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大海,你是第一次吗?”
庞大海听此一问,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权厉问的是什么,脸又立马红了,老实巴交的点头说是。
权厉沉默片刻,说:“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和别人做?”
庞大海不明所以,一时没想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权厉很快意识到什么,接着说:“不,是我唐突了,这件事我们之后再谈,你先上去吧。”
庞大海不理解权厉的脑回路,还有点紧张,听见他肯放人,松了一口气,立刻说了‘权总再见’,就匆匆离开地下停车场,坐上员工电梯。
到办公室的时候刚好卡到了点,正是下午上班的时间,庞大海在办公室门口打了卡,回到自己工位。
李姐刚从茶水间回来,一看庞大海来了,悄声问他:“你上午怎么没来,老周一上午找了你三次,HR给你打电话也打不通。“
庞大海默默打开电脑,表情古怪、欲言又止。他倒是想告诉李姐,但这事是能随便说的吗。庞大海尴尬的笑笑,说有点私事。
听他说是私事,李姐就知道他不想说,也没追问,只说周巡一会儿估计还要来找他,让他做个心理准备。
庞大海听她这一说,叹了口气,无力的点点头,往周巡的办公室看了一眼,门半开着,表示里边没人。
“李姐,你那儿有什么吃的吗?”庞大海说。
“什么,两点了,你还没吃饭?”李姐拉开办公桌抽屉,纳罕道:“怎么那么忙,上边周末也没放过你?”
“不是,真是私事,哎……那个苏打饼干给我吧”李姐的抽屉里吃的不少,但都是零食,不顶饿,庞大海勉强看上了苏打饼干。
看着庞大海啃饼干,李姐忧心道:“压力再大也要吃饭啊,可千万别把身体搞垮了。不过话说回来,你的事现在全办公室都知道了,你要是听见有人说什么,别当回事,别往心里去,啊”
这事不用李姐提醒,庞大海早就知道会这样,也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在这种时候听到有人安慰,还是让他心里一动,在沉重的压力之下感到了一丝放松。庞大海无力的笑笑说“我知道,谢谢李姐。”
“谢啥“李姐也开了电脑,看样子准备工作,庞大海吃完了饼干,觉得和没吃一样,一点作用都没有。
李姐盯着电脑,突然耳朵竖起来,想起个事。
“哎哎,还有一个事儿,你上午没来,不知道”李姐压低声音,把办公椅划过来挨着庞大海,神秘兮兮的说,“现在办公室里都传疯了,那个……”
“庞大海!”
正在这时候,有人叫庞大海,李姐的话头被打断,庞大海抬头往门口一看,发现是人事助理玛丽张,她挥着手叫道“庞大海,你的外卖。”
外卖?
“我没点外卖啊”庞大海很意外,到前台一看,是一个红色的外卖袋,上面的标志见过,是附近一家西餐厅的LOGO。
“我的?”庞大海问。
玛丽张用下巴点着袋子说:“自己看”
外卖单夹在袋子提手上,庞大海看了一下,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办公室地址和自己的名字,这里没有同名同姓的人,是他没跑了。
庞大海满心疑惑的把袋子提回工位,李姐一看,揶揄道:“可以啊庞大海,消费升级了,敢点这么贵的外卖了。”
“不是我点的”庞大海扯开袋子的封口,香气立刻飘散出来,引得肚子发出‘咕噜’的一声。李姐说“不是你点的,那是谁给你点的?”
这句话提醒了庞大海,他脑袋灵光一闪,反应过来了。知道他中午没吃饭的没有第二个人,这东西绝对是BOSS点过来的,但他不能告诉李姐,嘴巴张了张,又合上了。
同时感觉受宠若惊。
——记得他没吃饭,还花钱点了这么贵的外卖,要是仔细论起来,该给钱的应该是自己吧。庞大海心里又暖又酸,搞清楚刚刚的空虚感是从何而来的了。暖的是BOSS还记得他没吃午饭,酸的是这种关心也只是出于高素质下的礼貌,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而空虚感则源自庞大海清楚知道,自己只是上流社会人士随意而为的消遣。
“你中邪了?”看着庞大海的表情一会阴一会晴,李姐问道。庞大海思绪回笼,拎起袋子说“味道会散开,我去露台上吃。”
办公室门外走廊的尽头,有一个很大的封闭露台,午休时点了外卖的同事都会聚在那里吃饭,见庞大海要出去,李姐也赶紧跟着出来,说“等等我,趁老周没来出去摸会儿鱼。”
上班时间办公室外人很少,两人找了角落的位置坐下。虽然是深秋,但露台由于有供暖,加上光照充足,植物长得很好。庞大海和李姐躲在一从花叶良姜后面,坐在树池边上,拿出餐盒。
“真豪啊”李姐啧舌:“如果不是你爸点的,那给你点这个的可是真爱。”
庞大海手一停,然后笑了笑:“不至于。”
餐食水准对得起价格,并没有因为是外卖而降低质量,除了牛排和开背龙虾,还有一碗汤。庞大海把随餐附送的水果递给李姐,谢谢她刚才的饼干之恩。
“你刚刚在办公室里说什么,还出什么事了?”庞大海咬了一口牛排,问李姐,她刚刚正要说,被打断了。李姐已经忘了,正专心的啃啤梨,被他一提醒,又想起来了。
“不是出事”李姐边吃边说“纯粹是八卦,就是听他们说……”
正说着,忽然又停住了,两只长耳朵‘唰’地竖起,整个人都戒备起来。
兽人的听力非常灵敏,庞大海意识到她可能听见了什么,也跟着侧耳去听,然后听见不远处有脚步声。
有人过来了。
庞大海和李姐默契的闭了嘴,李姐竖着耳朵,庞大海默默吃饭,谁也不出声,谁知道那脚步声越来越近,高跟鞋底踏在地砖上‘噔噔’作响,绕过露台中心圆柱,在两人身旁花从的另一边停下了,而且听这声音,不止一个人。
庞大海和李姐对视一眼,李姐用口型无声的说了一句:“摸鱼的”
不一会儿,那边响起打火机的声音,紧接着一股烟味弥散开来,看来是出来抽烟的。李姐抽抽鼻子,皱起眉,拉着庞大海正要起身换个地方,对面人却出了声。
“那个胖子,怎么回事?”
庞大海对‘胖’字比较敏感,坐着没动,李姐只好又坐下。那一边,另一个声音回道:“哪个胖子?”
“就你们部门的那个树人,又白又胖、老大不小还头上没草的那个。”
庞大海立刻知道那人说的是自己,心忽然揪紧,叉了一口虾放进嘴里。另一人答道:“你说庞大海?他怎么了?”这个声音很有辨识度,李姐和庞大海都听出来了,是办公室的人事主管王丽丽。
“周巡今天上午来我们部门了,让我发布招聘,招的就是那个胖子的职位,我们主任还跟他聊了至少二十分钟,我听那意思他们想开了那胖子。”
还没等庞大海做出反应,李姐瞪圆了眼睛,蹭的一下站起来,庞大海赶紧示意她收声。李姐胸口鼓着气,看庞大海把食指放在嘴巴上,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兔子的天性就是胆小又冲动,刚才那一刹那,她差点跳起来。
庞大海的反应反而平静得多,树人的内核总是很稳定的。
李姐嘴巴贴到庞大海耳边,轻声说:“楼上人事总管的助理,小姜。”她说的是那个陌生的声音,庞大海比了个OK的手势,对李姐的消息灵通很佩服。
而李姐对这个时候还在吃的庞大海也很佩服。
另一边,王丽丽说:“正常啊,你没听说吗,庞大海因为工作失误,让公司损失老多钱了,开了也正常啊。”
小姜:“听说了,这事都捅到楼上了,全公司的人都知道。”
王丽丽:“哎,这儿没人,我跟你说句实话,你可别往外说啊”她的声音忽然低下去,但还算清晰,“那事儿有猫腻,我们主任私下跟我说,是有人在搞事,想找个背锅的。那胖子我知道,没什么背景,人又老实,工作能力也一般,因为好巧不巧参加了项目,就被盯上了。”
小姜有些诧异:“是这样?那他岂不是挺冤枉?”
王丽丽叹口气:“那能怎么办,丛林法则呗,咱们这种公司,有背景有能力的人多了去了,胖子那种存在对公司来说可有可无,一点价值都没有,能替人背一下锅,也算物尽其用了。”
李姐听得耳朵微微发颤,她真很生气,而庞大海此时也终于有些食不下咽了,他默默放下手里的叉子,把食盒放到一边,端起汤碗。李姐用有些同情的眼神看着他,但也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庞大海沉默着,端着碗小口抿汤,听到对面此时话锋一转。
小姜:“哎,丽丽,BOSS的事你听说了吗?”
王丽丽的声音忽然兴奋起来:“听说了,我们办公室都传开了,我正要跟你打听呢,什么情况啊?”
提到权厉,庞大海端着碗微微侧过身,听见那个小姜说:“是真的,他昨天去相亲了。”
正喝汤的庞大海,‘噗’地一声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