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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雀恩惊呆了,众护卫惊呆了,小狼嗷呜一叫---

    张雀恩虽心中一惊,心下已有了打算:“这女子怕是救不活了,我们回去吧。”

    西域重佛,僧人本就地位高,何况面前还是位高僧,听闻是出身于阗王族,若是让旁人知道他被女子羞辱,还是在敦煌,在他这个郡公的眼下,他的百姓怕是会反叛他。

    僧人不杀生,不虐生,这样的话也只能他来开口。

    只要这女子死在这,再堵住护从的口,这件事也就当作没发生了,张雀恩擦了擦头上的汗。

    而似乎为了应召此言,女子扇了一巴掌后,力尽地又晕倒了。

    净光将女子从沙中抱起,目中慈悲:“施主此言差矣,她不过中暍,修养几日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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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佛寺以石窟为依靠建立,外型各异,有中原的雕梁画栋,亦有西域的古朴恢弘。

    若生醒来的时候躺在草席上,上面平铺着一张毛毯,倒也不至于扎身。她环顾四周都是石洞结构,简朴又熟悉,感觉像是哪里见过。

    直到眼睛转到石洞正中的佛龛,神色悲悯的佛俯视着她,她惊得跳起来。

    这不是她在穿越前在洞窟中看到的佛龛吗!

    她上前仔细端详,当她站在佛龛面前时,视线又焦距在它的胸前,那里一株金莲绽放,颜色绚丽。

    穿越前的那座佛龛明明只有灰败之色,她沉思着。

    净光端着煎好的汤药并几本书籍进了洞窟,千佛寺庞大宏伟,他还是为了求药第一次进去,没想到竟有那么多典著收藏,他心中一动还未开口,主持便看他的想法,笑着借了他几本汉籍。

    可这汉籍....他不甚看的懂。

    低头瞥见封页上方正的方块,净光有些头疼地心想,他可能需要好好苦学一番汉字了。

    “求求你了,佛祖,放我回去吧。我上有四十岁父母,下有两岁小猫,受不了穿越的苦啊。”

    洞窟中传来女子哭诉的声音。

    他抬头望去,微诧。只见那女子醒来,正跪在佛龛前。

    若生听到身后的声音,咦地一声转过了头。

    僧人面容清雅,眉目如画,身姿修长,内里白裳,铜扣将黄褐色袈裟沿着左肩穿过,坠下一条长长的袖子,长袖中隐隐露出书角,上面写着一个字。

    若生眯了眯眼,感觉像是个楷书的“大”字。

    既然是楷书,应该也不会穿越很远,说话的声调应当差不多吧。余光瞥见他脸上的红痕,虽不大明显,但想来吃了她一巴掌,心里也应该不会好受。

    那晚她逃脱狼蛇相斗后便晕倒了,醒来是第二天早上,那时候气温回升,人保不齐就会脱水中暑,还好她想起了可以将自己埋进沙子里解暑的方法,没想到刚埋下一会,又沉睡了过去。

    再醒来就是被泼醒的,和尚拖着她的脑袋,拿着水囊神色慌乱,再一看自己湿透了,可不就是他干的吗。

    见过中暑喂水的,还没见过中暑泼水的,而且水流经鼻息,差点把她呛死。

    她当时心中一气,脑子还没转过弯来,遂一巴掌打了过去。

    可是现下想想,她当时太冲动了,脸上愧疚,低下头走上前去。俗话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她错怪人家了,人家是救她,不过用错了方法。

    “对不起,法师。”她双掌合十,深深地弯了下去。

    闻言,净光这下更惊诧了,俯身将她扶起,口念佛号。

    “施主快请起。”

    这下,轮到若生惊讶了,她微张了张嘴,“法师,你怎么说话我听不懂啊。”想到僧人崇尚梵语,他难道说的是这个?

    “梵语?”她迟疑问道。

    这句话净光倒是听懂了,梵语自天竺而来,佛教中颇为盛行,她长相是汉人,竟然听得懂梵语吗?

    “da^pati”-施主?

    托纳?body?若生一字一句地顿出声。英语?她疑惑地侧了侧头,眼睛睁得大大的:“ you speak ese?”

    净光:....

    ----

    洞外的天光逐渐熄灭,一缕光丝在洞口停留,久久不散。

    若生蹲坐在石窟上,仰头豪迈地喝下了苦涩的药汁,将碗砸放在了石桌上,双手抱脸地无奈望天,总算是接受了这个事实:她穿到了一个语言不通的地方。

    很可能还不在中国。

    因为当她指着书上那个“大”字,想看他怎么念的时候,他竟然摇了摇头,汉字都不认得。

    “唉...”若生深深地叹了口气。

    “嗷呜!”一撮呆毛扫在她的臂弯,若生一愣,低头看去,小狼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腿,似乎在安慰着她。

    她摸了摸它的脑袋,光亮顺滑的毛发一下子塌软了下去,小狼舒服地轻哼。

    一人一狼也算是从仇敌变成了朋友,若生想起家中那只聪慧至极的猫,脸上笑容轻浅:“就叫你春二虫吧,意为蠢。”

    她说时声音慢顿,惹来一阵忍不住的轻笑,声音清亮,如鸣佩环。

    总算不是一副庄严肃穆的样子了。若生心中一松,起身向和尚手语并用,慢慢说道:“你的声音,很好听。”

    在方才的试探中,发现他也不是完全不懂汉语,只不过要说的非常慢,而且用词简单。

    和尚闻言,微微一愣,转过身去继续点烛火。昏黄的灯光落在他的眼下,垂下的眸子平静和善,如一尊悲天悯人的佛像。

    若生暗暗瞥了一眼他泛红的耳尖,低下头想给自己扇个巴掌,和尚她也敢调戏,真是饿了。

    “施主...就先在此处..修养吧。”净光点完了烛火道,他的语调格外古怪,若生乍一耳听成了“死猪,九灾此修永八。”

    “死猪...”若生喃喃重复了一句,净光诧异地低头看她,似乎想问有什么不妥之处么?

    若生教他“施主。”

    净光重复:“死猪。”

    “施主。”

    “死猪。”

    “十四是十四,四十是四十。”

    净光沉默不语了。

    若生摇了摇头--恐怕得长久听到这个称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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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敦煌石窟闻名遐迩,壁画多以彩绘,五色斑斓,记载的除了佛教,还有许多故事。

    除了纪实,也有古籍中的故事。

    净光想画的便是古籍故事,自小以来,他游历众国,耳闻己见也算是不少。唯有汉籍令他心生向往之,只是中原动荡,他还从未踏足过。所学的汉语也不过随沙丘的汉师学习,时日短暂,又不同于西域众国语言,自然难上加难。

    他执起画笔,在纸上画了一座汉人的宫殿,拿起来细看又深觉古怪。

    翻开桌上的书,里面方方正正的字,他细细辨认了一番,也只能看懂“宫殿居高台之上,红砖青瓦...”

    若生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幅场景,僧人手执书卷,桌上放着画纸、佛串。他皱着眉头,苦思不得其解。

    洞窟很大,绵延了看不尽的山脉,各洞窟相连,有的洞窟古朴就像若生住的那间般,有的又恢宏大气,塑像、壁画栩栩如生。一早起来,她就像寻宝藏般在洞窟中窜来窜去,时时传出她的惊讶声。

    然后她就看到了和尚,上前向救命恩人行了一礼。

    “施主。”净光回礼道。

    死猪...若生按住微微抽搐的嘴角,拿起画纸端详:“法师是想画宫阙吗?”

    画纸上俨然是一副宫廷画,雕梁画栋,不过这楼阁怎么堆叠在一起,下面还画着那么高的石堆?这谁爬的上去。

    净光点了点头:“是,不过...难。”

    “不是这么画的。”若生道,在得到他的允许后她执起画笔,在另一张纸上画了起来。

    “宫殿在高台,四面均有玉阶上去,每个宫殿都是分开的,对称统一建造,外沿会有护城河,宫中还应该有亭台楼阁。”她一边画一边解释,试图让他能够听懂。

    只不过当她画完,纸上是一团乱七八糟的方框。若生挠了挠头,嘿嘿一笑:“画的不好,见笑了。”

    净光轻抚过纸张,脑中的谜团一一解开,原来竟是这样画的,中原匠人慧敏。他听到她的话,摇头,笑意渐浮:“施主画的极好,小僧困惑多日,总算得解,小僧在此多谢施主。”

    若生往旁侧了一步,这可是救命恩人,摆摆手:“不必不必。”她看到桌上书中描述的宫阙,顿悟:“你在画这个?”

    净光点头:“不过看不甚懂。”

    “早说嘛。”若生大剌剌地坐在对面,面上露出欣喜的神色:“我来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