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柯瑟?”
小灰毛有些迟疑地看向对面:“是你吗?”
阿瑟朝她点了点头。
“真的是你呀!”小三月先是惊喜,随后松了口气,“你失联了好久,我们还以为你遇到危险了。”
“……暂时没事了。”
“卡勒瓦拉……”丹恒察觉到对方的性格似乎有些变化,但暂且将其归因于劫后余生,“节哀。”
阿瑟摇了摇头:“那里的情况有些复杂,稍后再为各位说明。”今天的意外太多了,它的计划必须做出改变。
开拓者上前拍拍它的肩膀:“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就好了。”
她还是这么乐于助人。阿瑟在心里叹了口气:“你们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不是你把我们引到这儿的吗?”开拓者闻言有些惊讶,“丹恒看见你往这边飞,我们还以为你有什么话不方便在大庭广众之下开口。”
丹恒声明:“我只是看见了一只云雀鸟。”
“拜托兄弟,这里是匹诺康尼。云雀鸟当然就是云雀啦,知道什么是特殊建模吗?”
三月七习以为常:“你又在说些怪话。”
阿瑟确认道:“你是说你们跟着一只云雀鸟找到这里的?”
“是呀,那只鸟不是你变的吗?我还记得你脑袋上的羽毛呢。”
阿瑟摇了摇头。它的目光看向那个家族的人,大概能猜到云雀去而复返的原因。
看来被砂金带走的是云雀。那尼克斯呢?也被一起带走了吗?可是房间里并没有打斗的痕迹。
开拓者挠了挠头,表情迷惑:“那只鸟竟然不是你吗?可是明明是它指引我们找到你的呀。难不成是你养的宠物吗?”
阿瑟叹了口气:“并非如此。它算是……三分之一个倪柯瑟。”
小灰毛闻言瞪大眼睛:“三分之一?难道说……”
一直保持沉默的天环族青年终于开口:“各位,请恕我直言:这位朋友的身上似乎存在着异常的波动。此事亦有先例——这种情况不久前才在我和停云小姐的身上上演。”
三月七立马回想起来:“你不会也参加了那个不要笑挑战吧?”
阿瑟没想到他们早就遇到过这种情况,不愧是开拓的命途。它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盒糖果。自己刚才外出就是为了这件事。要找到那个躲藏起来的皮皮西人,着实费了它一番功夫。
“哈哈哈哈……又一个受害者!”开拓者乐不可支,好像吃了糖果的是她一样,“别担心!这种情况我们可有经验了。老日可是调律的专家。”
“对了,还没介绍,”她指了指队伍里长翅膀的,“这是老日,这是倪柯瑟。”
阿瑟看向这位橡木家系的前任家主。近距离观察下,它发觉对方的谐律中混入了杂音,或者说,同谐和另一种力量在他身上达成了某种协调……家族绝对不会容忍内部出现这种扰乱谐律的音符,由此推断,他或许并不站在家族的立场。
阿瑟暂且按捺下来,朝他颔首:“你好,星期日先生。”
星期日隐约觉得对方的态度有些奇怪,然而又实在没有找到称得上异常的地方。便也朝对方点点头:“你好,倪柯瑟……先生。”对方的性别特征并不明显,他因此对称谓有些迟疑。
“暂且唤我阿瑟就好,”它说,“我也只是倪柯瑟的三分之一。”
“你只分成了三份?那还好啦,”开拓者安慰道,“之前停云小姐分裂得到处都是。还好老日擅长治疗这个,疗程短,见效快,还没有后遗症。”她竖起大拇指。
星期日右手抚胸,微微低头行了一礼:“过誉了,调律的能力并非我独有。只是如果你需要帮助,我非常愿意略尽绵薄之力。”
“暂且不必,”阿瑟摇了摇头,“目前这种情况并没有对我造成什么妨碍,维持现状也无不可……”它停顿了一下,“多谢你了,等到需要的时刻,还多劳烦。”
“举手之劳。”
开拓者在旁边啧啧称奇:“我大概知道你是你是倪柯瑟的哪一段记忆了。它当国王的时候竟然这么一板一眼的吗?”
阿瑟认同地点头:“这段时期确实乏泛可陈,而且我很快便离职了。星期日先生呢?各位是如何化敌为友的?”
“他现在被家族通缉,你在外面可别喊这个名字。”三月七低声提醒道。
阿瑟:“……”但它和对方还没有熟悉到可以直呼外号的地步。
“你可以称呼我为万维克。”星期日适时开口。
“至于怎么化敌为友的……”开拓者得意洋洋地叉腰,“我们向他展示了一番列车下的真理!他被我们的开拓精神打动,现在已经放弃太一之梦,成为我们的新乘客啦。”
阿瑟若有所思:“你已经有了新的理想吗?”
星期日笑了笑:“我曾经的理念确实存在着谬误。若要救助世人,必要先往世人中去。过去的身份,皆已舍弃。”
“你选择彻底背弃家族的道路?”
“我从前便已偏离,”星期日察觉到对方隐晦的探寻,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值得隐瞒的,“我至今仍然坚信,同谐的理念并不能建立我理想中的乐园。”
阿瑟听出这并非谎言,对方的坦诚令它意外。它看向倪柯瑟的朋友们,思忖自己是否也要交付信任。
开拓者左顾右盼:“说起来怎么没看到其他的记忆碎片,刚才那只云雀呢?”
阿瑟平静地回答:“它们不见了。”
“……啊?!”她品了品这平淡的语气,试探道,“你是说它们在跟你玩捉迷藏对吧?”
“不,”阿瑟重复道,“它们失踪了。”
三月七滴汗:“失踪了就不要表现得像是在玩捉迷藏一样轻松啊!那可是三分之二的你哎!”
“对吧?”开拓者也抬手指着它,转头冲着小三月吐槽,“它甚至悠哉悠哉地站在这里跟我们叙旧。”
丹恒看向星期日:“如果记忆碎片意外消失了会怎么样?”
“那么那部分记忆也会随之消失,即便最后通过调律重新融为一体,那些记忆也将无法找寻。更严重的后果,这将会影响到完整的人格。”
面对众人的目光,阿瑟神情未变。真正的危机尚未到来,它此刻并不那么担心:“对它们的去向我大概有些头绪,但那不是眼前最要紧的事。这么早与诸位接触并非我的本意。事已至此,隐瞒已经是多余之举。”
“我有一件事需要请求诸位的帮助。如此便只能和盘托出,含糊其词可能会导致诸位对情况造成误判,险入危险之中。”
阿瑟沉下声音:“——接下来我将向诸位解释,关于卡勒瓦拉的一切。”
……
尼克斯在一个摊位前驻足。
它抬了抬兜帽,看了眼花花绿绿的灯牌,礼貌地询问:“您好,能给我一支美梦脆筒吗?”
摊主闻其声却不见其人,左顾右盼地寻找。
尼克斯双手托着货币晃了晃,见对方还没有注意到自己,干脆踮起脚尖,把钱推到对方的桌案上。
摊主终于注意到了这个奇怪的小矮子。
尼克斯露出微笑:“您好,能给我一支美梦脆筒吗?”
“哦!”摊主恍然大悟,连忙把脆筒递给它。
“非常感谢。”尼克斯眼睛一亮,然而动作却十分矜持,一本正经地向对方道谢。
摊主目送它走远,暗自嘀咕:“看着也不像皮皮西人……这么可爱的孩子旁边怎么没有监护人呢?”
尼克斯小心翼翼地捧着甜筒,对上面的冰淇淋球非常满意——一人一颗,我们三个刚刚好呢。
阿瑟并没有给它指派什么任务,只嘱咐它在基地看门:“不要带陌生人回家,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然而今天阿瑟和云雀又发生了争执,它并不放心云雀自己在外面乱飞。梦境这么大,想找到那些朋友们并不容易。它也不想自己待在基地里。
云雀的愿望,它也想要帮忙。
“把脆筒分给大家,它们就不会再闹别扭了吧?”一起吃一个冰淇淋,这是只有家人才能做的亲密的事吧——而家人是没有嫌隙的。
该怎么保存才好呢……尼克斯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个高大的影子从身后蔓延而至,将它笼罩其中。
尼克斯脚步一顿。随后感觉到颈部传来一阵拉力,整个人都被这力道拽离了地面,在空中晃晃悠悠。
“他宝贝的,是个皮皮西人在捣鬼?”
尼克斯温顺地被来者提溜起来,任由对方拽着它的兜帽,把它在空中翻了个面。
这个姿势并不舒服,头发也被蹭得乱七八糟,但它并不十分在意。
尼克斯微笑着看着对面,目光落在对方尖尖的鲨鱼牙上,有些迟疑地递出手中的美梦脆筒:“你是想吃冰淇淋吗?”
它觉得自己大概是被打劫了,看样子美梦脆筒真的很美味啊。尼克斯心中生出几分不舍。
来者并不回话,反而抬起另一只手,金属构造的手掌在尼克斯头顶呼啦了好几圈。
铁皮的触感让尼克斯忍不住偏了偏头,但它仍未反抗,只是有些好奇地打量这个人——看来他并不想抢我的脆筒。
波提欧没在这个小矮子的脑袋上摸到皮皮西人的毛球,确认不是自己的视觉系统出了问题,不禁有些惊讶:“他宝贝的呜呜伯,一个货真价实的小孩?!”
一个新奇的词组。尼克斯若有所思地复读:“他宝贝的呜呜伯?”
波提欧:“……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