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鸦雀无声,演奏中的机器提琴都多了走调的嫌疑。
酒水带着淮逸都憎恶滚落,浸湿晏初柏衣着,浸透晏初柏平静的内心。
淮逸醉醺醺的吐息盘踞在晏初柏的耳垂边,久久不肯散去,她双眸燃起复仇焰火,借着为晏初柏擦拭的动作,狠狠朝着对方的心口压去。
见晏初柏半疑惑着后撤,淮逸这才温和致歉道:“实在不好意思晏小姐,我并未注意到您的靠近。”
我到要看看,你这个木头一样的人究竟有没有心,有没有情绪!我都这样了,你都不打算对着我发脾气吗?
事情偏要行驶在淮逸的计划之外,晏初柏解开衣领随口说了句:“没关系,不碍事的。”
她用言语行动阐释“不在乎”,用随意平和的态度阐释自己的宽容。
偏是这样,偏引得淮逸咬牙切齿的怨。
自己都这么过分了?她一点表示都没有吗?!
见此场景,云驰着实为自家小姐捏了把汗,她取出毛巾,紧忙赶来救场。
“不好意思晏小姐,我们家小姐有些醉了。”
“我才没醉,云驰,你别瞎说。”淮逸反驳道,目光从未在晏初柏身上拔开。
怕再有什么闪失,云驰急忙带走晏初柏,她挡在两人中间讲道:“晏小姐,走吧,我带您去更衣。”
方才的宴会插曲,众人直呼过瘾,这位家族内没有任职的贵族小姐,做了她们最想做的事情。
送走淮李的戚管家又迎来当头一棒,她强忍崩溃提醒道:“淮小姐,您来一下,新的节目需要您挑选。”
正在气头上的淮逸没心思处理这些,她看着晏初柏离去的身影,酸溜溜来了句:“随便,反正也没什么。”
“淮小姐,您还是来瞧瞧吧。”戚首帧挽过淮逸的小臂强行带离。
“淮小姐,您到底在想什么?把晏初柏那样的人请来宴会,这本就不合规则……”
步入静匿小厅,戚管家即刻开启问责状态,她先从身份开始,又从职务落脚。
“您想想,晏初柏是谁,统御身边的红人,”戚管家继续数落道,“统御同淮女士本就有矛盾,晏初柏那要是在添上一笔,您要怎么做。”
淮逸摆弄着台灯开关,身影随着光亮忽明忽暗,她满不在意道:“怎么办?我又没有任职,更何况,害怕晏初柏的都是什么人?身正不怕影子歪……”
淮逸关闭台灯冷冷道:“该怕的应该是那些犯错的人,我才不怕她,她爱怎么告怎么告。”
“淮小姐,您等——”
呼喊不抵离去快,淮逸重归宴会加入狂欢。
晏初柏什么的最讨厌了,淮逸想到,有本事就让她去告自己,在统御那里狠狠参自己一笔。
淮逸拦下仆人,又端了杯酒消愁。
她晃动着酒杯,透过杯中酒观察着扭曲的世界。
倏的,有一身影挡住自己的视线。
那人袋鼠打扮,言语自带一股华丽腔调,她摘下面具,同淮逸攀谈起。
“淮小姐您好,在下苏觉铭。”
“哦,苏丙世的二女儿?”淮逸有气无力地应酬着。
苏觉铭这人自己有点印象,自己第六世混混度日时,这人来看过自己。
或者说,她看上了自己的身份,自己的贵族名号。
对她,淮逸没有任何好感,倘若故事不变的话,这时的苏觉铭应该同五个人都有联系,妥妥的海王。
“正是。淮小姐,您刚刚可为我们报了仇呀,那些密探,啧啧啧,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苏觉铭沉溺在自我的攀谈语录中,丝毫没有注意淮逸垂落的嘴角。
“靠着探秘告密获利,这些人呐,”苏觉铭还在目中无人的输出,“她们才是王国的蛀虫,就该遭人唾弃,淮小姐,真佩服您的勇气。”
王国的蛀虫?该遭人唾弃?
眼前这人是不是对密探有什么误会?
自己讨厌晏初柏不假,但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些,心底的憎怨似是变了外形。
具体什么情绪,淮逸也说不清。
她想的是,自己的仇人,只有自己能欺负!别人一概不许!
更何况,除去个人的憎恶偏见的话,晏初柏也算得上是位王国栋梁,一位正直公平的密探。
淮逸极具迷惑地挑眉问道:“你真的这么想?”
她没成想,自己挖了个坑,苏觉铭就这么直愣愣跳进来了,这人未免对自己的魅力太过自信了。
“当然,所以我说,淮小姐真是帮我们报了仇。”
淮逸轻蔑地轻笑出声,自己已经给过这个人机会了,她这样,就别怪自己了。
“既然苏小姐坚持的话,那我们就多换来些人评评理吧……我看看,叶锦时小姐……”
提及名字时,淮逸特意关注苏觉铭的反应,瞧自己在关注她,苏觉铭笑得更开心了。
笑?看你等会儿还笑不笑的出来。
“还有,夜航小姐、折耳小姐、九炉小姐,最后也不要忘了景程小姐。”
渐渐的,苏觉铭忍不住了,脸上灿烂的笑容也变得生硬起。
淮逸不打算放过苏觉铭,平静唤完五位小姐的名称后,她还贴心的组了个局。
“我在庄园的各处藏了些宝物,今日各位来得巧,你们六个人,两两组队,伪装一晚的情侣,找寻我藏下的珍宝……”
淮逸看向脸色煞白的苏觉铭,这次,对方识相地躲过对视,甚至都戴好了面具。
现在苏觉铭才反应过来,淮逸绝对是在整自己!
“哦对了,我多问一句,”淮逸明知故问道,“诸位都是单身吧,我可不想让你们的女友误会,棒打鸳鸯。”
在场六人只有苏觉铭不做明面回答,她轻柔太阳穴,恐惧的样子不像表演出的。
“嘿,淮小姐,我有些醉了,”苏觉铭声音发颤道,“身体有些不适,这个活动我就不……”
不说还好,她这么一提,所有人都围了上来。
“苏姐姐,你没事吧?”
“小铭还好?要不我让司机送你回家?”
“苏觉铭,你酒量什么时候这么差了?那天夜里喝了那么多都没事的。”
……
七嘴八舌间,在场的五位猛然反应过来。
好家伙,原来这就是鱼群会面!
很快,关心声退却,一场巨大的声讨会开始。
而亲自组局的淮逸悄然退场,深藏身与名。
宴会是不想参与的,头是晕沉的。
“真该听杏的话,少喝点……”
趁仆人都去解决宴会的争执,淮逸偷摸溜走,凭着多年的习惯摸索回房。
她开启房门,却见屋内大亮这灯光。
房间内正是自己最为厌恶的存在。
“晏初柏!”淮逸反手关门,拿起改造后的火.枪缓步靠近。
枪口对准晏初柏的面门,酒精催化下,淮逸梦回上世的攻略日常。
自己为她做了那么多,自己为她忍让了那么多,最后呢?这个人竟然在婚礼上把自己捅死了?!
枪口下的晏初柏并不慌乱,她温和致歉道:“哦,淮小姐您好,抱歉,这里是云驰带我来的,她说这间房要改造,您不住这了。”
永远是这样的礼貌,永远是这样的漠然。
晏初柏,枪口下的你都不会有所反应吗?
带着上世的埋怨,淮逸叩响火.枪。
“砰——”淮逸亲自配音。
彩带喷涌而出,它们四散飘落,有些归于地面,有些则贪婪地依附在晏初柏的发尾。
“彩带枪,淮小姐可真有创意……嗯?”
淮逸丢下改造后的彩带枪,勾过晏初柏的衣袋,逼着她靠近自己。
“你为什么不躲?”淮逸质问道。
“淮小姐,您喝醉了,我可没有。我知道您是位善良的人,是不会……”
“你知道什么,”淮逸大声打断,泪水染红眼眶,“你什么都不知道,哼。”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她只觉得心中堵堵的,有什么急需证明的事情,她没能做到。
“淮小姐,怎么了,是我那里做的不对吗?如果是这样的,我道歉。”晏初柏取出纸巾,轻柔地为淮逸擦拭过泪水。
“对,你是该道歉,你总是这样,前妻姐,”淮逸如此称呼着,“你有没有想过隐藏一下你的温柔,只对一个人好些……”
“前、前妻姐?”晏初柏疑惑开口,还来不及处理淮逸迷惑的称呼,小腹的触感又向她发来紧急求救。
淮逸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弯刀,她用刀柄抵住晏初柏的小腹,低哑着声音蛊惑道:“既然姐姐这么想杀了我,不如这次换我先动手?”
“什么?”
不等晏初柏有所反应,淮逸已经率先丢下弯刀。
淮逸由着性子环住晏初柏的腰,手指狠狠戳向晏初柏的小腹。
“淮小姐您——”
垂首查看间,眼前的人却带着委屈踮起脚来吻向自己。
自己一定是疯了,淮逸如此想着。
她一面理智评判着自己,一面又难舍晏初柏温润的双唇。
想要咬下来,这样晏初柏就不能再无视自己了……
或许这样,晏初柏对自己就会有所不同了。
阴暗的想法毫无顾忌地驰骋着,她攥紧晏初柏地衣领,绝不让对方逃离。
她是猎人,专为晏初柏诞生的猎人,她是捕兽夹,刺痛晏初柏的存在。
犬齿用力,缠绵的吻化为带着怨念的撕咬,淮逸如愿咬破晏初柏的下唇。
血腥味隔断一切温情,渗出的血珠逐步盖过甘甜。
刺痛并未激起逃生意识,下唇的温湿随着心跳渗透,晏初柏忘了逃离,就这般“丧生”在陷阱中。
临了,淮逸安慰似的为其舔舐伤口。
“抱歉晏小姐,”淮逸缓缓擦去鲜血,“把你弄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