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
涂旻在沙发上坐下，枕着软枕继续翻开课本看。
俟明礼坐在她的对面，手肘抵着向前倾，欲言又止，思考着该从何聊起。
这模样不知怎么先逗笑了涂旻，涂旻扑哧一声笑，放下书先开了口：“先说说不止，是什么意思？”
俟明礼抿了抿唇，脸上浮现淡淡的粉红，她几欲开口想解释却又不知道怎么说才更好。是说她们从小认识，应该是很久的情谊了，还是说其实自己喜欢她很久了，可这对她来说很突然，况且那么小时候的事她还记得吗？
她有些怪自己当时没先找个接口搪塞过去，现在要像个被剥皮的石榴，满腔的心思就要一颗一颗洒落一地。
“还没开始说怎么就脸红成这样？”涂旻更觉好笑，起了揶揄的心思，起身坐到她身边，微侧着靠近她紧绷的身体。
眼见着涂旻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近得鼻尖都相触碰，俟明礼呼吸猛地一滞，心脏在胸腔里扑通扑通地狂跳。她手撑着沙发，缓缓收紧，眼里的慌张是显而易见的，却又夹杂着隐晦的欣喜。
涂旻径直对上俟明礼略微放大的瞳孔，捉弄人的心思更甚。她伸出手轻轻覆上俟明礼的眼睛，鼻尖擦过她的脸庞，在她的耳边低语，“什么不止？”
“是我们在网上认识许久，”涂旻的滚烫的气息落在俟明礼的耳边，带着魅惑，“还是你早就对我情根深种？”
俟明礼的身躯很诚实地轻颤了一下，却伸手握住眼睛上那不安分的手，紊乱的气息吐出的话却理智得扫兴，“涂旻，别这样。”
涂旻乐呵地收敛了动作，从俟明礼手中抽出手，懒懒往背后的靠枕上一靠，漫不经心地说：“不是喜欢我吗？”
俟明礼深吸了一口气，无奈地缓缓开口：“涂旻，这是两码事。”
“那你说吧，我听着。”涂旻翘起二郎腿，模样懒散——
像个混蛋。俟明礼心想。
算了...
俟明礼在心中叹气，挪坐到旁边的沙发上，与她拉开了一段距离。
“你这样，算不算轻浮一个人的喜欢？”
“计较刚才的事情？”
“嗯。”
“那对不起。”
真敷衍，俟明礼心想。
“我们从小认识。”
“嗯。”涂旻轻嗯一声，意识到什么“嗯？”
“小时候你喜欢我。”俟明礼小声嘟囔。
“嗯？”！！涂旻迷惑，涂旻惊讶。
显得我像是个负心汉了。屁股好像有点麻，涂旻挪了挪屁股，心想。
俟明礼瞥了她一眼，猜她或许想起什么了。
“有这事？”涂旻脑子飞速地转，只想起来小时候小小的自己在家门口玩脏脏的泥巴，玩的嗯...很开心。
还有什么，死脑子快想啊，cpu都要烧了。我小时候喜欢过这号人物？
哦，小时候有个喜欢的邻居小孩不喜欢玩泥巴，那是俟明礼？
涂旻抬起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俟明礼，那小孩儿挺可爱的，但黑的跟块炭似的，和她也不像啊？
女大十八变么？也有可能。
“你一点都不记得吗？”
“哈哈，记得了，你变化挺大。”涂旻手摸了摸鼻尖，略有些尴尬。
在尴尬什么？不知道。可能是刚面基不久的朋友成了自己的发小？并且小时候喜欢她，现在不确定喜不喜欢但对方目前说喜欢我？
“我变化很大吗？”
“嗯呢，小时候你那么黑，现在可白净一小女孩了，变精致不”少哈。。。涂旻话没说完，一道灼热且带谴责的目光投来。
想也知道是谁，坐这的除了那留狼尾的就剩自己了。
“？”这话难道哪里不对？涂旻不解，涂旻问号。
“你小时候喜欢那小黑妞，对吧。”俟明礼用的陈述句。
“嗯呢。”是有这么回事。
空气沉默了一瞬。
俟明礼声音沉闷闷：“你当时说只喜欢我。”
涂旻隐约觉得不对劲，但点头。
“我小时候不是小黑妞，我从小白到大。”
“嗯？”！这事闹的，涂旻眉头一挑，抿唇。不说话，好尴尬。
在她全部想起来之前，她不会再开口，涂旻心想。
现在好了，面前的人眼神幽幽，委屈巴巴，控诉十足。
顶着这目光，努力回想了很久，大概几分钟吧，实在没想起来，涂旻打算暂时先跳过这个话题。
“你说小时候我喜欢你，但我不记得了。时间有限，说说现在。”
“我喜欢你，现在。”委屈巴巴的俟明礼如实说道。
“所以？”涂旻表情严肃，认真发问。
“？”
两人又沉默了，一个是无语的，一个是疑惑的。
毫无疑问，无语的是谁，迷惑的是谁。
“上午已经知道你喜欢我这个事了。”无语的前者率先打破沉默。
“我追求你。”疑惑的后者随即回答。
“行，我允了。”涂旻豪迈大手一挥，一副差盖个私章批了的模样。
恰好江姨送来处理好的精致果盘，暂时结束了两人的对话。
涂旻捏着果叉，叉了一块苹果送进嘴巴。
嚼，嚼嚼，嚼嚼嚼。
真无聊的一块水果，嗯，像水果界的馒头。
继续嚼嚼嚼，突然灵光一现，叉了一块馒头，不是，苹果递到俟明礼嘴边，
“好吃，尝尝。”
俟明礼不疑有他，也开始嚼，嚼嚼，嚼嚼嚼。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啊？”俟明礼嚼着苹果问，说出口的话十分有嚼劲。
嘿嘿，每个人都会被苹果打败！（邪恶涂旻内心os）
“我喜欢啊，但不是那种喜欢。”实话说，涂旻觉得自己并不反感俟明礼，相反，自己蛮喜欢和她待在一起，虽说小时候的事确实记不起来，但怎么说之前也做了三年网友呢。但是她觉得自己应该还没到喜欢女生，要和女生谈恋爱的地步，小时候童言无忌，长大了还是要对自己说话负点责任的。
“你不是说追我吗？”涂旻又夹了一块苹果给俟明礼，继续说，“我观望一下，再决定我们要不要在一起。”
“好，”嚼嚼嚼，“可以！”
下午两点。入校的人流稀稀拉拉，离正式上课还早，还有半个小时。
俟明礼落后一步跟在涂旻身后，俩人一前一后慢悠悠走进A班。班上人没来几个，教室空荡荡的。
涂旻从抽屉抽出一本书，递到俟明礼面前。
“给我的？”俟明礼接过来粗略一扫封面，眉头轻挑，《精神病理分析》？
“嗯，好看。”
“你...喜欢看这种？”俟明礼一边说一边把书珍重收进包里，“回去就看。”
约莫十分钟后，教室里才陆续有人进来。
涂旻正在自己位子上翻动一本漫画书，突然一个苹果递到面前。她迷惑地抬头，看见岑清安对着自己笑眼吟吟的模样，
“吃苹果吗？”
涂旻一时忘记回话，忙着在脑子里深刻反思，今天怎么摆脱不了苹果，还都是rockit。
！！！这么无聊的水果，谁在爱啊？！
岑清安见涂旻不说话，垫了两张餐巾纸把苹果径直放在了涂旻课桌上。
“已经洗过了哦，现在不吃，等想吃的时候再吃好啦。”
涂旻拒绝的话胎死腹中，只好怔愣地道了谢，“谢，谢谢。”
同时，涂旻感觉到旁边传来一道提防的目光，紧紧盯着岑清安放下的那个苹果。她下意识地想和俟明礼解释什么，却觉得荒谬，一个苹果而已。
正犹豫着，眼前又多了一个苹果，色泽更红，品相更好，她目光随着收回去的手，一路上移至主人的脸，唇瓣粉润，眼色清冷分明，可上挑的眼尾隐含着缱绻意味，眸光轻跃与自己相触，她紧了紧喉咙，想要开口解释说：“对不起我应该拒绝的。”
“这个更好吃，喜欢就尝尝。”俟明礼嗓音温柔，与她的话同时落下。
“涂旻，”她轻声念着她名字，带着十足的耐心与温柔说，“你不用同我说对不起的，若是你选择别人，”她顿了顿，“一定是我不够好。”
涂旻愣住了，她觉得甚至有些恍惚，自己忽然之间被一个人在话语上捧得如此高，她的心的的确确被触动了一瞬，但是只有一瞬。她开始感到深刻的惶恐，惶恐得到后的失去，和之后被无情的辜负。很快，惶恐也褪去，她想，可是尝试接受好，或许不一定会坠落。
她正对着俟明礼，睫羽微颤，很轻缓地点点头。
岑清安将两个人的互动尽收眼底，虽然听不清两人说了什么，但是俟明礼眼中越界的宠溺她看得分明，涂旻的挣扎与妥协，她也看得分明。
当局者迷，她想，涂旻和俟明礼会成一对，迟早。
岑清安手上转着笔，倚着自己带来的靠垫，话锋一转，
但是，现在还没成，涂旻，自己也能浅争一争，说不定她会觉得我更好呢？
叮铃——
化学课。
涂旻听了小半节课，得出结论：老师很照顾所有人——不如自学效率高。
在涂旻感到无聊，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笔时，旁边塞过来一张纸条。
“周末去隔壁市玩不？”
“还有谁？”
俟明礼指了指涂旻，又指了指自己，意思是就我俩。
“康联路有无意义说谎会，我们去玩玩，怎么样？”
刷刷两下俟明礼丢过来好几张写完的字条。
“再去电玩城。”
“吃吃喝喝，你有没有想打卡的？”
涂旻朝她比了个都OK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