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尔，你喜欢这孩子吗？”
涅尔看了看婴儿车里小孩粉雕玉琢的小脸，没忍住点了点头，反应过来后又立刻摇头。
“这不是喜不喜欢的事。”
“这孩子不属于我们。”
“谁说的？”
涅尔：？
还谁说的？
沈登几一本正经问：“你干的、我生的，流着你和我的血，怎么不属于我们了？”
“沈登几，”涅尔说，“你现在胡说八道也厉害了。”
“没胡说八道。”
沈登几不会随便骗他，拿这种事开玩笑更是不可能，涅尔愣了好一会都反应不上来。
“……你生的？”
“我生的。”沈登几牵着他的手，放到自己的小腹上。
“是…我那次易感期吗？”
“是，”沈登几说，“那半个月成结了那么多次，中一个也正常。”
“然后……在…我不在的时候？”
“嗯。”
涅尔一瞬间就哽咽了：“啊…沈登几……那你怎么没恨死我……”
“不难受吗？是不是很辛苦？我…我……”
“哇咿呀呀——”婴儿车里的宝宝不知道发生什么，挥着小手，就像在向他们要抱抱。
涅尔忽然看这孩子不顺眼了。
也没这么可爱，如果要沈登几辛苦的话。
“辛苦、难受。”沈登几说，“但不恨你。”
沈登几看涅尔一脸纠结，轻声问：“你不喜欢这个孩子吗？”
涅尔一顿，道：“你这样问，好像我是那种不负责任的渣男。”
沈登几笑了。
沈登几把孩子抱起来，放到涅尔怀里，涅尔忽然被这一股奶香味的小团子蹭着，但他又没有抱孩子的经验，怕弄得小孩不舒服，僵着不敢动。
“快…快抱走……”涅尔无措道。
“他喜欢你呢。”沈登几说，“别人抱他他会哭的。”
涅尔还以为听岔了，不相信地问：“什么？”
“我说，他是和我来一起爱你的。”
涅尔低头，看到怀里的小孩安安稳稳地待在他怀里，特别乖。
“沈登几。”
“嗯？”
“找个时间，我们去拍全家福吧。”涅尔说。
“好。”
/
孩子的名字是沈灵均取的，单字一个翡。
沈翡。
小沈翡小小一团，涅尔看着总觉得神奇。
这是他和沈登几的孩子。
涅尔本来对沈翡有一点点的不满吧，比如觉得沈翡出现的时机太折腾沈登几，还担心沈翡会分走沈登几的爱，担心沈登几冷落他。
他对这个孩子是有些不安的。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和资格成为他的爸爸。
但相处着相处着，沈翡一举一动都太可爱，涅尔就忍不住心软软的，涅尔其实从小就对可爱又毛茸茸的东西没有什么抵抗力。
沈翡长得讨喜，性格更讨喜，撒娇卖萌是一流，涅尔越看越喜欢。
但涅尔不知道怎么带孩子，就学着沈登几的样子哄，一回家就沉迷哄娃。
有天沈登几在一个酒会上喝多了，回到家后扯着婴儿床旁的涅尔回房间，把涅尔抵在门上，非常不满道：“涅尔，分分主次。”
涅尔亲亲他的嘴角：“你怎么吃小朋友的醋。”
说是这样说，之后的日子涅尔就雨露均沾了很多。
另外，阿提克斯专门从意大利来到中国看小沈翡，还带了一套意大利传统的丝绸小衣服送给沈翡。
阿提克斯看到小沈翡时僵了好久，伸手轻轻抚了抚小沈翡的眼皮。
小沈翡是有点怕生的，见到阿提克斯不知道为什么更严重了，阿提克斯一靠近他就哇哇哭，非常抗拒。
谁喂小沈翡，基本都是挺乖的，除了阿提克斯，沈翡一看到他的脸就撅着嘴什么都不乐意吃了。
阿提克斯试图用玩具哄他，也失败了。
这天阿提克斯非常挫败，正一个人在阳台抽雪茄，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二根。
涅尔小时候都不至于这样，阿提克斯想。
涅尔小时候是什么样的？涅尔两岁了才到阿提克斯身边，小孩被人献宝似的呈给阿提克斯，阿提克斯那时才知道原来那个beta给自己生下了一个孩子。
最开始阿提克斯不愿意见到这个孩子，所以他投身于工作，到处出差、远行，把涅尔交给下人。由于阿提克斯位高权重，涅尔作为阿提克斯唯一的儿子，在家被惯得无法无天，阿提克斯发现时很不满。
后来他才知道那不满用更具体的说法叫愧疚。所以阿提克斯开始管教涅尔了，从说话到礼仪处事。
涅尔小时候……
涅尔小时候……
很小一只，走路晃晃悠悠，会跑过来撒娇，饿了会找阿提克斯，不开心了会哇哇哭。
后来大了却很少会向阿提克斯表现什么亲昵了。
怎么一晃就这么大了。
“小翡等级潜力很高，你的信息素太臭熏到了，他才不想理你的。”
涅尔的声音。
阿提克斯一怔，说：“是吗？”
“不知道，”涅尔耸耸肩，“我乱说的。”
“或许你可以试试有空的时候推婴儿车带他出去走走，晒晒太阳之类的。”
阿提克斯说：“建议很不错。”
“多陪他玩玩，这么点大小孩很好哄的。”
涅尔说完就抬起步子走人，在涅尔快推门出去的前一刻，阿提克斯说：
“对不起，涅尔。”
可惜涅尔大概没听到，一步没停歇地直接出去了。
大了的小孩并不好哄了。
神奇的是，第二天阿提克斯又尝试给小沈翡冲奶粉喂奶时，小沈翡没有再抵触了，虽然也没有很高兴的样子，但起码是愿意在阿提克斯怀里喝奶了。
阿提克斯真的很疼爱这个孙子，涅尔觉得已经不是疼爱了，是溺爱。
谁敢想象意大利黑/ 手党老大给小孩当马骑、每天晚上讲故事、唱儿歌。
阿提克斯声音很好听，唱起歌居然是非常温柔的风格。涅尔以前从没听过他唱歌，撞到了几次阿提克斯哄沈翡睡觉，边轻拍着胸口边哼着意大利的某些民谣。
悠扬的旋律、低沉的嗓音、温柔的疼爱。
悄悄给的糖果、偏袒的态度、细致的关照。
涅尔的童年没有拥有过这些。
小沈翡也越来越黏阿提克斯，每天一觉醒来就哒哒哒去找阿提克斯玩。
但阿提克斯和涅尔都不可能一直待在中国，沈家的生意也一直在向海外市场拓展，所以在沈翡三岁左右，他们基本就待在国外了。
帕加诺家族的老宅，迎来了生机。
沈翡住在那之后，阿提克斯让人在院子里种了很多花草，春天时花开满院子，阿提克斯还亲自搭了一个花藤秋千给沈翡玩。
沈登几和涅尔有时工作忙，还会出去旅游什么的，基本就是退休金盆洗手的阿提克斯带着他。
涅尔本来是挺抵触让阿提克斯带沈翡的，后来也不管了。
那老东西爱带带吧！正好他可以和沈登几二人世界。
他和沈登几偶尔还是会吵几句嘴，但涅尔学会了一招。
涅尔的胃病沈登几一直在用中药帮他调理，但中药太苦，沈登几盯着的时候涅尔掐着鼻子就喝了，沈登几不在他就偷偷浇花浇草去了。
结果这回就被沈登几抓了个正着。
涅尔手里只剩药渣的碗，悬空在花盆上，沈登几面无表情地看着。
“涅尔。”
“你在干什么？”
涅尔扑到沈登几身上，嘴上开始胡搅蛮缠：“亲爱的！我爱你，你爱不爱我，你爱我就不要说我。”
“你知不知道这药我…”
“哇塞！天好蓝！天气真好！”
“我感觉我今天更爱你了！”
沈登几：“你…”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沈登几：？
无计可施的沈登几认命闭嘴，转身去厨房煎了一碗新的药，然后盯着涅尔喝了。
涅尔的新招就是用我爱你攻击沈登几，让沈登几只能回我也爱你。
涅尔喜欢旅行，所以沈登几带着他去了很多地方，每到一个地方，沈登几会买当地的明信片给涅尔攒着。
涅尔是个话很多的人，但他思维跳脱，说的话常常上一句和下一句没什么联系，沈登几就认真听、慢慢问清楚前因后果。
烈日将训练场的沙砾晒得滚烫。涅尔身着黑色作战服，后腰束紧的战术带勒出漂亮的肌肉轮廓。
弹夹滑入卡槽。
“砰——”
三百米外环形靶骤然裂痕——七发子弹穿透同一个弹孔。
风掠过涅尔金色额发，晃动了瞄准镜里那双红眸。
涅尔回头对沈登几笑：“沈长官，如何？是不是不减当年？”
当年。
沈登几忍不住勾唇，点头。
当年军营，二十二岁的沈登几遇到了喜欢的人，结果就一波三折地爱了好久。
他不也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悄悄关注起了这个看起来轻浮、不正经的外国人。
从小到大，他克己慎行、循持重守静。涅尔是和他完全相反的人，也许正因如此，才会被这样不可抵抗地吸引。
沈登几一直没有告诉涅尔，当年在军营，他很开心涅尔拿给他的那袋酸李子，因为沈登几喜欢酸李子，也喜欢涅尔。
根本不是因为责任感才在你发情期时照顾你的，是因为一开始就喜欢你。
再不容易，还不是牵着你的手、靠在你身侧，慢慢看到你鬓边有了一点华发。
撕扯的生理性抵抗和外界频频的阻挠反对，都抵不过你含笑的眼睛投向我。
我爱你。
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