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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影惊鸿慰尘心

    枪影追忆,故梦如昨:

    看着时轩再次舞动的枪影,洛瑜心中一动,一股久违的战意和……怀念涌上心头。她身形飘忽,如一道无形的风,轻盈地掠入了演武场中央,就在那呼啸的枪影笼罩之下!

    说是对战,不如说是洛瑜在刀尖上跳舞。她不再闪避,反而主动迎向那撕裂空气的枪尖!在凌厉的锋芒即将触及身体的刹那,才以毫厘之差、妙到巅毫地侧身、旋腰、滑步,从容避开。那精妙的步法,那对时机近乎本能的把握,是千年血与火淬炼出的战斗烙印。时轩此刻凌厉的枪法在她眼中,如同稚童挥棒,破绽清晰可见。

    这闪转腾挪间,时光仿佛倒流。眼前挥舞长枪、汗水蒸腾的古铜色少年,与记忆中天界之上、手持神剑、与她切磋论道、衣袂飘飘的凤凰世子时轩,两道身影在脑海中渐渐重叠。同样的专注,同样的坚韧,只是手中的武器,从飘逸的神剑换成了刚猛的长枪。一丝极淡的、混合着怀念与怅惘的笑意,在洛瑜嘴角无声漾开。

    水雾氤氲,落荒而逃:

    约莫一个时辰后,时轩终于收枪,带着一身酣畅淋漓的汗水离开了演武场,径直走向自己的院落。

    洛瑜并未立刻跟上,而是饶有兴致地在他整洁雅致的小院里转了一圈,感受着这位人间世子生活的气息。片刻后,她才信步走向那间透着暖黄灯光的卧房。

    推门(无形的)而入,却没在正厅看到人。屏风之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和隐约的水声。洛瑜唇角微扬,想着应该是在洗脸,脚步轻快地绕过了屏风。

    下一秒,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氤氲的水汽弥漫开来,模糊了视线,却掩不住那木桶中精壮的身影。时轩闭目仰靠在桶壁上,热水漫过他结实的胸膛,水珠顺着他线条分明的肩颈和手臂滑落。散落在木桶旁的是他刚脱下的、带着汗渍的劲装。旁边的衣架上挂着干净的蓝色绸衫。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清冽的松木熏香味道。朦胧的水雾、昏黄的灯光、少年毫无防备的睡颜……构成了一幅极具冲击力的画面。

    “轰——!”洛瑜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脸颊瞬间烧得滚烫!她猛地扭开头,动作僵硬得如同生了锈的木偶,几乎是同手同脚地、狼狈不堪地“逃”出了卧房!

    坐在院外长廊的冰凉石凳上,洛瑜懊恼地捂住了自己发烫的脸颊。

    “谁……谁家好人下午就沐浴啊!”她低声嘟囔,试图给自己找台阶下。

    随即又泄气地放下手:“……也是,练了一身臭汗,是该洗洗……”她忍不住抬手,懊恼地轻轻敲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洛瑜啊洛瑜,你几千年都白活了吗!”

    华服蓝绸,墨韵书香:

    不多时,卧房门开。沐浴过后的时轩换上了一身崭新的宝蓝色斜襟长绸衫。衣料光滑如水,在暮光下流淌着内敛的华彩,衣襟和袖口处用银线绣着繁复而雅致的云纹,腰间佩戴着“赤焰凤鸣玉佩”,衬得他整个人褪去了演武场上的凌厉,多了几分世家公子的清贵雍容。

    洛瑜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刚才的窘迫稍减,心中暗叹:“看来这人间世子,不同场合,行头也大不相同。”上午那身利于厮杀的劲装短打,与此刻这身彰显身份的华服,判若两人。

    时轩步履从容,径直走向书房。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夫子早已端坐等候。时轩上前,一丝不苟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弟子礼,姿态恭谨。老夫子微微颔首。时轩这才在自己的书案后坐下。

    书房内很快响起了夫子抑扬顿挫的讲解声和时轩清朗沉稳的应答声,探讨着经义策论。

    洛瑜悄然步入书房,目光扫过时轩手中那卷书册的封面。她指尖微动,一本一模一样的、泛着淡淡灵光的书卷便出现在她手中。她随意地寻了个光线尚可的角落,斜倚着无形的墙壁,也“翻开”了书页。她的目光并未停留在字句上,而是越过书卷,落在那个正襟危坐、认真听讲的蓝衫少年身上。

    窗外,阳光明媚,清风微徐。书房内,光彩斑斓,墨香与熏香交织。一明一暗,一实一虚。一人沉浸在圣贤文章之中,一人则透过书页,凝望着故人转世的侧影,心中翻涌着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与这片刻偷得的安宁。承影剑镯在洛瑜腕间,发出微不可查的、带着一丝守护意味的温润光晕。

    书房的宁静被渐沉的暮色打破。夫子捋着胡须,看了看窗外灰蓝的天光,慢声道:“今日课业便到此吧。世子勤勉,然亦需劳逸结合。”

    时轩闻言,立刻起身,一丝不苟地整理衣袍,对着夫子深深一揖:“学生谨记夫子教诲,恭送夫子。”姿态恭谨,无可挑剔。

    老夫子满意地点点头,缓步离去。他前脚刚踏出书房门槛,后脚便有一个身着侯府侍卫劲装、面容精悍的年轻男子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焦灼与愤慨。他正是时轩的心腹侍卫队长,南渊。

    “世子!”南渊声音急促,甚至忘了行礼,“刚得到的急报!三公主(凤阳公主赵璃)她……她当街把新科状元郎柳文清给……给强掳进公主府了!当时朱雀大街人山人海,众目睽睽之下!此刻,怕是半个京城都传遍了!”

    轰——!

    这消息如同一道惊雷,毫无预兆地劈在静谧的书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