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朔哈哈大笑,大手一挥,示意侍从把楼筠从小门带入。

    楼筠离开前看了裴卿一眼,手在背后打了个手势。

    裴卿不着痕迹地与其对视,随着林朔进府。

    才刚踏进门,就有一个坡脚老人迎了上来,远远看到林朔旁边没了两个侍从,反而多出裴卿的时候,脸色更黑了。

    近距离看到裴卿的时候,表情又由阴转晴,这人的样貌气质,少爷这是交到益友了?

    糟糕!怎么就迎面撞上张瘸子了!

    林朔脚底一转,拽着裴卿就要逃跑,张管家可是老爷子的眼线,看到他带人回来,定要找老爷子告状!

    拽着裴卿的手就要逃,却被张德全的话给拦了下来:“少爷,您身边的这位朋友不介绍介绍?”

    “德叔,这位是我今日刚交的好友。”林朔停下里,挠头尴尬解释道。

    虽然知道林朔交不到什么正常的好友,但是裴卿的样貌和气质还是太具迷惑性,张德全不死心地继续盘问道:“见过公子,我家少爷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最近老爷对少爷的功课格外上心,所以不然少爷带朋友回家玩闹,不知公子来府上是为了?”

    裴卿低咳一声,从容答道:“在下叶筠,川蜀人士,为编写游记特地云游到此,今日与林兄一见如故,便应邀入府,未先告知,叨扰了。”

    说罢,裴卿还朝张德全行了一礼,吓的瘸腿老人丢了拐杖伸手就要扶,还边道:“使不得,使不得。”

    林朔眼疾手快,接住了拐杖,塞进张德全的手心,亲密地环着老人的胳膊肘,凑趣儿哄道:“哎呀,德叔,你放心,叶兄绝对是正人君子。”

    把张德全送走后,林朔笑呵呵地又将手搭在了裴卿的肩上,夸道:“不愧是你啊,叶兄,三两下就将张瘸子骗过去了,你是不知道这张瘸子最得我老爹看重了。”

    林朔没能得意多久,因为晚上林弁就差人请裴卿过去问话了。

    “咚咚。”屋外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公子,我家老爷请您过去。”

    裴卿在屋内静候时间的到来,听到敲门声起身去开。

    敲门的丫鬟微微侧身,不知是不是裴卿的错觉,途径丫鬟身边时,隐隐传来一阵暗香。

    “带路吧。”裴卿起手作势。

    先入眼的是一双白皙如玉的手,后又传来青年独有的清冽声线,原本以为又是少爷带回来不学无术的公子哥的丫鬟忽地抬头,仅一眼,她就知道老爷派她来试探也无济于事。

    她还没这位公子本身长的好看,又如何勾引他呢?

    裴卿被带到大厅,屋内只有端坐在上位喝茶的林弁和一旁弯腰侍奉的张德全,带他上来的丫鬟悄然退下,裴卿了然,林朔怕是不会来了。

    行了个学生礼道:“在下叶筠,见过大人。”

    林弁看清裴卿面容的那一刻,倒也理解了为何张德全即使听到朔儿和此人是如何相识的,依旧坚持让他见过才决断。

    见人没跪,挑了挑眉问道:“既知本官是太守,为何不跪?”

    “在下已是秀才,见了大人不用行跪礼。”裴卿直起身子,不亢不卑道。

    “哦?”林弁起了兴趣,“小友竟是秀才,朔儿这下是真交了个好朋友啊,哈哈哈。”

    “德全,快快,给小友看茶!小友坐、坐、”

    张德全:“是。”

    “麻烦了。”裴卿客气道。

    “听德全说,小友是来为了写游记来的江陵?”

    “是。”

    “正好本官也甚是喜爱游记,不知小友最喜爱的一篇是何?”

    “河东先生的《始得西山宴游记》是学生的最爱。”

    林弁又试探了几句,裴卿知道林弁是在摸他的底细,收敛了些一一回答。

    “哈哈哈哈,小友真是博学多才啊,好好,朔儿真是交了个好朋友!”林弁因裴卿开怀,却也对两人相识的原因感到不解:“小友这般有才学,怎会和我家朔人认识啊?”

    裴卿恰到好处的低头思索,好似接下来的话十分难以启齿,停了半晌才道:“拙荆泼辣,学生也是受不了才会在外头找的。”

    林弁和张德全对视一眼,复又瞧了瞧裴卿的面貌,不可置信道:“小友这风貌还有女子舍得叫骂?”

    呃,裴卿没想到还有这一出,默默又加了一条道:“说来有些难以启齿,学生在那方面的事情上与拙荆多有摩擦。”

    “摩擦?”

    裴卿也不明白,好端端一个江陵太守怎么如此八卦,硬着头皮道:“学生行事更为粗暴些。”

    这句话落,大厅内瞬间寂静,屋檐上突然传来一点轻微的声音。

    已经胡诌不下去的帝师敏锐捕捉到了那抹动静,朝门外看了一眼。

    “咳咳”林弁清了清嗓子,道:“大丈夫风流不无不可,朔儿许是能在这方面帮帮小友。说来惭愧,朔儿这孩子就是有点太过于沉迷这种事情了,反而荒废了学业,既然有幸与小友相识,不知小友可否在生活中也多带带朔儿。”

    裴卿痛快答应道:“当然。”

    得了准信,林弁更为高兴,承诺道:“即使如此,小友不若在府上长住,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提。”

    “多谢大人。”

    待裴卿离开后,张德全问道:“老爷觉得这叶公子当真能带着少爷学习吗?”

    提到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林弁冷哼一声道:“如果是普通学子自然不可,但这个叶筠,单凭那张脸就能让朔儿乖顺下来。”

    坡脚老人低咛片刻,问道:“老爷的意思是?”

    林弁掀了掀茶盖道:“你以为朔儿真是因为臭味相投才与叶筠相交的?哼!那小子分明是看上人家了!”

    “这...不会吧?”张德全迟疑道。

    “不会?!我自己的儿子我知道,以那小子男女不忌,荤素不忌的样子又什么吃不下的?”林弁将茶盏重重搁到桌上道。

    “那老爷是想?”张德全谨慎发问。

    “不过是个秀才,朔儿想玩就玩吧。”林弁无所谓道。

    “是。”

    蹲在屋顶上听了许久的楼筠,心中冷笑,像青年的方向追去,想赶到青年前面。

    裴卿刚关上房门还没来得及点灯,就被一个人影牢牢压在木门上。

    怕自己力道太大,楼筠将人压在门上前,还将自己的手掌率先垫了上去。

    裴卿心里一惊,还没来得及出声,一抹熟悉的暗香传来。

    闻到女子身上熟悉的香味,青年收了手里的银针,乖顺地被禁锢在原地,等了片刻,不见楼筠出声,也不见楼筠豆动作,才出言发问道:“怎么了?”

    楼筠在暗中深吸了口气,才将刚刚听到林弁和张德全谈话的暴虐压了下去,往前稍稍近了一步,将头轻轻贴到青年肩上,见青年没有躲闪和拒绝的动作,才彻底把下巴搁到上边。

    虽然看不见,但也察觉到女子动作的裴卿好像读懂了楼筠在生气,虽然不知道原因为何,但想要安慰楼筠的本能率先侵占了他的思绪。

    手心贴在身上之人的背上,从上至下轻轻顺着,一下又一下。

    也不知道安抚团团的方法对楼筠有没有用。

    “遇到什么了?”青年温柔的带着关心的声线在耳边响起,带着神奇的力量抚慰了楼筠燥怒的心神,在裴卿看不到的环境下,楼筠嘴边挑起一抹笑,极轻,极柔地用嘴唇蹭过青年的发丝,随后从浑然不知的青年身上退开,移至桌边,起手帮人点灯。

    对自己被“轻薄”毫无察觉的帝师,胡里胡涂坐到了罪魁祸首身边,不明就里地关心着“登徒子”:“是不是看到不开心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