,不爱用什么查克拉,我使的是师父的剑术、娘亲的掌法。我要用这身本事扶危济困、快意恩仇,不是去偷盗、去暗杀!

    奇怪的是,花明也现在能接受为木叶做事了。

    可能因为入乡随俗的观念,也可能因为她想报答佐助一家,也可能止水口中“和平”“奉献”打动了她。战争是多么残酷,而现在的木叶岁月静好。止水说暗部的工作旨在避免一切战争的发生,若如此,她愿意当暗部忍者。

    鸣人和佐助是她的朋友,他们都很喜欢木叶,木叶是他们的家,也算是她自己的收容所,所以她要保护木叶。她想要继续平静地生活下去,非要有波澜的话,波澜由她这样有能力的人来承担。

    独处的时候她难免也会失落。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回家呀。

    一大一小都跋涉在自己的泥沼中。在中午休息之前,他们走出了那片草地。

    卡卡西停在一片小树林里。他宣布原地休息,然后取出兵粮丸给花明也吃:“停半小时,想解手的话趁这时间尽快。”

    花明也点头如捣蒜。

    卡卡西给她准备了水壶,但花明也只敢浅抿几口润润嗓子。

    再次上路的时候,卡卡西和她说:“夏天正午地面上太热,我们往地下过。”

    花明也本觉得只是走一会山洞隧道而已,没想到下午大半行程居然都实打实地在“地下”。

    刚进去时还看得出是天然岩洞,后面走着走着就觉出不对劲来,规整得像人造的。随着越来越深入,洞口的光已经完全消失,卡卡西打开手电筒照明。

    没有路标也没有任何记号,这样长的路,卡卡西居然毫不卡顿。他难道走过很多次了吗。

    走了快一个钟头,花明也终于忍不住问:“还有多久才能到尽头?”

    卡卡西头也没回:“大概两个小时。”

    “啊?”

    她难以想象这地道的规模。几乎每一个拐角都有两条或者三条岔路,不说蛛网一般的结构,那也是错综复杂,堪称地下迷宫。不仅复杂,还大得惊人吗?

    她惊叹道:“这样庞大的工程,要费多少人力物力啊?”

    卡卡西说:“钱和时间耗得不多,查克拉是挺费的。”

    “查克拉?”

    “这些地道都是土遁做的,我也参与了施工。”

    花明也又震撼又想吐槽。

    忍术居然能代替土木建设,这个认知比用燃气灶做饭更让她觉得新奇。这样想的话,土遁的作用最大了。

    花明也问:“前辈,你会土遁啊?”

    卡卡西说:“水火□□风五个属性我都会。”

    “哇,太厉害了。我只会风遁和幻术,老师他没有水和土属性的查克拉,我不知道水和土怎么提取。”

    卡卡西没回头但是给她比了个大拇指:“会两种属性已经很不错了,尤其是阴属性,这个最看天分。如果真心想学,每一种查克拉都能学会的。”

    “不过,宇智波的忍者基本都最熟悉火属性,你还真奇特呀。”

    花明也干笑两声:“我是非典型宇智波嘛……”

    卡卡西这时终于回头瞥了她一眼,赞同道:“确实,你看起来不太像宇智波。”

    花明也短暂地紧张了一阵。

    出了地道,热浪一阵阵地涌上来,不过空气清新不少。周围的植被明显变得低矮稀疏,黄色的土块裸露出来。

    傍晚时分,卡卡西把她送到了。

    风之国边境的土地也沙漠化严重。这一片平坦的谷地里分布着很多巨大的风蚀残丘,为他们藏匿身迹提供掩护。

    他们伏在一块还算低矮的残丘上侦查。卡卡西指着两点钟方向那个低矮到近乎和周遭融为一体的建筑说:“那里就是你要去的地方。

    这时起了一阵风。花明也眯着眼,努力抵御被风扬起的沙子。

    他指尖夹了张对折好几次的纸片递给花明也:“暗部的忍者累计执行过五次来这里的任务,最近一次是两个月前。砂忍再不对我们有所防备就太说不过去了。”

    花明也抖开那张纸,压在凹凸不平的岩面上看。上面绘制的是建筑内部的结构图,地上一层,地下两层。地下一层西南角的一个房间被作了红色标记。

    卡卡西也垂眼看着这张图纸:“这是暗部忍者们一起整理出来的内部构造图。你所要偷换的甲字一号文件,上次放在这个标红的房间里。但两个月前我们已经动过甲字三号文件,不排除砂忍有发现并且转移安置点的可能。”

    花明也眼睛飞快地动,专注于记忆:“也就是说,运气不好的话,得挨层排查。”

    卡卡西点头:“没错。好消息是,这里只是个偏僻的情报站,驻守的忍者数量小于二十名,上忍大概是两到三名。坏消息是,行动一旦被发现,这些上忍全都会来抓你。”

    花明也分了一根神经问:“上忍是什么实力?不同忍村的上忍能力有区别吗?”

    卡卡西撇嘴:“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上忍的谋略和决策比作战能力更重要。跟你的止水老师比起来,他们的实力肯定都不够看,可是在自家主场作战占优势,被盯上很麻烦。尤其你是个初出茅庐的新手。”

    花明也稍稍放心:“我还挺擅长躲猫猫的。”

    卡卡西无语地耷拉下眉毛:“我会在这里等到天亮。具体时间看我心情吧,要是拖一夜都没回来,你多半已经死在里边了。”

    花明也嘀咕道:“别咒我。”

    又过了两分钟,花明也捏着图纸在风中抖了抖:“我能随身带吗?”

    卡卡西反问:“你嫌自己动静不够大是吗?”

    花明也耸耸肩:“明白了。”

    她记忆完毕准备动身时,卡卡西叫住她。

    “还有什么事吗?”

    小小的身体,小小的面具。她蓄势待发地紧绷着肌肉,一手扶在岩石上,像一只敏捷的小兽。

    卡卡西摘下面具,露出护额和完好无损的右眼:“你现在放弃任务还来得及。我可以替你去做,然后向火影汇报你未通过考核。”

    花明也一把扯下面具,稚嫩的脸上露出狂喜:“还可以这样?”

    但是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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