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姆，”楚月将手里的星币递给兰姆，问他，“这上面的人你都认识吗？”
“认识啊，”兰姆老实答道，“这些都是在星际战争中具有杰出贡献的大人物。”
“红姐，”似乎是对楚月的文化水平感到震惊，兰姆忍不住开口道，“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楚月：“……现在知道了。”
楚月在兰姆心中高大的形象顿时矮了一大截。
见兰姆开始乐滋滋地数钱，楚月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对着兰姆伸手道：“把你的钱借我看看。”
兰姆虽然不解，但还是乖乖把自己的钱递给了楚月。
楚月的目光不断在面值不同的纸币间游移，试图在小面值纸币上找到自己的形象。
五角、一角、五分……
纸币的面值越来越小，楚月的心也越来越凉，直到翻到面值最小的一分纸币时，楚月才在上面找到了跟自己有关的东西。
一分纸币上印的是自己的赤狐机甲。
……所以说，她就值一分钱。
楚月陷入了沉思。
她开始思考自己在星际战争中究竟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才让自己死后的存在感变得这么低。
难道是因为自己挑过沈星下巴？
那家伙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楚月想不通，楚月实在想不通。
她自认并不是一个淡泊名利的贤者，不然也不会在临死的时候都要提醒沈星给她立一块纯金的纪念碑。
“红姐，”见楚月手里攥着张一分的纸币发呆，兰姆忍不住摇了摇她的胳膊，“你没事吧？”
“我没事，”楚月这才回神，将兰姆的钱还给他，“给你。”
察觉到楚月的心情不好，接过钱的兰姆干脆提议道：“红姐，要不我们一会儿去逛商场吧？”
楚月当即决定化悲愤为购买欲：“好！”
楚月回家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看到床上的加热被之后想了想，将被子折好放回了原本的购物袋。
此时兰姆恰好过来找她，楚月立刻提着被子对兰姆道：“我们走。”
看着楚月手里的被子，兰姆不解道：“红姐，你这是……”
楚月：“买东西，顺便去退货。”
毕竟这个具有加热功能的被子质量实在不怎么样，闷热厚重不说，开启加热模式一段时间后如果不切换到保温模式还会把人的皮肤烫红。
原本楚月想着，要是卖垃圾赚不着什么钱，自己就再忍忍这床把人当饼烙的加热被，不过既然她手里有钱了，就不会没事给自己找罪受——毕竟睡眠质量还是很重要的。
楚月和兰姆走进一家名为“恒星”的小型商场，刚进门便看到了悬浮的导购屏。
当楚月看到琳琅满目的商品标价时，那股想要疯狂买买买的冲动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一楼靠近门口的左侧货架上摆着各种造型各异、口味不同的营养液，右侧的玻璃柜中则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能源晶石，其中最贵的暗金晶石外围单独罩着一层防触电网，远远望去就像囚禁在玻璃棺里的星辰。
兰姆拽着楚月停在了标着“泡泡营养液”的货架前，检测到有人靠近，一旁的智能喇叭立刻开始播放热情洋溢的推销语音：“泡泡营养液目前正在特价优惠中，原价五元一支的泡泡营养液如今您一元就能带回家，泡泡营养液，一款能吃又能玩的营养液……”
“红姐，买这个吧，”兰姆像个小销售员一样极力推荐道，“比原价便宜好多呢！”
楚月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你是喜欢营养液上面那个可以吹泡泡的小帽子吧。”
兰姆：“这款营养液饱腹感很强的！”
楚月：“旁边有饱腹感更强的，五毛一支。”
兰姆：“这款营养液很好喝！”
楚月不想跟这位小祖宗继续耗下去，只得妥协道：“……买。”
然后楚月就被忽悠着买了十支泡泡营养液，因为兰姆说这款营养液的十种口味都很好喝——但真实原因其实是营养液上面装泡泡的小帽子有十种不同的款式。
将营养液放进购物车后，两人又走到了生鲜区。因为边际星的水质不好，所以本地蔬果都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酸味，楚月在本地蔬果这边挑了几个本身就是酸味的西红柿，随后走向了里侧的特供区。
特供区的蔬果比本土产的蔬果品质要好很多，但是价格也贵了不少。楚月在里面挑了价格相对而言较低的土豆，随后又在冷柜里挑了一块看起来品相不错的星兽肉。
“红姐，”兰姆的手指向了一旁鳞片还泛着幽光的蓝麟鱼，吞了吞口水道，“听说这种鱼产自双子星，肉质鲜嫩，刺也很少……”
楚月：“可是我不吃鱼。”
兰姆又把手放下了。
到了二楼，兰姆立刻奔向了可以供孩子们免费玩耍的失重体验区。
“红姐，我先在这里玩一会儿，一会儿再过去找你！”
“不用，我们等会儿就在这里汇合。”
楚月说话的时候正在看手里提着的被子，再抬头的时候兰姆已经钻进零重力体验舱了。
楚月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用手指了指不远处卖被子的地方，体验舱里的兰姆立刻笑着给楚月比了个OK。
卖加热被给楚月的是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男人，因为眼神不大好，所以在楚月走向他的时候脸上还是笑盈盈的。
“我来退东西。”楚月将被子放在男人面前，男人的脸一下子就耷拉下来，“超过二十四小时不退的哈。”
楚月：“我今天早上在你这里买的。”
男人这才不情不愿地准备拿钱，嘴里还小声念叨着：“死穷鬼，买不起就别买啊，害我白费这么多唾沫……”
“怎么没直接把你冻死……”
等到男人将钱拍到桌子上的时候，才发现楚月已经走到了一旁的机器人售货员那里挑选恒温被。
“哎呦，您瞧瞧我这张不值钱的嘴！”男人追到了楚月跟前赔笑，随后又开始极力推销自家的被子：“机器人卖的被子都不包售后的，质量不好卖得又贵，这样，您买我这儿的恒温被，我给你打八折！”
见楚月没理他，男人干脆直接将自家的恒温被拿了过来：“您瞧瞧这个，可压缩的！质量也很轻！”
“您看您是喜欢粉色呀，还是蓝色？”
“先生，”方头方脑的机器人突然开口道：“根据系统检测，您现在的行为涉嫌侵.犯消费者的自主选择权，如不立即停止，我将会采取强硬措施制止您的行为。”
男人这才不甘心地拿着被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楚月在机器人这里购买了一床蓝色的恒温被，又到八字胡那里拿了退款。此时兰姆已经找了过来，楚月就带着他去服装区逛了一圈，自己买了两身方便活动的衣服和鞋子，又给兰姆买了一顶鸭舌帽。
“红姐，”见楚月拿了两身配色极简的衣服，兰姆不由得有些吃惊：“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楚月咳了一声，故作深沉道：“人嘛，总是要勇于做出新尝试。”
买完衣服之后，楚月又被兰姆拉到了零食区。透明管道里流淌着各种颜色的能量果冻，在光屏上输入不同颜色的比例即可获得定制口味。楚月买了两杯能量果冻，随后又抓起了一袋包装上印着“联盟噩梦怪虫虫”的辣味肉干，正在犹豫要不要买的时候，货架缝隙里的一本旧杂志突然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旧杂志的封面是一个染血的合金面具，面具的右侧是醒目的血色标题——《是魔鬼还是救世主》。
“红姐，怪虫虫现在一块钱两袋！”
兰姆的声音让楚月回过神来。楚月将那本旧杂志从货架缝隙中抽出，心不在焉地道：“买。”
到零食区结账的时候，楚月把那本杂志也放在了里面。
售货员看了那本旧杂志一眼，毫不在意道：“杂志不要钱。”
楚月道了声谢，随后又问售货员：“请问你知道哪里有卖终端的地方吗？”
“想要买终端得去几十里外的大商场，”售货员道，“不过这里的信号非常差，就算买了终端也很难用得上。”
楚月：“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有是有，不过可以增强终端信号的设备一般都非常贵，最便宜的也要两万星币，”售货员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楚月的衣着，有些委婉道：“你确定要买吗？”
楚月：“……我再考虑一下。”
回家之后，楚月立刻翻出了一个小本本开始记账。
今天卖垃圾赚了一千八百七十二，买营养液花了十块，西红柿花了三块，土豆花了二十五，星兽肉花了五十，退掉加热被再买恒温被花了二百，两身衣服鞋子一百，帽子五块，零食三块，还剩一千四百七十六。
而最便宜的信号增强器要两万，这还没算买终端的钱……
算完账的楚月把笔往桌子上一扔，整个人缓缓滑到了地上。
上辈子因为打仗导致自己裤兜比脸干净也就算了，怎么这辈子直接穷得连终端都用不起了呢？
难道说，贫穷是她的宿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