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肚皮指着一个方向,说那股邪气在那里。云君觉得有些不敢相信,如果破肚皮说的是真的,那顺着那个方向走,岂不是就能找到凶手了?
“你是说,你能感觉到带着邪气那个人现在的位置?”
“应该是他住的地方。”
破肚皮大概是感觉到云君的不信任,他继续说:“你也能看到的,不信你自己亲自看看吧。”
云君想起她确实关闭了看邪气的能力,她顺着破肚皮指的方向看去,似乎真的看到那片天空似乎真的有点淡淡的黑气,不注意就给漏过去了。
云君谢过这位红色的肚皮破了,肠子都流出来了的游魂,然后掏出了大半食物给了他。
他开口说:“再多给些吧,人很多,不够分。”
云君把所有食物都倒了出来。
“如果有机会,以后再来看你们。”
破肚皮微微点头,然后身影就慢慢淡去了。
云君看着他离开,准备顺着他指的方向去看一看,刚走了几步,惨白脸叫起来:“等等我,你得带我回去!”
云君才想起她的符还亮着呢,于是云君收起了符光,对着远处叫着:“快点!”
云君继续朝前走,然后她就感觉背上的包包似乎被树枝勾到似的被扯了一下。云君也不在意。
当知道面对的是什么,并且确定能保护住自己之后,云君就不再害怕了。
可怕的是无知,是无法保护自己。
云君一路看手机地图换乘公交,一点点接近那片黑气缭绕的地方。最后,云君来到了一座靠近海边的小山。云君顺着海边的公路一边看黑气一边找路,一路找到了山里一座小楼前。
这座小楼很可能就是终点。这里的黑气浓重得就像一层层的帘幕遮住了这座小楼。这座小楼只有两层,看起来破破旧旧的,二楼的窗户有些都破了。
这些日子感受过这座城市的温度,云君看着那扇破掉的窗户,怀疑这里是不是真的有人住。
于是云君放轻脚步,打算绕着这房子走一圈,再好好观察观察。
突然背后有人拍了一下云君的肩膀。云君惊得差点喊出声,但是后面的人一把捂住了云君的嘴,说道:
“是我,别喊!”
云君及时忍住了嘴边的惊呼,但是心仍然跳得飞快,云君拍着胸口,忍不住抱怨:“你吓死我了!”
朱日暄拉着云君藏到了林子里一片灌木丛后面,然后赔笑着说:“我以为你看到我了,才悄悄往我这边走的。谁知道拍你一下,你就差点喊出声。对不起啊,吓到你了。”
云君缓了缓,突然想起来:“为什么你在这儿啊?还突然冒出来拍我一下?”
朱日暄也很惊讶:“我还以为你是跟着我来这儿的,难道你是自己找过来的?”
云君解释说:“你不是让我去找鬼们问线索么,我找到一个很凶的鬼,那个鬼说,那个凶手身上的邪气很重,那个邪气就在这个方向。我顺着他指的方向就找到这里来了。”
朱日暄若有所思:“还能这样?要是以后遇到案子,让你出马去问问那些东西,岂不是都不用我了?”
云君看他好像被打击到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安慰他:“你不是也找到这里了嘛。也不是所有案子都有目击鬼的嘛,你的能力才是调查案件最值得信赖的保证。”
朱日暄舒了口气,“你说的也对,我不是也找到这里了嘛。我接到了曹文探长的调查结果。我之前总结的,凶手很可能是从事和水打交道的工作,因为魔法阵是海外的舶来品,所以能和海外接触的海运船员就很值得怀疑了。曹文根据我们给他的视频,推断出了凶手大概的身高体型,到航运公司调查,排除了有时间证明的人之后,得出了一张名单。”
“就在我们分开没多久,我拿到了这份名单,然后我分析了上面的人我觉得,这个叫做石伟的男人很可疑!”
云君感觉朱日暄的话都能听懂,但是连在一起还是觉得很难理解。
“你是怎么得出这样的结论的?”
朱日暄继续解释:“身上有腥气,和海外有联系,身高体型符合,再加上没有时间证明,曹文根据这些排查出一份名单。我看了这份名单之后,发现这个叫石伟的,他离群索居,他的独子去世,既有行凶的条件,也有行凶的可能。所以我就打算来看看。”
“曹文没跟你一起来吗?都调查到这个地步了。”
朱日暄耸耸肩:“有腥味就断定是海员,大概他们还是觉得太牵强了点,他们或许还在排查魔法爱好者呢。曹文替我调查这些,也是他看在孟小姐的面子上才帮的。”
云君也不知说什么好了。其实她也觉得朱日暄的逻辑有漏洞,但是,她靠着阴魂的指引,找到的也是这里,那么说明,住在这里的这个人,确实很值得怀疑。
“好吧,既然我们都找到了同一个嫌疑人,那么说明我们的方法还是靠谱的。”
朱日暄笑了,他看着云君说:“你是想说我们错都错到一起了,那说明这个错误答案也没那么不可靠吧。”
云君耳朵发热,做侦探的都这么敏锐的吗?她挠挠耳朵,指着前面的小楼说:“我们还是继续调查吧。”
朱日暄没继续纠结,他拉着云君一起小心隐藏着身影,绕着这座小楼仔细观察。
两人看了一圈,没有看到那个叫石伟的人。
云君忍不住问:“那个人是不是没在家?”
朱日暄想了想说:“还是小心些,这座房子从外面来看,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从窗户里看得到的房间,都是放着日常用品的很普通的房间,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魔法相关的东西。如果这个石伟真的是凶手,那么他肯定把魔法相关的东西都藏在了外面看不见的地方。”
云君说:“那我们需要再悄悄靠近些再看看吗?”
朱日暄四下看了一圈:“我觉得还是需要小心,不知道这附近会不会有摄像头。”
云君也跟着四处看:“那我们再绕一圈看看?”
朱日暄说:“我刚刚就观察过了,没看见摄像头。但是我担心他把摄像头藏在了不容易发现的地方,所以我们还是要谨慎。”
突然朱日暄猛的俯身,同时他还压着云君一起伏低。接着一声开门声,有人出来了。
云君低着身子,偷偷从树丛里向外看,发现一个带着黑帽子脸上一片黑的人从房里走出来,他出来后,开上门口的那辆很久的面包车出去了。
等那辆车的引擎声远去,两人才从树丛后直起身。
“看起来很像欣欣说的样子!”
朱日暄皱着眉头:“没错……可是他的手……”
“他的手怎么了吗?我没看到。”
“他的左手……好像有旧伤,手指是蜷屈着的。”
“这有什么问题吗?”
“手受伤的话……会不会影响他手部,让他使不上力气?如果是这样,那他作案就有问题了。也难怪曹探长没怀疑他。”
云君想了想,“要不还是先找找看有没有线索吧。这个案子不对劲的地方那么多,也不多这一个。”
朱日暄耸耸肩。
两个人从树丛里出来,沿着小楼前的土路走近小楼,这小楼外有一片空地,石伟用来停他的那辆面包车。
石伟现在把车开走,朱日暄走过来查看车辙印。
“你说这里也留下车辙印了,怎么案发现场就没发现车辙印?”
“你问我,我哪儿知道?”
朱日暄也发现自己这话问得多余 他只能闭嘴自己琢磨。几个案发现场虽然都是树林,土质也差不多,但是附近也都有公路,徒步走到树林里也没有困难。
朱日暄边琢磨边看,突然发现了一片树叶,似乎是一片银杏叶。朱日暄抬头看看四周,这四周好像没有银杏,倒是孤儿院周围都是银杏。
朱日暄蹲下身,掏出手套戴上,捡起这片落叶观察。这片叶子真的是银杏,而且这片叶子上还沾了点褐色的污渍。
“云君,快来看!”
云君正探头探脑的观察着旁边的小楼,闻言赶紧走过来。
“你发现了什么?”
“你看,银杏叶!”
朱日暄举着一片金黄的叶子,和这一片的落叶都不太一样,是银杏的叶子,上面还沾着褐色污迹。
云君一看,顿时明白了这片落叶的重要性。
“这上面的不会是血迹吧?”
“很有可能,如果真的是血迹,我们把这片叶子给曹文检验,曹文他们就可以把调查方向转向这个石伟,我们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
“那我们就算……破案了?”
朱日暄压着嘴角,干咳一声:“还没出结果。不过我们先回去找曹文吧。我也想赶紧知道结果。”
说完,朱日暄掏出了一张纸巾,小心把银杏叶包起来放进衣服口袋里。
虽然朱日暄话说的保守,但是云君觉得这结果八九不离十了。她心里洋洋得意,就这样破了一个案子,破案也没那么难嘛。
“那我们赶紧回去吧。我已经好久没有收入了,老板,你记得要给我发工资啊!”
朱日暄笑道:“你太着急了吧,现在还没得到结果呐,做人要低调!”
两人一起边说边笑,沿着海岸边的公路往外走。这条路一边靠海,一边是陡峭的山坡崖壁,要走好大一段,才有岔路,还要再沿着岔路走一截,才能找到公交车。
但是两人心情正好,这么区区一段远路,两人都没放在心上。
而且现在虽然时间接近傍晚,但是太阳还高,天色还亮,海风温柔。两人在海边公路上徒步,多少有些浪漫的味道。
可是走着走着,天色越来越黑。风也停了。
朱日暄脸上的笑意消退,他转头看着远处的海面,觉得有点不同,可是他暂时还想不起到底是什么不同。
“你有没有感觉突然变冷了?”云君环抱住自己,她也觉得海面有些不太对,转头看海面。
朱日暄说:“我们还是赶紧走吧,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云君点点头,加快脚步。
他们继续走了没几步就被海边的栏杆上的异象吸引住了,海风渐渐变大,被海风吹来的海水像横飞的雨滴,一沾到栏杆,就变成了一条条斜着的冰凌。
低沉的轰隆声若隐若现。两人转头看向海面,发现远处海面似乎有一条白线。
一种不好的猜测冒出来,朱日暄抓住云君的手。
“赶紧跑!”
朱日暄话刚落,地面便开始震动起来,若隐若现的轰隆声似乎直接在人的胸口中响起,犹如擂鼓,一声又一声越发催人心跳胆寒。
云君被朱日暄拖着往前跑,哪怕已经使出全部的力量,寒冷的空气灌入胸腔,像刀锋一样割得人生疼,但是那自海面涌来的大浪还是越发逼近,眼看马上就要淹没两人。
云君心中突然涌起了一丝绝望,但是云君不合时宜的想到,这次似乎不会太难熬,而且还有人陪着她一起。
朱日暄眼看海浪似乎就要涌到岸边了,但眼前的公路还看不到尽头,再这样下去,两人绝对没有活路了。于是朱日暄停下脚步,拉着云君往山坡上爬去。
“来不及了,我们爬到山崖上去。”
朱日暄自己踩上了山崖上的凸石,还要分出一只手来拉云君,云君奋力往上爬,拼命配合好朱日暄。
可是两人的动作还是太慢,那几米高的海浪似乎就快要盖头砸下来了。
就在这时,远远传来一个声音:“……跳下来!”
两人一看,一辆车从来路开过来,那司机打开车窗朝着两人喊着,手还比划着车顶。
朱日暄对云君说“我们跳车上去。”
不等云君回答,那车已经到了下面,朱日暄扯着云君就往车顶跳。
云君闭上眼,顺着朱日暄的力道用力一蹬。
乓的一声,云君只觉得脚下一重,再睁开眼时,他们就已经在车顶上了。朱日暄一手抓住行李架,一手压着云君,让云君趴伏在车顶。
被海风吹来的水滴已经打到了两人脸上,像针刺一样疼,那些海水溅到头发和衣服上,变成了一条条的冰。
引擎的轰鸣声中,隐约传来喊声:“抓紧了!”
接着在一阵拖拽感中,汽车飙得更快了,云君忍不住去看海浪,那海浪越来越高,足以将几人吞没。云君忍不住害怕起来,这样冷的海浪,被砸中肯定很疼吧……
朱日暄突然把云君的头摁到自己怀里,把那细密的针一样的海浪挡在外面。云君急促的喘息着,在一片黑暗里微微的发抖。
云君似乎已经听到了冰碴打到车窗上的脆响,她感觉到朱日暄在频繁的转头看向海面,海浪的潮湿腥气已经扑到了云君鼻端。
快点!再快点!
心跳如鼓点越来越快,此时已经分不清是谁的心跳了。
突然。
一阵力量像要把云君甩出去一样,好在朱日暄死死抱住了云君,云君抓住行李架的手差点脱手而出。但是只一瞬,云君又紧紧抓住了行李架。
接着,车里传来一阵呼叫:“呜呼,吓死老子啦!”
已经……脱险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