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吃过午饭后,沈云深又不自觉躺在了床上,不由自主拿起手机玩了起来。

    岑几许正在厨房里刷碗。

    沈云深观念里就是做饭不刷碗,刷碗不做饭。还记得第一次吃完饭后沈云深抢着去刷碗,岑几许硬生生给他抢过来了。

    那人嘴里说着没关系的,反正过几天洗碗机就到了。

    沈云深于是就由着他了,瞅几天还不见洗碗机的影子。

    他立马下单,谁料岑几许眼巴巴地看着他,说:“老公,我真的不需要呀!”

    沈云深头一次听见这个称呼,二十多岁的人了,耳朵尖仍是红了一大片。

    岑几许凑上去咬了咬,说好可爱。

    由着他去吧,谁叫人家喜欢呢?劝也劝不动。

    雨天本就阴沉沉的,沈云深在这样的天气情绪也总是低落。

    岑几许收拾好厨房后,又把地拖了一遍,施施然回到了沈云深身边。

    完美收获了一个睡得满脸通红的沈云深牌大团子。

    他忍不住凑上去,轻轻落下了一个吻。

    有一就有二,岑几许又连连亲了好几下。

    沈云深做了一个梦。

    一只小猫咪咪叫着靠近他,头不停地蹭着他的小腿,他蹲下揉着小猫的头,小猫幸福地眯着眼睛躺在他的手心下。

    沈云深要继续赶路了,放下了想要接着撸猫的执念。

    他走着走着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在跟着他,他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心脏砰砰跳。

    耳边吹来一阵风,他下意识转头。

    一个大型的不明生物把他扑倒在地,紧紧贴住他。

    沈云深感觉他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他用力喘着气,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睛,一双眼睛正炯炯有神地盯着他。

    糟糕,是一只大老虎。它的手掌向他袭来,带着一股冷风。

    沈云深吓得心脏快跳到嗓子眼里了。

    “岑几许!”

    沈云深直直坐了起来。

    岑几许亲得正起劲呢,被沈云深的动作吓了一跳。

    下一刻,反应过来沈云深应该是做了噩梦,手不轻不重地拍着沈云深的后背,把他抱进自己怀里,轻柔地说:“别怕,我在呢。”

    沈云深缓了好大一会儿,才睁开了眼睛,他听见岑几许一直在说他在他在。

    他有些不自然地动了动手脚,呼,是梦是梦。

    真是自己吓自己。

    “梦见什么了?”岑几许装作不知道沈云深刚刚喊他名字的样子,同时也不提自己偷亲的小动作。

    “不知道怎么回事,梦见一只老虎扑在我身上!”沈云深简直要炸了,“好好的,我为什么做这么有压迫感的梦啊。”

    岑几许不语,只默默转移话题。

    “大概是这几天累着了。”岑几许看沈云深的脸醒来还是红彤彤的,外面又是阴雨天气,莫不是发烧了。

    额头悄悄地碰上了沈云深的额头。

    凉凉的,没发烧。

    沈云深眨巴着眼,看着岑几许的额头凑过来凑过去,不用想也知道他在干什么。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了,我都没说有什么不适感。”沈云深转头,正好碰着岑几许微微离开的嘴唇。

    很软很好亲。

    岑几许见状,眸色一闪,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湿漉漉的,仿佛夹带着雨汽。

    分开时,沈云深的眼睛不由自主落在岑几许嘴唇上,红得像浸入了血。

    他突发异想:岑几许莫不是妖精转世,不然怎么只亲一下他便受不住了呢。

    岑几许摩擦着沈云深的唇,眼里酝酿着情绪,正要开口,就听到沈云深哑着嗓子说去洗澡。

    要干什么不言而喻。

    “你……”岑几许声音低沉,“受的住吗?”

    沈云深感觉自己要燃烧起来了,没有说话,眼神直勾勾盯着他。

    岑几许垂眸,径直走向淋浴间。

    沈云深歪头想了想,紧跟着岑几许走了进去。

    外面的雨又下大了,哗啦啦的。浴室的水声也哗啦哗啦响了好久。

    窗户上不知怎么回事留下了两个手掌印,不知又是谁闲得发慌,在上面画了好多个爱心。

    ……

    岑几许眯着眼看了看手机,啧,九点了。该做饭了,不然等会大少爷醒了又该说他虐待他了。

    沈云深睡觉也不老实,总是像八爪鱼一样把人死死搂住。

    岑几许积累了很多经验,早就知道怎么脱离了,而且一点都吵不到沈云深。

    他轻轻地把沈云深的手脚放好,被子盖好,然后又小心翼翼把门关上。

    雨过天晴,空气很新鲜。

    岑几许把粥放在锅里煮着,便去洗浴室把衣服放进了全自动洗衣机里,然后随手洗起了内裤。

    沈云深这边刚刚醒,他闭着眼摸了摸旁边的床位,果不其然,人又干活去了。

    岑几许,当真贤惠。

    赵玥曾说他那么懒散,做饭做饭不会,家务家务不会,以后咋娶到媳妇。

    怎么着,还真给他娶着了。虽然只是名义上的老婆。

    但是沈云深甘之如饴。

    可不能再躺着了,再躺人都要废了。

    沈云深随手拉开了窗帘,阳光照耀进来,格外亮堂,是个出去闲逛的好天气。

    沈云深此刻感觉格外的神清气爽。

    “岑几许。”

    未见其人,便听见了沈云深的声音。

    “怎么了?再等一会,饭就要做好了。”岑几许正在炒菜,没办法走开。

    “好饿好饿。”沈云深走到厨房,倚着门框说。

    岑几许扭头看他,“茶几上有些零食,你先垫垫,不要贪吃。”

    沈云深表示不想吃零食,只想吃饭。

    岑几许无奈笑笑,“行吧。”

    于是趁焖菜的时候,把另一个锅里的糖醋排骨端了出来。

    他们家用的是瓷碗,有一次端菜的时候岑几许一时没看到,沈云深想帮忙,直接端了起来,烫得嗷嗷叫。

    自那以后,岑几许再不让沈云深进厨房了。他自己完全可以全包,沈云深只负责吃就好了。

    沈云深后来提出过换成不锈钢,但是不锈钢用了不好,又被岑几许驳回了。

    “好啦,老公,厨房的事交给我就好了。”继洗碗机之后,岑几许又使出杀手锏。

    沈云深后面愈发心安理得享受起来,夸他的厨艺越来越好。

    岑几许很受用。

    沈云深看着色泽鲜艳的糖醋排骨,完全做在了他心窝窝上。

    他捏了一块,放进嘴里。

    岑几许又抽空看了他一眼,“小心烫。”

    “太好吃了吧,”沈云深又拿了一块,“我昨天不过随口提了一句,你就做出来了哎。”

    岑几许不言而喻。

    岑几许总是把沈云深的每一句话都放在心上。

    所以过去的那些年他只敢在心底思念。

    “齐全了,坐餐桌那等着吧。”岑几许把最后一道菜倒在了盘子里,对着沈云深说。

    沈云深听话地端着糖醋排骨走了出去,置放一会盘子已经不烫了。

    岑几许行云流水般将他们两个人的饭菜摆在了桌子上。

    可乐鸡翅,醋熘白菜,红烧茄子……

    沈云深全都喜欢。

    “岑几许,你把我养那么好,要是以后离开了你,我可怎么活?”好吧,其实应该是胃该怎么活。

    岑几许听不得离开这个词,他嘴上说:“那就不要离开我。”心里却接着说敢离开就把你关起来,哪都去不了。

    “只要不触碰我的原则,咱俩肯定可以长长久久的。”沈云深现在已经把身心都给岑几许了。

    岑几许隐下心思,故作颤音:“是吗?即使我一无所有?”

    沈云深颇为无语,“岑几许,你现在不也没有工作,我捡你回来也没嫌弃你啊。而且,我的钱足够养你一辈子的。你只要做你想做的就好。”

    岑几许呆愣在椅子上。

    如果从前没有遇见沈云深就好了,如果他不那么清晰地记得从前就好了。

    为什么一个人可以那么轻易地放弃过往,转头许给另一个人那么重的诺言。

    沈云深,你的爱究竟有几分真心。

    为什么明知是假的,听着这些话他的心还是那么痛。

    岑几许想质问沈云深,可是以什么身份呢?

    那层差一点就要捅破的窗纸吗?可是终究还是没有捅下去。

    甚至离别前的最后一句话是“我讨厌你”,重逢后的沈云深不记得他。

    岑几许朝沈云深微笑,“沈云深,谢谢。”

    沈云深感到岑几许的心情有些低落,他刚刚已经许诺过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岑几许又怎么了?

    沈云深询问的眼神看过去,谁料岑几许低下了头。

    “吃饭吧,再不吃就凉了。”岑几许只想把这个话题揭过去。

    沈云深回顾了一下刚才的对话,寻思自己也没说错话啊。看岑几许不想继续说了,于是也顺着台阶下了。

    他给岑几许夹了一个可乐鸡翅,“多吃点肉,看你瘦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你了。”

    沈云深在调侃岑几许,实际上岑几许是属于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每次沈云深摸着岑几许的肌肉都会爱不释手。

    沈云深现如今最大的遗憾就是他自己没有肌肉,毕竟成天不是躺着就是坐着,严重疏于运动,想要肌肉还不如做梦来的快呢。

    “没关系,你吃好了我就很开心。”岑几许注视着他,轻轻地说。

    沈云深的筷子还没收回,就猝不及防听见岑几许的“情话”。

    岑几许低落的情绪有时来的莫名其妙,走的也莫名其妙。

    岑几许总是以沈云深为主。

    沈云深放下了筷子,正对着岑几许,“岑几许,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们很久以前是不是就见过?”

    岑几许抬眸,眼神微闪,对呀,我们从前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但是那又有什么用呢?你还是把他推开了,甚至如今都忘记了,只记着指着从前的照片说不喜欢。

    岑几许隐下所有的个人情绪,“没有,不要乱想。”

    “我只是……太感动了。”

    “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这些话。”一直都是你对我说。

    “岑几许,我现在可以亲你吗?”沈云深见不得岑几许要碎掉的样子,虽是询问,却直接亲了上去。

    岑几许不会拒绝他。

    沈云深看不透岑几许,他只知道岑几许很爱他,却又常常若即若离,隔着浓浓的雾气。

    这次他们都吻得很用力,他尝到了血腥味,不知道谁的嘴唇破了。

    窗外的鸟叫声叽叽喳喳,沈云深的嘴唇都麻了。

    他们终于放开了彼此,都急促地呼吸着。

    两个人都红了双眼。

    岑几许眼里酝酿着情绪:“沈云深,我爱你。”

    “沈云深,不要骗我。”

    沈云深压下烦躁的心情,也复制岑几许的言语,“我也爱你,我希望你也不要骗我。”

    这件事的根源依旧没有解决,但是他们两个现在都已无力再探究下去了。

    岑几许依旧收拾了碗筷,竭力放空自己麻木刷碗,沈云深,我该信你吗?

    他就像一只濒危的鸟,只有一丝丝生机,也要狠狠抓住,哪怕依旧改变不了死亡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