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天空笼罩在锦安城上方。

    铮——

    一道白光闪过,项映雪的剑自主出鞘,银白色的剑身在空中盘旋一圈向下方的魔物冲了过去。

    挑灯落本就是仙剑之首,体内孕育而出的剑灵少说也有千年剑龄,它不需要主人的情况下操作虽平淡但好歹威力强;主人在时配上剑招与持剑人本身蕴含的灵力自然能发挥的淋漓尽致。

    项映雪负手立在空中,神情淡漠的盯着下面的魔物,唤出另一把佩剑对着魔物挥出一剑,威力巨大波及到了十里外,余波未停又挥下一剑。

    有些魔物尚且承受不住倒在地上咿呀的叫唤着;有些尽管是修为较高的魔物也爬在地上死死的盯着空中藐视他们的项映雪。

    一缕微风吹过,微风勾勒出青年的身形,纤瘦的,单薄的。两鬓的碎发被携带着遮蔽了眼睛,项映雪就这么低头看着魔物。

    没人知道他的表情是什么样的,但大多是痛恨。

    痛恨这些魔物的行为、痛恨他们无理智的撕咬着无辜的人,痛恨他们害死自己的亲人。

    项映雪轻抬手将挑灯落唤了回来,闭眼施了一道结界将魔物暂且关押在了结界里。

    敛眸转身来到几名弟子的身边,看见他们已经布好了阵。竹青色的衣衫迤地,手中侧握着剑,转头对着陆师兄浅笑道。

    “你们已经做的很好了,回去以后尽快将此事禀告给宗主;另外麻烦替我去月下峰照料一下虚翎,告诉他我有事出门让他好好修炼,谢谢。”

    说罢便执剑扫开天上的厚重迷雾,将三成灵力注入剑中;另一手捏了一道护身法决到弟子们的传送阵上。

    陆师兄朝项映雪行礼感谢,便将最后一块灵石放入阵中心闪过一道刺眼的白光后,那些弟子已经通过传送阵离开了。

    “项映雪”支撑不了多久便把另一个“项映雪”拎出来了。

    “哎哎哎。”

    “这叫什么,这叫英勇师尊大战魔物的两三事。”

    “项映雪”:“……”

    虽然脑洞很大但是很附和,两只项映雪都是爱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人。虽然表面看上去风光霁月的,但其实内心都有些跳脱傻兮兮的。

    将魔物压在结界中项映雪并没有因此放下心来,而是急忙忙去了下一座城镇。

    堪堪看过两座城镇后都没发现其余弟子的踪影,倒是发现每座城里都遍布着魔物的痕迹,项映雪都顺手布下了结界。

    想着等到将人全部送出去后再来全部一起解决了。青衣飘飘从每个犄角旮旯出来,面色不改的落下最后一道结界。

    “人在哪,到底在哪,别和我玩抓迷藏了。”

    项映雪忘了带玉简,现在找不到人有些焦急生怕晚一步生命就多一丝威胁。

    在最后一座城镇上落脚,望里瞟去残叶飘零,破败不堪。里面的街市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只已经死翘翘的魔物,黑红色的血躺了一地。

    项映雪觉得差不多人在这里了,便二话也不多说的闭眼探起灵力的波动范围。

    魔物身上都残留着一些灵力,项映雪循着这股灵力找了起来,探查了一周发现这股灵力莫名消失在了一个府邸里。

    察觉不对劲的项映雪立马闪到了那座府邸前,一道无形的结界将府邸包围了起来。一触碰就一股无形的力量反弹回来。

    但是这并不能拦住项映雪,他不畏这股力量,但这股力量却对他的靠近异常激烈,反对他的靠近。

    这并不影响,只见项映雪毫不犹豫的迈了进去。保险起见,化了一道保护结界笼罩着自己,佩剑任由它自己飞着。

    在踏进来以后,里面并非是座宅子,而是借着宅子的壳子设置的通往其他地方的通道。

    幸好在踏进里面的时候就已经在五个城镇里布设了小型的诛杀阵法,只要将血分别滴在五枚灵石就可以启动。而这五枚灵石作为五个诛杀阵的牵引灵石,而主灵石又有其主的一丝灵力。

    保险起见项映雪先将血滴在了灵石上,五枚灵石有三枚没有反应。看到这情况项映雪紧拧着眉,心中顿感不妙。

    不光阵法被人动了,连他自己的处境都有些危险。这座府邸通道将他带到了一处雪山上。

    雾闫峰净莲洞,小泉叮叮流淌在这座雪山之巅一点点往下落,白花花的雪山上有几株雪莲,而山洞里盘腿坐着一个白衣仙人。

    仙人名唤项映雪——

    两个项映雪互相打了照面。

    山洞中的仙人一身白衣,白玉发冠将头发半术着,面容清冷不带一丝烟花气,苍白的面孔尢显病态。

    而站着的项映雪一身青衣,头发用一根檀木发簪随意簪着,面色虽也苍白但表情已经变了百八十个了。

    “难道我是冒牌货?”

    “这就是打假现场吗?正主下场打假假扮的人。”

    “我抢走了他风光的生活?天看不下去准备帮他报仇?”

    项映雪心里头嘀嘀咕咕的,眼睛好奇的盯着人看了好几眼。

    “好久不见,项映雪。”

    山洞里仙人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温度的说着,眼睛冰冷无光,表情也像是被冻住了一般。

    嘴巴开合了好几遍,项映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是谁?’显得很弱智。

    问‘我认识你吗?’这更是废话。

    ‘问我们是什么关系?’疑似想要打破尴尬没话找话。

    安静的一会,还是开口回答道:“虽然我们长的一样吧,但是我真不知道你是谁。”

    白衣仙人:“……”

    山洞里的白衣仙人拂袖缓步走了出来,身上的衣物很单薄。项映雪看到都感觉很冷,似有所感般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等到白衣仙人走到他面前的时候,给项映雪的感觉就是感觉此人快成冰棍了。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项映雪往自己贴了几张暖身用的符纸。好心的盯着那人道:“你要吗?”

    “不用。”

    待项映雪贴完后,白衣仙人开口道:“你可知为何我和你长的一模一样?”

    “不知道 。”

    白衣仙人凭空变出两个蒲团来,然后席地而坐,不急不缓的开口陈述一件好像不与自己有关的事:“天道怨嫉,小人苟同,你的灵魂被抽了出来。”

    “但因为你本身修为高深,并没有被抽出来,但是却因此丢失了三魄。”

    “而我为你丢失的第五魄,现下只差最后一魄。”

    项映雪越听眉就皱的更紧一分,他细细的思考着偶尔抬头看几眼。声音有些艰涩的开口指着这白皑皑的雪山道。

    “我不是怕冷吗?那你作为我丢失的那一魄为何会栖息在这里这么多年,你不冷吗?”

    你不冷吗?

    项映雪很怕冷,小时候卧房里总是点着暖炉,被子被暖玉暖过才躺进去。只要是冬天,他的暖玉就没有缺席过,走哪带到哪。

    出门喜欢把已经裹的厚厚的,像粽子一样。同龄的人都喜欢跑去玩雪,但他不喜欢,因为很冷。

    但是有一年架不住妹妹闹,陪着出去玩了会雪。凉冰冰的触感犹如有刺般将他的手札的泛红,但为了不扫妹妹的兴硬生生坚持了两刻钟。

    此后他打死也不碰雪,长大以后会往身上贴好多暖身符,有时候出门历练也会带几张。

    但眼前的人一直生活在这雪山之巅就罢了,连衣服也单薄的不像话。

    “我被天道困于此,而你终于找到了我。”

    项映雪盘腿坐在蒲团上,手肘低抵着膝盖歪头问:“那我该怎么做?”

    “杀了我。”

    听到这,项映雪手一个不稳扑到了前面的人身上。好冷,明明都已经起鸡皮疙瘩了也只有这么点衣服。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白衣仙人摇头表示没有,项映雪认栽。看了几眼人后不忍的将自己的狐裘脱下披在对面人的身上。

    一股淡淡的暖意笼罩在白衣仙人的身上,微怔了一下后发出一声融入这雪风中的笑。

    项映雪分了一丝神识到分身上,将分身送到了鬼域。有分身做眼也好留意那里的情况。

    “你在这里咋样?”

    “不太好,这里不太好 。”

    我在这里不太好,像是在述说着委屈。项映雪听了心里泛酸,拼命眨着眼里的泪花,眼底明显有些红。

    白衣仙人轻笑了声摸向项映雪的头,头发软软的,心也软软的。

    又聊了一个多时辰,两人终于都拿起了佩剑,决定打一场。

    佩剑都是一样的,剑招也一样,只能看反应力。

    项映雪握剑腾空站在空中,手里的挑灯落被他握的很紧。

    铮——

    两人的剑撞在了一起,随后快速分开。白衣仙人闭目熟稔的挥舞着剑招,向下挑起下方的雪化作无数冰锥刺向项映雪。

    而项映雪也不示弱,捻过一道手诀甩向冰锥。挑起湖水里的水化作冰盾挡在前面。

    谁的招式都更加狠冽,对上了上百招。没有胜的欲望只有对招的爽感。

    最后白衣仙人假装慢了半拍,被项映雪的剑刺过胸口,苍白的脸上血色尽失 。但是他很平淡的看着项映雪道。

    “未来的路还有很长,一定要走下去。”

    “我一直都在啊。”

    话音轻飘飘的落下,倚靠在项映雪怀中的人身影逐渐趋于透明,最后消失。

    独留项映雪跪坐在冰冷的雪地中呆呆的看着怀中已经空了位置,一滴泪流过面颊落到雪上,蕴开了一片深色。

    缺失的这一魄已经归体。

    山洞里很空,什么都没有。原想带些遗留的东西回去,现在看来自己才是他的遗物。

    咳咳——

    一抹绯红的血喷出,将白净的血染成了深红色。项映雪抬手擦去嘴角的血,闭目运调了一下灵力。

    但突兀的闪过一个画面,自己的分身正在和人打架,好像是在那座府邸前。

    项映雪收拾了一下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从踏出去的那一步起,背后的雪山开始崩塌。

    此后再无雾闫峰净莲洞白衣仙人。

    唯有仙尊项映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