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捷你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金临一开口就大声唾骂起来。
赵捷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当作没听见。
“安静。”
兆勖一把捏住了金临的下巴,他手劲奇大,金临下巴发出咔哒一声,疼的瞬间没了声音。
“我家……”
说到这兆勖顿了一下,不知道要说个什么称呼,索性跟着七元叫。
“我家主人有话问你。”
梁矜玉上上下下扫了一遍金临,看到赵捷还在边上,留了个心眼儿,挑了个不那么紧要的问题试探他。
“你和李环是怎么勾结在一起的?”
梁矜玉敏感的注意到金临听到李环这个名字时眼睛闪了一下,似乎有些无措。
嗯?这人不知道李环!
“哼,你们梁朝所作所为早就令天下人不满,李环也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这一通说辞梁矜玉不置可否,他态度像那么回事,但话里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
这地方不行,还是得把金临带走慢慢问。
“城主,这人我们就带走了。”
“好好好,二位钦差慢走。”
梁矜玉让兆勖抓着人往外走,兆勖拿起旁边的布准备再把他嘴堵上。
谁知道梁矜玉脚刚迈出柴房,就听到后面爆出一声大喊。
“你们梁朝一定会灭亡的!”
这句话像是濒死之人无可奈何的诅咒,但梁矜玉知道,它真的有实现的可能,且已经在午夜梦回之际困扰了她许久了。
梁矜玉瞬间感觉血都冷了,嘴角抽动一下,然而还没等她扭头看去,耳边突然传来兆勖一声厉喝。
“不好!”
兆勖立刻伸手去扣金临喉咙,然而还是晚了一步,金临七窍流血,抽搐着软倒在地,失去了生气。
梁矜玉眼睛一下子瞪大,冲过去以手把脉,然而已经无力回天了。
这时旁边站着的赵捷看到这可怕的一幕显然被吓坏了,连连后退,手扶门板才没有坐在地上。
兆勖脸色也极为难看,这金临什么时候服毒的他竟然没发现。
兆勖皱眉看向梁矜玉,看见她的脸色不由一怔,认识这么久,他印象中从未见过梁矜玉发火,但是现在她脸色狰狞的可怕。
梁矜玉脸色铁青,刚才的种种表现都指向自尽。
她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一双黑瞳沉静了下来。
梁矜玉一向是相信自己的直觉的,她还是感觉这一切事情都发生的太诡异了。
现在这姓金的死了,看起来像是服毒,不知道服的是不是他自己种的,也算是因果报应了,但他死之前那句诅咒,着实是让梁矜玉心情糟糕起来。
梁矜玉又检查了一遍,人是死得透透的了,她面无表情的站起来。
兆勖看到梁矜玉的神色心中涌上担忧,伸手想去牵梁矜玉的手。
突然,兆勖感觉自己腰间一轻,他瞳孔缩小,贯虹剑已经握在了梁矜玉手中。
梁矜玉冰冷的注视着金临的尸体,右手持剑,势大力沉。
“哧——”
鲜血溅了赵捷一脸,他愣愣的看着梁矜玉一剑砍穿了金临的脖子。
剑用来砍头到底还是不如刀好用,梁矜玉面无表情又挥了两剑才把金临头砍了下来。
贯虹剑不愧是绝世神兵,剑刃滴血不沾,砍人骨都如此顺滑。
梁矜玉用袖口擦干净贯虹剑,手一挥又插回了兆勖腰间。
这时这间小柴房已经没法待了,到处都是飞溅的血迹,仿佛杀人狂的作案现场。
兆勖白净的脸上也溅了不少血,但他没去管,只是担忧的看着梁矜玉。
实话讲金临这件事他已经尽力了,他本来也不是个有责任心的人,要在之前兆勖心里一点负担都不会有。
但是现在兆勖明显感觉到了梁矜玉的失望,甚至兆勖还探究出一丝不知从何而来的绝望。
兆勖心揪了起来,假如他刚刚再谨慎的检查一遍金临,情况会不会有所不同。
梁矜玉搜了搜金临身上也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撕了块衣服把金临的头包了起来拿在手上。
梁矜玉转身就看到瘫在角落的赵捷。
赵捷这时连恐惧的表情都没了,神色一片空白,怔怔的望着虚空,一滴血从他脸上滑下来,梁矜玉提着头走近,赵捷依然什么反应都没有。
梁矜玉把头抛给兆勖,跨过赵捷走出了柴房,俩人一路无话,骑上马准备返回破庙。
路上兆勖一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梁矜玉的神色,但是梁矜玉全程面无表情兆勖看不出她有没有感觉好点。
梁矜玉随着马一晃一晃的,眼睛放空看向前方。
她这时候其实已经平静下来了,刚刚砍头的举动也不光是泄愤,这人头她还有用。
只不过刚刚心底涌上来的那阵恐慌让她动作暴戾了很多,显得像疯了一样。
那句诅咒还徘徊在梁矜玉心底,她又想起了上一世的记忆。
奇怪的是,似乎梁矜玉重生的时间越久,她上一世的记忆就越模糊,但是她死之前的场景却越来越清晰起来。
那晚其实梁矜玉没在皇宫,她正在西街检查马上就要建成的公主府,然而一只红色焰火升天,瞬间卷走了梁矜玉所有的理智。
这是她在父皇身边安插的人,没有别的目的,只是汇报给她父皇的身体状况而已。
这只红色焰火是紧急信号。
梁矜玉立刻拿伞冲向皇宫,离的近了她才看到此刻的皇宫早已乱成一团,火光渐渐从四面八方燃起。
叛军人多势众,梁矜玉没有和他们打斗直接走了密道进了皇宫中心。
空旷的宫殿,宫人和仅剩的禁卫都去抵御叛军了,梁皇提剑坐在龙椅上,身上还有未干的血迹,身边只有几个蒙面的暗卫,和以往相比显得孤独极了。
“父皇!”
梁矜玉感觉父皇好像一夜之前老了,身上浸染了几十年的天子威严悉数散去。
梁皇看到梁矜玉出现脸上没有一点喜悦,他眼底闪过沉痛,突然吐出了一口血。
梁矜玉瞳孔一缩,立刻跑过去扶起了梁皇。
“咳,朕还是杀晚了,只是没想到他对你这么忠心。”
梁矜玉眼眶已经湿了,顺着父皇的视线才看到宫殿门口的尸体,正是她安插的人。
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父皇身上的血迹是怎么来的。
“……您不想让我过来!你怎么能这样!”
梁矜玉立刻激动起来,伸手扯住了梁皇的领口,恐怕全天下她是唯一一个能且敢这么做还不会有任何后果的人了。
梁皇抬手摸上了梁矜玉的脸,向来威严深重的脸上露出了笑意,又很快变成了遗憾,一双和梁矜玉相似的眼睛神色晦暗的描摹着梁矜玉的样子。
这时梁矜玉还没看懂父皇的神色,她站起身抹了把脸。
“上来,父皇。”
梁矜玉武功可以说是登峰造极,背个男人不成问题,她抓着梁皇胳膊就准备把他背起来逃出皇宫。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晚了,小玉。”
然而梁皇似乎更了解目前的局势,他一动不动,抬眼看向周围的暗卫。
“保护公主出宫,现在,立刻走。”
暗卫脸上看不出神情,似乎最后看了老主人一眼,随后就围住了梁矜玉,打算暴力带走她。
“别碰我!我看你们谁敢碰我!”
白伞横在面前,梁矜玉有这个底气,她不想走,谁也没这个能力强迫她。
“小玉,父皇走不了了,把这偌大的国家拱手让人,一走了之?父皇还做不到。”
“那我也不走了!”
梁皇突然笑了,他这时心境前所未有的澄澈,面色平静的看着梁矜玉,似乎死亡在他这个君主面前也都不算什么了。
“父皇知道,父皇只要还在你就不会离开的,父皇没有保护好你。”
他喃喃着捧住了梁矜玉的脸,似乎有话想说,然而嘴张了张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俯身亲昵的亲在了小女儿鬓角。
“带走公主。”
梁矜玉一愣,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眼泪突然掉了下来。
旁边暗卫动作极快一起扑过来按住了梁矜玉。
梁皇提剑转身,似乎是不想让梁矜玉看到这一幕,剑刃高高举起反射出寒光。
“不要——”
梁矜玉目眦欲裂,血色在眼前漫开——
“玉儿!”
梁矜玉恍惚的抬头,眼前是兆勖焦急的脸。
兆勖眉头皱的死紧,跳下马,一把抱住梁矜玉把她搂在了怀里。
兆勖轻轻抬手盖在了梁矜玉脸上,梁矜玉这才感觉自己脸上有了湿意。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哭出来了。
兆勖也不骑马了,把梁矜玉按在怀里,一步步走回了破庙。
“是我的错,别再伤心了,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
梁矜玉被兆勖抱的紧紧的,听他说话像是隔了一层纱。
她这时心情好点了,嗤笑一声回他。
“你知道什么就你的错,你能保证的了吗?”
“我能。”
梁矜玉抬头才发现兆勖脸上没有他惯常的吊儿郎当的笑意,神色极为认真。
梁矜玉心跳了一下,眨眨眼,突然抬头亲了兆勖一口。
兆勖脸腾一下红了,呼吸瞬间沉重起来,低下头又要去追梁矜玉的唇。
然而这次梁矜玉偏头躲开了,她跳到地上回头看兆勖还愣愣的站在原地。
梁矜玉笑吟吟的,想起刚刚的事又哼一声,气不打一处来,抬手扇了他一巴掌。
“你当然要保证,这次人死了都怪你。”
无意中露出了一点骄纵的影子。
然而兆勖丝毫没发现自己像条狗一样被梁矜玉捏玩,他伸舌舔了舔自己嘴角,刚刚梁矜玉亲在了这。
兆勖咬住唇深深看了梁矜玉一眼,然而还是拿她没办法,他抬手悠了悠手里的人头,迈步往破庙跑去。
“赶紧他*的抓住这伙贼人,咱俩立刻成婚。”
兆勖感觉一股火蹿到了天灵盖,急得他团团转。
“哈。”
梁矜玉只是笑了一声,没有回应他这句话。
破庙里明渡坐在鲜于颉旁边打坐,看到梁矜玉回来了,一双眼睛就粘在了她的身上。
明渡心思细腻,一眼看出梁矜玉眼角还有湿意,他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梁矜玉走过来把金临的人头放到鲜于颉面前。
“和你们狄族勾结的主犯在这,你拿着回去应该能让你哥哥死了心思。”
鲜于颉受了伤气血有亏,听到声音才睁开眼,辩认了一下,发现确实是金临。
“可以。”
“不过事情没这么简单,你先跟我们去一趟燕州营,看看燕州出了什么事再说。”
梁矜玉还是比较谨慎的,鲜于颉算是个肉票,不是确定有利的话她是不会轻易放出去的。
鲜于颉倒是勇气可嘉,面不改色说了声好。
“我们也算合作关系了,老绑着你也不是事。”
还是老流程,梁矜玉掏出粒药丸让鲜于颉吃下。
这药丸和兆勖的一样,都是梁矜玉用来骗他们的,说一个月之后要是不来找她要解药就会毒发身亡,但其实啥事没有。
一个月是梁矜玉给自己的时间,她一定要在一个月之内彻底解决这件事。
梁矜玉给他解了绑,鲜于颉小心收好了人头。
梁矜玉不想浪费时间,早就让七元买好了马,几个人上马,直奔燕州大营。
路上他们几乎没怎么休息,只是到了有河水的地方才停下,让马歇一歇喝喝水。
这一路上梁矜玉都有些沉默,兆勖更是少见的没有往梁矜玉身边凑。
明渡看在眼里,猜到估计发生了什么意外,毕竟梁矜玉是提着人头回来的。
“这逆贼图谋深远,然而从古至今越精细策划的阴谋反而越容易被人抓到漏洞,他不会成功的。”
梁矜玉知道明渡这是在安慰自己,冲他笑了笑。
她倒也不是因为这一个小小的挫折就灰心丧气,还是金临死之前那句诅咒戳她心了。
上一世的一幕幕已经成了她的一块心病,这幕后黑手一日不抓到她就一日开心不起来。
“我没事,我有预感咱们的方向是对的,现在凉城的线索看起来断了,但是谁知道何疾来那边会不会还有惊喜等着我们。”
明渡看梁矜玉脸色有好转,垂下眼睫,动作十分自然的握住了梁矜玉的手,像是给她鼓励一样拍了拍。
“你和何将军感情很好?”
“嗯,从小就认识。”
兆勖虽然躲在一边不说话但也竖起耳朵听呢,扭头一看差点跳起来。
“秃驴,你可是出家人,男女授受不亲不懂吗?”
明渡眼神都没给兆勖一个,这不屑的态度彻底把兆勖惹火了。
这和尚凭什么总是一副看不起他的样子,他好歹也做过禁军统领呢。
“等老子回了京城,一定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个和尚不遵守清规戒律就算了,还主动掺和别人的感情!”
“呵呵,你能回京城再说吧。”
梁矜玉无奈扶额,眼看着这俩人又吵起来了。
这时她肩膀被戳了戳,一节甜杆递到了她面前。
“这是?”
梁矜玉自小生活在宫中,还真没见过这东西。
“可以吃吗?”
鲜于颉看出了梁矜玉的养尊处优,他像是示范一样放嘴里咬住。
鲜于颉生活在塞外,自小就在草原上疯跑,生活要鲜活的多。
梁矜玉学他的样子放在嘴里咬了咬,一股甜味渗了出来。
“嗯,还不错。”
梁矜玉就这样和鲜于颉两人坐在一起咬甜杆,看着明渡和兆勖吵架。
不远处马喝足了水,走了回来。
“行了,别吵了,赶紧出发。”
听到这话明渡和兆勖才不情不愿的上了马,看向彼此的眼中都有杀意,要是没有梁矜玉在说不定就打起来了。
梁矜玉眼角抽了抽,突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