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霞阅读 > 其他小说 > 不醒宴 > 搞他
    任顷舟出百香阁时已是午时三刻,萧羽杉的警告犹如一根悬针,而他此刻正兵不血刃的待针慢慢刺进任顷舟的骨血,坐享其成。

    权弈无君子,自保无奸计。此时一个阴谋正在任顷舟的心中悄然而生。

    回到府上时,一个身着粗布的男子单膝跪在书房。任顷舟立于案前,手中把玩着百香阁那个药瓶,仍旧是半瓶,没有减少。

    任顷舟:“今晚戌时三刻,我需要一封萧羽杉的亲笔,内容不重要,但务必要出自他手。”

    男人声音低沉,张嘴便是一口方言:“中!”

    男人悄无声息的走后,任顷舟缓缓抬眼看着跳动的烛火,低声喃喃着:“栽赃的手段不算高级,但确实有用。”

    次日辰时,任顷舟早已梳洗完毕,眼中有些许红血丝,像是没休息好,或是一宿没睡。他在书房端坐着等着人,三刻时,门外忽然传来了脚步。那人没有敲门,也没有进来,他隔着门板说:“先生,殿下有请。”

    任顷舟缓缓起身拉开门,“有劳了。”抬步便往外走去。

    五皇子府内气氛一如往常般压抑,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府宅,主子大发雷霆,宅院也煞人可怖,令人脊背发凉。

    任顷舟不卑不亢,淡定坦然的径直走入书房,暴怒的男人此刻正坐在书案前喘着粗气,见任顷舟来了,抓起桌上的茶盏就扔了过去。

    “啪!”

    这不知是今日的第几个了,白釉茶盏在任顷舟脚边炸裂,但他却只是微笑着,没有任何波动的说道,“殿下息怒,茶盏不打紧,我也不打紧…”

    他缓缓上前,“只是当心气伤了身子。”

    沈清珏:“任顷舟!你说!本王给你时间解释!只要你能自圆其说,本王可以不信百香阁的证据!”

    任顷舟却笑了:“殿下,您当然不能只听我说而不信证据,只是…”

    他又往前一步,压低声音,“殿下要相信最关键的证据。”

    沈清珏抬头看着他,眼中强压怒意,“什么关键证据?你到说说看。”

    任顷舟故作猜测状说道,“长期在厨房投药,这必定需要时常与外界联系,一为拿药,二为让府外的操控者得以知晓和把控计谋的节奏以及进度,因此,密信是必不可少的…

    他忽而抬眸看向男人,“不知殿下是否查了严嬷嬷的寝屋?”

    沈清珏侧目瞥着任顷舟,深呼一口气,喊道:“来人!去把严嬷嬷的屋子一寸寸筛过去,他的所有物品都给本王翻出来!”

    一声令下,府中顿时脚步混乱,下人寝屋在府内的后排,并且排列紧密,一屋之中住了四到五名奴仆,若真的要翻仔细,那必不可能只翻出严嬷嬷的物品……

    片刻后,一个侍卫慌张的疾步走进书房,“殿下…找…找到了。”

    沈清珏:“找到了就找到了!你结巴什么?”

    侍卫:“找是找到了,但是是在那个丫鬟的香囊里找到的…她与严嬷嬷同寝…”

    任顷舟垂眸掩去神色,沈清珏开口道:“知道了,下去吧。”

    任顷舟默不作声,因为他知道沈清珏此刻已经想明白了萧羽杉的离间计谋。

    “久言啊…那个林昀的……”

    一个含糊饰非,一个“宽宏大量”,一个不道歉,一个不埋怨,这个谋士和他的主子也算是极有默契了。

    任顷舟踏出府时已是晌午,他此刻只想做一件事,就是去百香阁找到那枚香丸的小贩,离间困局暂解,但林昀之死的证据还未找到,况且如今五皇子府究竟是侍卫出了问题还是有人偷偷入府还未可知,无论如何,都得先查出沈清珏要的沈清安的杀人证据,再说其他的。

    但他没有注意到,远处一抹窥视他的身影,正悄悄隐入人群。

    二皇子府内,暗卫单膝跪地禀报着,沈清安神色平淡的作着画。

    “你说他神色如常地出来了??”萧羽杉却听的眼底翻涌,“还去了百香阁??”

    暗卫压低声音,“任先生出府时步履从容,确实...”

    萧羽杉:“沈清珏信他的解释了??他不是最痛恨叛徒吗?这是怎么了…”

    沈清安闻言嗤笑出声:“凌恒啊,你看看你,这般沉不住气,将来如何娶媳妇?”

    他看向暗卫:“你退下吧。”

    暗卫走后,萧羽杉说道:“你猜,是任顷舟找到证据自证清白了,还是他沈清珏改性了?”

    沈清安轻笑一声,“老五若是能改性子,我就再也不执笔了。”

    他缓缓抬头若有所思,继续说道:“自从那年殷亲王和世子…老五就再也不敢信任何人,从此痛恨背叛痛恨欺骗…这么多年了,哪那么容易改?”

    “那就只能是任顷舟拿出什么证据了,问题是…他能拿出什么呢…”萧羽杉不解,他在严嬷嬷身上并未算漏任何可以拿来做文章的东西,他想不到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沈清安大笑:“别想了,兴许是他也栽赃了什么呢?”

    萧羽杉“啧”了一声,“看来我们还得想其他办法。”

    沈清安:“他又不会武,身边也没有侍卫,找个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做掉不就得了?”

    萧羽杉大咧咧的坐在太师椅上,“杀了太可惜了,他这样的人……”

    沈清安大笑,接上话口:“他这样好看的人,如果不是政敌,放在身边养目也是好的。”

    沈清安这本是玩笑话,他可没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他甚至也从不近女色,但他这话却让萧羽杉突然想到了什么。

    萧羽杉眼睛一亮,“诶!我有一计。”

    沈清安轻笑:“来,说说看,我听听你又有什么损招。”

    萧羽杉:“他任顷舟长了那么一张好皮囊,如果他跟咱们的人有私情,那老五会是什么反应?”

    沈清安正在喝茶,闻言差点呛到,“你想用女色??可他任顷舟从不好这个,他不吃这套的。”

    萧羽杉一脸臭屁的说:“他吃不吃不重要,重要的是老五信不信。”

    沈清安:“我府上的姑娘可不能糟蹋,那都是好人家的姑娘,你别打她们的主意。”

    萧羽杉:“外面的用着也不放心啊,而且…这姑娘必须得在老五看来是咱们的人才行。”

    沈清安正直归正直,但他时不时的仍然会蹦出一些歪点子,他也突然眼睛一亮:“诶!我也有一计!”

    萧羽杉看向沈清安,给他一个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沈清安继续说道:“我府上的女人不能用,男人可以啊。”

    萧羽杉闻言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时他乐了:“哈哈哈!你这招更损!不光离间他,还恶心他!”

    沈清安微微蹙眉:“不过我府上没什么长得好的男人…”他突然想到什么,缓缓看向萧羽杉,神情一看就没憋什么好屁,不怀好意的笑着。

    萧羽杉不明所以,拿起茶盏准备喝茶:“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沈清安意味深长地打量萧羽杉,“眼前这不是就有个现成的美人。”

    萧羽杉闻言差点呛死,“什么!??!”

    萧羽杉不是那种端正的俊美,而是带着几分邪气的美,唇角天生微扬,永远噙着一抹轻狂的笑,并混着几分野性的张扬,看人时带着猛兽般的侵略性,让人明知危险,却又移不开眼。

    与任顷舟的美不同的是,任顷舟美得近乎妖异,偏又一身傲气,叫人不敢亵渎半分,他的美只需一眼,仅一眼就足够,一眼惊鸿,一眼万年,一眼沉沦,再难相忘。

    沈清安继续笑着说道:“他任顷舟是九霄冷月,高空独悬。你萧羽杉又是出了名的风流桀骜,敢与仙女颠鸾倒凤。若传出你二人...”

    话到此处突然咳嗽起来,“咳咳...风流浪子把谪仙拖下红尘...一段佳话呀!嗯?啊哈哈哈——”

    萧羽杉此刻还被沈清安这个主意雷的外焦里嫩,男人一盏茶都喝完了,他才缓过神来,“……我风不风流殿下还不知道吗?”

    沈清安:“是,我是知道你萧凌恒洁身自好宝贝这身皮肉,但外人不知道啊,世人皆道萧羽杉风流成性,痴醉于雪月风花。如此,老五才容易信啊。”

    萧羽杉可不是什么有底线的人,他还真的在思考此计谋的可行度,名节于他而言是最无关紧要的。

    沈清安继续笑着说:“他任顷舟沉静缜密算无遗策,你萧羽杉张扬狂傲兼权熟计。你们啊,绝配!”

    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本王可甚是好奇,究竟是那明月照破了烈火呢…还是这野火焚尽了清辉呢?”

    萧羽杉是不知道害臊的,他只是在考虑倘若真要如此,他如何实施更为稳妥。况且,任顷舟生的那样美丽,怎么算他萧羽杉都不吃亏。

    沈清安优雅地执起茶盏轻抿一口,戏谑地笑着继续说,“不过凌恒啊...你得小心,别被那轮月亮晃花了眼...阿哈哈哈……”

    萧羽杉怔忡间,忽见窗外雨打檐瓦,恍惚又见那双实在美丽但又尽是计谋的眸子。

    任顷舟此刻是否也在望着这场暴雨?

    哼,管他望没望见的,搞他!

    ——萧羽杉心想。

    “阴谋”的对象任顷舟此刻正在百香阁暗中试探,他见掌柜的正快速的拨着算盘,珠子都差点崩碎了,一看就是赚了个盆满钵满。

    “掌柜的,请问这里有西域的香料吗?”任顷舟温文尔雅的问道。

    掌柜的头也不抬,“有的,客官去跟小二说一下具体要什么品,要多少,他们会给客官包好的。”

    任顷舟轻笑着温柔的说道:“我要的香料比较特别,恐怕不太方便在这里说。”

    掌柜的闻言这才抬头,“不知客官想要什么?”

    任顷舟压低声音,“我想要——飞云散。”

    掌柜的脸色微变,大褚的药法严令飞云散仅可以在医馆售卖以治疗男子的房事不举之症,而且还需严格把控药量以免染瘾。它虽说不是禁香,但朝廷规定除医馆外不允许私自售卖,香料铺子里的飞云散都是通过走私得来的。

    掌柜的眼珠一转,“啊,这位客官,本店不卖飞云散的,您往西街的医馆去转转,那里有售卖。”

    任顷舟笑笑,“掌柜的,您有所不知,医馆那些的浓度…哎…”

    任顷舟故作不好意思的欲言又止,他故意在引导着香铺掌柜,想让掌柜的觉得是他任顷舟自己需要用。但这个掌柜的是个太过主观的人,他主观的认为…………

    掌柜的:“啊——您爱人…这个…呃…明白了…明白了……”

    任顷舟愣住了,他想表达的可不是这个意思,但他却也觉得不需要解释什么,本就是谎话,对方如何理解这个谎话,他是无所谓的。

    “客官跟我来。”

    任顷舟跟着掌柜的来到后院的一个耳房内,耳房很黑,窗户纸都用黑墨涂了,几乎不透光。掌柜的从一个暗格里拿出一个布包,布包打开,完全看不清里面香丸的样子,但通过散发的淡淡的香气任顷舟可以判断,这就是添了量的飞云散。

    “客官,”掌柜的将一颗香丸包好递给了任顷舟,“这可添了十足十的量,切记,一点点就够用,千万别贪图…别贪图寻欢享乐,一定得系着您爱人的身体…”

    任顷舟微微一笑,“劳烦掌柜的,这个量应当保持多少呢?”他转身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

    掌柜的跟在他身后嘱咐着,“每夜取五中其一便已足够了,而且一定要掺杂在其它普通香料里,若是您每夜…若是您爱人每夜都需要的话,那一颗香丸用五天,就合适。”

    “那可否食用呢?”

    “可以食用,医馆那些飞云散都是食用的,不过那只适用于治疗疾病,不是用来…寻欢的。”

    “那用多少会出现危险呢?”

    掌柜的一听这话瞬间慌了,“哎呦客官!切不可贪图享乐纵欲过度啊!这这这……您爱人的身体最重要啊!”

    任顷舟面不改色地笑着:“掌柜的误会了,我只是——”

    他突然停住脚步,也突然噤声,因为香铺门口赫然出现一个红衣男子,正抱着双臂闲散的倚在门框边。那男子见他来了,一挑眉,嘴角一歪,扯出个风流的弧度。

    任顷舟站在原地未动,萧羽杉却径直走了过来,他盯着任顷舟手里的香丸包,微微一眯眼,眼底闪过一丝戏谑,

    “久言啊,这么害怕我出去找女人啊?想用这个拴住我?嗯?”

    萧羽杉瞎话是张口就来,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自然的揽住任顷舟的腰往怀里一拉。

    根本不给任顷舟开口的机会,他继续说道:“好啦久言,我答应你以后绝不再去那些风月场所了,好不好?”

    萧羽杉太不要脸了,这种不得体的瞎话他说的丝毫没有不自在,从面上看,不了解情况的外人只能看到这对“小两口”在调/情。

    任顷舟刚想开口,萧羽杉便对掌柜的说:“劳烦掌柜的了,我家这位脸皮薄,我本不需要这香,不过我的小心肝想试试,那便买了吧!”

    他揽着任顷舟纤细的腰就往外走,转身前还向掌柜的掷出两个碎银子,“走啦久言,你这么想试试这个香,那我们此刻就回府……”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毫无气口,任顷舟就这么被萧羽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泼了如此一身“脏水”,丝毫没有洗白的余地。

    萧羽杉是有功夫在身的,力气大,任顷舟就被他这么揽着,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踉跄接一个踉跄的出了香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