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宗。
那名相貌儒雅的长老带着金非池一路走出招收弟子的大殿外,来到外面平台上,然后轻挥衣袖,从腰间储物袋中招出一柄乌木小舟,舟身飞至半空,骤然变大。
长老先踏上小舟,金非池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立于舟内,向着凌霄宗内门三十六峰飞去。
金非池立在飞舟上,低头看去,却见脚下青翠山脉延绵起伏,尖峰巍峨耸立,浮云飞瀑相伴,栈桥亭阁牵连。这般景致,与外门三十六峰比,更胜一筹,当真是钟灵毓秀,美不胜收。
此等壮阔之景,都是金非池在玄黄小世界不曾见过的。
毕竟,他从小生活的碧云山庄,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修真家族而已,坐落的地方也很偏僻。族中修为最高者,只是他那位金丹期的父亲罢了。
他七岁之前,除了偶尔随年糕哥哥偷偷溜到山下镇子里游玩外,再也没去过更远的地方。连个像样的宗门都没去过,更别提像凌霄宗这样拥有三千弟子的大型宗派了。
眼下,金非池正沉醉于内三十六峰这如画美景中,只听得前方的长老突然悠悠发话了,
“你叫什么名字?”
金非池赶忙恭敬垂手作揖,“弟子金非池,见过长老。”
长老微微颔首,抬手指向远处那座最为雄伟高耸的山峰,“知道那是哪座峰吗?”
金非池摇摇头,老实回答,“不知道。”
长老接着说道,“那便是凌霄宗七十二峰之首,天墉峰,亦是宗主平日议事之所。”
“弟子知晓了。”金非池应道。
长老又叮嘱道,“一会儿见了宗主,切不可失了礼数,定要恭敬。”
“弟子明白。”金非池恭声回道,心里不由一阵紧张。
他心里一阵琢磨,这凌霄宗宗主,该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会不会很凶?会不会训他?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嘴巴又笨,可莫要惹了人家生气,搞得一身麻烦。
最终,二人终于抵达天墉峰顶的一处巨大平台。长老走下飞舟,一步踏上平台。
金非池也赶紧跳下舟,在平台上站稳。他仰头望去,只见晴空万里,日照乾坤,平台尽头的长长石阶之上,大殿气势雄浑,尽显庄严肃穆之态。
这里设有飞行禁制,只能步行。长老启步前进,继续带路,沿着千层石阶一路拾级而上,金非池紧随其后。
此后,金非池每当回忆起天墉峰这条千层石阶时,只觉得它尤其的漫长,当年小小年纪的他爬上去腿都酸了。
可那名长老面色如常,神态自若,一点也看不出疲惫,可见他一身修为过人。
待到大殿前,长老带领金非池径直穿殿而过。
金非池不禁端详着大殿的摆设,只见殿内以深蓝色为主调,香炉袅烟升腾,庄重之感扑面而来。两侧墙壁绘就历代先辈光辉伟绩,正中一张《九霄登仙图》,更是气势磅礴。
绕过大殿,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廊道幽深,雕龙盘据在红色廊柱上,栩栩如生。
沿着走廊,穿过一道月洞门,金非池只感觉一股凛冽水气扑面而来。
抬眼望去,正对面是一座高达数丈的假山,通体由紫英石堆砌,嶙峋伟重。
从侧方山上引流下来水源,击打在假山顶上,形成一条瀑布,水花叮咚清脆,假山底部池塘里,彩鱼游动。
绕过假山,便来到一个四方合庭院。整个院落以玄晶砖铺就,砖块上刻着阴阳鱼纹,古朴典雅。院落中央放置着一个一丈高的青铜香炉,袅袅青烟升起。
两株参天古柏,一左一右,相对矗立,虬龙一样的树干上,隐隐环绕着青色的仙纹。枝桠上,栓着一条条长长的线,垂落下来,底端系着符牌,用古文写着凌霄二字。
院落北侧是一座雄伟建筑,上书议事殿三个大字。
那名长老走到议事殿前,高声说道,“琅琊峰王广德,请见宗主!”
金非池暗暗记住了这位一路接引自己的长老的名姓,王广德。
“……进来罢。”里面传出一个中年人的回应,声若洪钟,沉稳有力。
想必屋里这个应答的人,便是凌霄宗的宗主了。金非池心里不由紧张起来。
那位名叫王广德的长老,先让金非池在殿外等候,然后一甩袍袖,便先行迈入殿中。
可一直过了许久,也不见王广德出来。
日头下,金非池在殿外静候许久,腿站的有点酸了。
这时,他听见从隔壁庭院传来一阵阵金属击打的声音,好像有人在挥剑练功。
金非池循着声音,慢慢走到侧廊一处月牙门前,小心翼翼的向里面望去。
只见这里是一处后花园,秀甍飞闼,花丛锦簇。一片春池碧水间,架着一个六角亭。
六角亭的两侧,由一道白玉栏杆的精雕石桥和一条蜿蜒的石路衔接,将亭子与岸边巧妙串联在一起。
白玉栏下,九曲活水蜿蜒曲折,层层交叉,幽静清澈。水面白莲亭亭玉立,雾气缭绕,犹如仙境。
不远处,只见一个男孩手持长剑,在白玉栏杆上一路奔跑起跳,敏捷落地,又攀上另一侧假山,玩得不亦乐乎。
那孩子看起来比金非池大个三四岁,约莫十岁左右,皮肤黝黑,样貌平平,甚至还破了相。
他左眉有一道长长隆起的疤痕,从左眼上方一直剐到耳垂。这伤疤十分明显,衬得他有些丑恶凶厉。
金非池偷偷的趴着门洞,看那孩子练剑。
只见那孩子几下就爬到丈高的假山顶上,动作迅捷灵巧,在山顶耍了几个漂亮的剑招后,又纵身一跃而下,空中翻了两翻,同时又是一套凌厉剑招顺势而出,最后轻巧落地。
这一套动作干净利落,精彩漂亮极了。
金非池怔怔的看呆了。
那孩子又踩着白玉栏杆沿途飞奔,一边轻盈跑动,一边耍了一套剑法。那剑法凌厉迅猛,虎虎生威,英气逼人。
这样潇洒狂放的剑意,一瞬间灌入金非池的心间,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觉弥漫他四肢百骸,令他心潮澎湃。
金非池胸腔里的心跳如擂鼓,咚咚砸个不停。
适才,他初看之下,只觉得这孩子相貌凶恶,又黑又丑。
可此时,再看那孩子耍起剑来,金非池却觉得他别有一番英勇霸气,竟有种说不出的好看。
那孩子又练了一会儿,陡然察觉到金非池的存在,目光立刻冰冷凶狠起来。
他倏然将剑向金非池方向丢了过去,长剑速度极快,在空中“唰唰唰”轮了好几圈。
最后,“铮!”得一声插在金非池面前花池的泥土里,剑身震颤,嗡嗡作响。
金非池被吓得一屁股摔地上,捂着胸前,大口大口喘着气,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
对方这一剑,若是再偏上分毫,他的小命怕是当场交代了。
孩子大步走来,一把拔出剑,另一只手死死抓住金非池脖颈,居高临下,恶狠狠地说,“干嘛偷看我!”
说着,再提溜起金非池脖颈的衣服,把他往墙上一按,一剑穿透金非池衣领,将他钉在墙上。
孩子动作野蛮,眼神透露着一股子狠劲,举起拳头,威胁道,“竟敢偷看我!我弄死你……”
说到半截,他声音越来越低,拳头举在半空,迟迟打不下来。
只见金非池圆嫩的小脸白皙如雪,长长睫毛下,一双清澈的眼睛里满是惊惧,那副怯怯的模样,任谁见了都心生怜惜。
孩子慢慢收起拳头,嘟囔道,“算了,我不打女人。”
金非池先是长舒一口气,转而愤懑不已,抬头大声说道,“我不是女的!”
“啊?”那孩子奇怪的看着他,“原来是一个死娘娘腔!”
“你……可恶!”金非池气的满脸通红,抡起小粉拳,拼命朝着对方挥舞,可自己被剑钉墙上,行动不了。
他又回头拔剑,可剑太重,拔不动,又挣脱不开,只能原地打转,急得眼眶都红了。
孩子见状,拍着手哈哈大笑起来,“小笨蛋!小笨蛋!”
他又靠近金非池,故意逗他,“你打我呀。”
金非池一挥拳,那孩子立刻敏捷的跳着笑着躲开。
“我来脱你裤子,看你到底男的女的。”那孩子一脸邪恶的说,眉间那道刀疤衬得他凶狠讨厌。
说着,他就扑过来抓住金非池又撕又扯。
金非池吓得喊,“不行!救命啊!”他惊惧地连踹带踢,心脏快跳出嗓子眼了。
男孩嘻嘻哈哈的坏笑着,死命往下拽,他力气大出很多,如同按住一只小鸡仔般。
金非池惊惧得魂都冲到天灵盖了,又羞又恼,急出了哭腔,“娘亲!娘亲!——”
男孩听金非池哭的厉害,不但不同情,反而以此为乐,欺负得更起劲了,似乎从金非池的恐惧中获得了无尽的快感。
他将金非池一下压在地上,金非池后背的衣服原本被剑插在墙上,经不住这蛮横的力道,“撕拉”一声被扯烂。
男孩随即将金非池往地上一拖,翻身骑他身上,压住他挣扎乱动的身体,嚣张的大喊,“抓小猪仔咯,杀年猪咯!”
金非池一边死命推他,一边拼尽全力往外爬蹿。
两个人连滚带爬,“扑通扑通”双双掉入旁边的浅水鱼池里。
池水中五彩斑斓的仙鱼“轰”的一声四散而逃,水洼很浅,才将将没过两人膝盖。
男孩一手抓着金非池,将他拖倒,一手使劲向他身上泼水,“洗干净点,我要吃了你!”
金非池倒在水中,他天性恐水,一股强烈的恐惧感瞬间将他淹没。
“不要,呜呜,娘亲,娘亲救救我……”金非池惊吓得扑腾着,拼命向岸边逃去。
可那个小恶魔力道大得惊人,一把又将金非池卷回怀里,低头坏笑着看他,
“我要吃你噢。”
男孩将金非池紧紧箍在怀中,不管对方愿不愿意,俯下身对着他的耳朵、鼻子、脸一阵乱亲。
“不行,不要,走开!……”金非池哭着拼命得拍打对方,强烈挣扎抵抗着,绝望和恐惧弥漫了全身。
男孩被金非池这模样惹得更兴奋了,咯咯笑着,将他箍在怀里舍不得放手。
眼看着男孩就要咬到金非池嘴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