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聊里瞬间安静了。
当然也就安静了一小会，接下来五条悟依旧在挑衅，叽叽咕咕发了好多条。
夏油杰没有再看一眼。
他用极快的速度解决掉手里的任务，又在辅助监督震惊的眼神中一路无话，完成了剩下的三个。
超额且压缩时间完成任务，深夜回学校的车上，夏油杰仰着头，闭眼假寐。
前排的辅助监督在提早下班的喜悦和办事效率太快的异样中反复横跳，眼睛也不自觉一直从后视镜里看夏油杰。
最终职业素养占了上风，在路口等待红灯的间隙，她开口道。
“两天时间绰绰有余的其实。”
夏油杰微微掀开眼皮又阖上，“能提前下班不好嘛，山本小姐。”
“当、当然也很好。”
被揭穿心思，山本监督结巴了一下。可很快又恢复了大人该有的镇定，转移了话题。
“听说春野受伤了？”
“嗯。”
是少见的沉默寡言。
红灯还未跳转成绿灯，山本监督瞥见街边的海报上是最近大热的青春偶像电影。她之前在其他同事那听过介绍，青葱校园、汗水与泪水。以及那稚嫩脸庞的男生女生之间止不住的脸红心跳……
山本监督不自觉又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夏油杰，他没再闭目养神，撑着脑袋，也被窗外的巨幅海报吸引了目光。
咒术高专这样的特殊学校，青葱校园什么的，应该是没了。
汗水和泪水。
其他人她是不知道，夏油杰这个二号问题儿童的话，指不定是让咒灵挥洒出泪与汗的。
至于最后的脸红心跳……
“同期受伤，还是挺关切的嘛，夏油君。”
“毕竟是同期。”夏油杰的声音淡淡的。“关心是很正常的事情，木村小姐。”
“……也是哦。”木村监督尴尬，立刻转移话题。“后面都是山路，乌漆嘛黑的山路难开，到学校可能已经是早上了。”
脸红心跳什么的，怎么可能发生在问题儿童的身上啊！
问题儿童的情感年龄一定只有八岁吧八岁！
二号八岁，一号可能更幼稚一点，姑且五岁！
暗自在内心吐槽了一大堆。
信号灯由红转绿，她一脚油门，窜了出去，在深夜的马路上开出了赛车的架势，车很快离开大路进入了蜿蜒的山路。
夏油杰摸出手机，最前面的数条是五条悟的，接下来是庵歌姬前辈让他赶紧闭嘴的消息。
五条悟怎么可能闭嘴，他很快就从和夏油杰的约架未果里找到了新的乐趣。
于是群组内的消息变成了他和庵歌姬前辈互喷的现场。
没什么营养，全是
一路下滑，最后停在了一条千夏的讯息上。
【今天也要好好生活：抱歉，让大家担心了。双手合十.jpg、鞠躬.jpg】
这条讯息被刷走好几条，才被庵歌姬前辈圈回来。一番关心后，又和嘴巴坏的五条悟争论了起来。
夏油杰看着讯息发愣，千夏双手合十笑着道歉的样子出现在脑海里，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很喜欢对方温柔的笑，灰色宝石一般的眼睛弯成一轮月牙。
可那画面很快就被那天浑身是血的样子取代。这个画面总是反复出现在夏油杰的眼前。
夏油杰紫色的眼眸一暗，他有一点后悔，那次的一拳太过轻巧，他应该让禅院直哉也跟千夏一样，在肩膀上开几个洞、或者打断那握刀的双手和跑得极快的双腿。
阴暗的想法令他紫色的眼眸一暗。
手机震动了几下，低头点开，发现是千夏单独给他发了个小兔子的表情包。
白白软软的小兔子伸出胖胖的小白爪子，比了一个“嗨”。
千夏特别喜欢这个系列的表情包，经常会在和夏油杰的聊天中出现。
【今天也要好好生活：我醒啦！听说杰把京都校的家伙一拳揍飞了，也太厉害了吧。】
看来是见自己没有再群组里说话，才会单独来找自己。嘴角勾起，夏油杰点击屏幕。
【宝可梦大师：你把他揍到破防才比较厉害。】
千夏又发了一个小兔子的表情包。
两人接着随意聊了几句，基本治愈的千夏非常敬业的表示明天就会去上课。夏油杰看劝不动，也只能问她早上想吃什么，他回程时路过的话可以带回来。
车子从蜿蜒曲折的山间路驶出，逐渐进入了东京的辖区。天边泛起白色，很快融进了橙红色里。
“好久没有看日出了。”山本监督感叹。
“山本小姐是在抱怨通宵开车吗？”
夏油杰刚才的阴郁和疲惫瞬间一扫而空，嘴角扬起的笑意，一直都没有褪去。
山本监督撇了他一眼，是和刚上车时候完全不同的状态。
“笑成这样，是有什么天大的好消息吗？”
“什么好消息？”夏油杰抬眸。
“你的表情看起来愉悦的很，和刚才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应该是和木村小姐一样，因为结束任务了吧。”
木村监督笑了一下，“你才只是高专一年级，怎么班味也那么重。小男生的话，还是做点青春期该做的事情吧。”
已经成年的木村监督说得头头是道，夏油杰歪过脑袋，表情无辜。“什么叫青春期该做的事情呢？”
“就是、就是……”
木村监督卡壳，她是从正常的大学毕业的。在国中、高中、大学经历了热血的社团和甜甜蜜蜜的爱恋后，才来到这个充斥着不正常人类的咒术界上班的。
五年。
她工作了五年。
带过无数个新人咒术师，跟过无数个老资格的咒术师。一番追忆下来，似乎还真的没见过几个有正常谈恋爱的。
“就是说……”
夏油杰接下了木村监督卡住的话题，“咒术高专这么偏僻、也鲜有人知，是没有办法和附近学校联谊的，木村小姐。”
“你不能找同学校、同期的……”
反驳到一半，木村监督也发现了问题。咒术高专可是连个正常班级都招不满的。别说谈情说爱了，大概率除非一起出任务，不然连同期之间面都很难一直见到吧。
“算了，你们还是在战场上挥洒青春吧。”
木村监督选择放弃，建议夏油杰继续当好童工。
“那才是班味重吧。”
“毕竟这任务哪有做得完的时候，班味根本是去不掉的。”
车窗外是一栋接着一栋的建筑，延绵不绝，就像夏油杰一件接着一件，没完没了的任务。
“听夜蛾老师说，冬天都还没来，北方的已经连续出了好几次事故了。”
木村监督的面色凝重，轻轻“嗯”了一声。
事故、灾害。
一切的负面的状况、情绪皆会为咒灵提供养分，滋养其长大。
每当到了春末夏初，咒术师的工作量总是呈现翻倍增长，没想到现在连冬天都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
“要是能和木村小姐合作出差，到也是会让糟糕的行程变得没有那么糟糕了。”
“快住嘴，我可不想出远差！”木村监督打断，愤愤不平。
二十四小时待命的她已经够累了，要是跟着他们满日本跑，是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她是社畜，但不是牲畜。
四五点的东京街头，人丁稀少，像是听到什么晦气话，木村监督的油门直接踩死，飞一般往高专开去。
夏油杰望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街边风景，指腹下意识地摸着手机背后的小贴纸，金色的镂空小狐狸样子。
那是千夏有一次做完任务带回来的，说是商店介绍说这个可以给手机消磁。还说手机磁场会把脑袋瓜烧坏，嘱咐夏油杰一定要好好贴着。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攒着星星。
那时候她还说了什么？
好像是“给好朋友买当然不麻烦”这样的话。
所以是好朋友呢。
夏油杰没有由来地烦躁。
张嘴喃喃道。
“谁会想只是做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