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是你的哥哥在报复你。”
“是的，我在森林里遇见了恶魔，他告诉我梅森会受到伤害，我出来后，看见他躺在地上，浑身是污泥，有人强/暴了他，真是活该。我知道是谁，我看见了那个人脸，是护林员，我相信梅森没有看见，他当时眼睛被蒙起来。”卡罗琳说。
她坐在一间干净整洁的屋子里，这里难得可以看见阳光，疯人院的滋味不好受，卡罗琳在这里呆了一周。她现在是这里的常客了。
“你有告诉你的父亲吗？”
卡罗琳摇摇头。
“当然不会告诉，为什么要说出来。”卡罗琳抬头。她在坏笑。
“这是报应不是吗？”
她看着和她聊天的人。
是个让人不舒服的男人，大约三十五六岁，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是一股冷调的香味，这让卡罗琳回忆到见到恶魔的那天。
那个森林里就散发着这种味道。
她感到了危险。
卡罗琳不喜欢这位莱克特大夫的眼睛，他的眼睛好冰冷，像是怪物。比恶魔还要恶魔。卡罗琳不喜欢这样的眼睛。
她感觉自己要疯掉了，她仿佛看见他变成了恶魔。
面对一个温文儒雅的英俊男人，卡罗琳第一次有脊背发冷的感觉。
她一向敏锐，天生有动物般的机敏。
“那件事后，梅森对我的态度一直很暧昧，有时他像个慈爱的大哥。有时他会是个混蛋，这次我伤人不完全是出于自保。”卡罗琳说。
“你划伤他的脸。”
卡罗琳笑了。
“梅森很俊美，他的长相像个女人，他之前喜欢我的原因大概是出于自恋，我们很相似不是吗？”卡罗琳说。“但他没有我漂亮，我的意思是，他是个男人，一个自恋却孩子气的男人，你要是见过他就知道他有多无聊了，我看着你老走神，你对我也感到了厌倦。”
他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卡罗琳。
“你在观察我脸，为什么，我让你想起了什么人。”
“你很愤怒。”
卡罗琳将头转向了一边。
“是的，我想要做些什么，你知道的，你应该知道。”
“知道什么。”
“维尔庄园的那些事情，梅森喜欢玩弄小男孩，和附近的神父，还有他的朋友们，他的朋友中有一个是恶魔。”卡罗琳说，她转过脸，直勾勾的看着莱克特大夫。
“恶魔。”
“是的，他告诉我的，你要是觉得是幻境也行，随便你，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恶魔。”卡罗琳说。
“我相信你说得话。”
“很好。那就想法子让我出去。我不像和疯子在一块，特别是我隔壁住着个男的。一个神神叨叨的疯子，啊，我不讨厌他，他告诉了我很多事情。我不喜欢他的原因是他让我想起了梅森。”
“你喜欢梅森吗？”
“你说什么。”卡罗琳瞪大了眼睛。
他几乎没有表情变化，饶有趣味的看着卡罗琳，眼珠没有转动。
卡罗琳感到恶心。
这位莱克特大夫绝对不是正常人，卡罗琳和一群疯子呆久了早就练出了看人的本事。
“你喜欢梅森吗？”
卡罗琳笑了。
“真是个好问题。”
卡罗琳毫不吝啬脸上的表情，她做了个鬼脸。
“他们花钱是要你来折磨我的吗？”卡罗琳说。
“你在回避你的问题。”
“什么问题，对他们的罪行视而不见，哈，就是这样，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这样天下就太平了，你明明知道附近村子里的小孩有多怕麝鼠庄园。”
“我们现在谈论的是你的感受。”
“我的感受就是愤怒。”卡罗琳说，她靠在椅子上，指着自己太阳穴附近的烧伤。“这不算什么，只是烧伤，很快就会好，可问题是，那些小孩怎么办，梅森抱着我去参观过，当时他喂我吃药，我还看见了一只该死的恶魔，浑身长满了羽毛，脸却是人类的。”
“你看，如果我表现出来不合作，结果就是这样。我只是个小女孩，你瞧，我为什么要忍受这些。”卡罗琳说
就算是加上她灵魂的年纪，她也不超过二十岁。
“你谈论梅森的时候会笑。”
“我有笑吗，别开玩笑了。”卡罗琳说。“你面无表情真吓人。”
“我可以帮你。”他平静的说。
“以何种方式，告诉莫尔森我开始合作了。”卡罗琳说，“我一直都很合作，只不过我受不了这些，太残忍了不是吗，这就是罪，但天使们视而不见，你知道吗，莫尔森每周都要去做弥撒。是真正的弥撒，他还向上帝祷告呢！！”
“你会去吗？”
“我不相信上帝。”
“你站在他们之间，卡罗琳，你没有找到合适的位置。”
卡罗琳沉默了。
她看着窗外。
这里其实条件不错，坐落在群山之间，是个好地方，要是她听话，她就可以回到她自己的房间，就像酒店的房间一样。很舒服，这一点维尔家族并没有亏待过她。
“我没有疯，我说过的话也都是真的，问题是你，你相信吗？”
卡罗琳蜷缩在沙发上，她的手抓着靠枕，睁着眼睛，她现在很消瘦，几乎要脱相了，看上去很可怜。
她现在没有精力去打理自己的头发，那长长的卷发黯淡无光。
卡罗琳不时的会抓手臂，手臂上全是血痕。
“你可以逃出去。”莱克特大夫说。
“你说什么。”卡罗琳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可以帮你逃出去。”那个温文儒雅的男人重复了一遍。
“你的眼神变了，为什么。”
“你让我想起一个人。”
“谁。”
“好了，你告诉我真相，我就会告诉有关我的故事。”
“关于我对梅森的感觉，好吧，我有好感，我也喜欢我的家族，就是这样，只是他们过分了，没有正义感，我要处罚他们。”
“你认为自己可以评定罪恶吗？”
“就像天使一样。”卡罗琳说，“来审判人间。”
“可你不是，你暂时没有这样的力量。而且，你是那种，厌恶天使的人。卡罗琳。”
“是的。我很愤怒。”
“你慢慢的开始找准自己的位置了，很高兴你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一点。很好，告诉我，如果你出去了，你会做些什么。”
“流浪，加入那些流浪者，然后单干，我要当巫师，或者杀手。”
“那么你要付出很多的代价。”
“我知道。”卡罗琳说，“麝鼠庄园让我恶心，梅森的伎俩太幼稚了。玛戈也变了，莫尔森，他是个好傻瓜，梅森迟早会给家族蒙羞。”
“你认为你的家族应该由你继承。”
“对。”卡罗琳说。
莱克特什么话也不说。
他站起来，打开了窗户。
“西面的侧门有一匹马，你可以骑着它下山。”
“就这么容易。”
莱克特点点头。
“代价是什么。是谁让你这么干的。”
“你有潜力，就是这样。”
“潜力。”
“当怪物的潜力，卡罗琳小姐。”
“你不怕我作恶。”
莱克特笑了，他笑起来的时候十分迷人，他是个非常有魔力的男人，让人感到恐惧，同时也让人信任。
“卡罗琳，你不会作恶，趁着我心情好的时候，离开吧，你身上有你厌恶的那种傲慢。将来，这或许会激怒我。”
“可能会，也可能不会，你其实很喜欢这股傲慢，我是指无害的傲慢。”说着卡罗琳穿上了鞋子，她伸手，“我要你的怀表，是纯金的。我需要路费，维尔家族的祖传首饰不太好随意转卖，他们会抓到我。”
他笑了。
“我知道这是你才买来的时髦货，你不是很喜欢，买来就后悔，它太现代了，一点，少了你喜欢的古典韵味。”
将表送给了卡罗琳。
“我会杀人，但我不觉得我应该是审判者，我还要想自己是什么，我担心我会陷进去。”
说完后，卡罗琳翻出了窗户。沿着墙角，避开了视线。
接着她听见了喊叫声。
关押室起火了，那些在草地上放松的病人开始大脑。
乱成一团。
卡罗琳笑了，推开那些讨厌的医生。
朝侧门跑去。
她看见了那个带她离开这里的动物，不是马，是鹿。
那个男人说谎了。
*
卡罗琳上了去伦敦的船，不过这是个意外，她在木桶里睡觉，结果那是人间的货物。卡罗琳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已经在大海上了。
“真是离谱。”她说着，然后从木桶里出来，她把酒提早倒掉了，但身上还是一股酒味。
卡罗琳推开了门，咯吱一声。
一个男人恶狠狠的瞧着她。这家伙活像个巨人。
“我不是偷渡的，我只是在里面睡觉。”卡罗琳尴尬的一笑。
然后，卡罗琳就被这巨人一只手拎起来了。
卡罗琳觉得实在是太好笑了，不过可惜，她现在没有力气，在疯人院的这一年来，她被折磨十分憔悴。有力气也使不出来。
“我把你交给船长。”
“你还有更好的办法，我可以为你工作，我认识字，还会巫术。”卡罗琳接着说，“别看我现在长得瘦小，我还会使枪。”
“不，这不是我决定的。”
高个子人还怪好的，愿意听卡罗琳说话。
卡罗琳礼貌的说：“是真的，先生，我想我不会给你造成困扰的，我只是需要一份工作。”
“那要问问我的主人。”
“你的主人，是谁。”卡罗琳说，她感觉有戏。
“莫里亚蒂教授。”
希望落空。
卡罗琳没有想到自己会遇上福尔摩斯的头号宿敌。
“多谢。”
卡罗琳有气无力的说。
才出虎穴现又入了狼窝。有的时候，生活就会给你开玩笑。卡罗琳一路被巨人拎着上了客舱，很是抢眼，她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这可比在街上和野狗争食物要尬尴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