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栋装修复古,看上去十分气派的别墅门前。
“阿姨,叔叔,你们好,我是商行的朋友,最近和她闹了点矛盾,你们可以告诉我她在哪里吗,我想当面道歉。”
早上九点,我找到商行父母家,正准备敲门没想到走出两个中年人,两人皆穿着合体的西装,举止投足间无不透露着优雅。
只是他们好像很诧异,一脸疑惑的看向我。
“商行?抱歉,姑娘,你找错人了,我们不认识你说的商行。”
轮到我诧异了:“商行不是你们二位的女儿吗?”
中年女子面带微笑说:“我们没有孩子,姑娘,你是不是地址看错了?”
我看着她,问:“请问您是叫简均和吗?”
“是的,我叫简均和。”中年女子看向旁边的男子。
我也看过去:“您是叫商润对吗?”
闻言,两人面面相觑。
信息是对的,不存在认错人的情况。
那为什么……
“阿姨,叔叔,等一下,我给你们看一张照片——”我拿起手机捣鼓起来,查遍了所有信息,关于商行这个人却一点也没有查出来,除去重名的几个。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手机,又抬起头看向这对中年夫妇,不抱希望的问:“你们真的没有一个叫商行的女儿吗?”
“我们俩年轻的时候一直在拼事业,没什么精力养孩子,就一直没要,后面年纪越大事情也越多,就更没精力了,确实没有一个叫商行的女儿。”简均和说。
“不过早些年的时候我们说要是有了孩子就取‘商行这个名字’,唉,就是太忙了,不然现在应该跟你差不多一样大了。”商润补充。
“这样啊……你们是要去上班吗?”
“嗯。”两人异口同声的说。
“谢谢,很抱歉打扰你们这么久,希望没有对你们造成困扰。”
冥蝶趴在我的肩膀上,我带着它走到一个无人的花坛旁,给它喂了点血,把刚刚的情况跟它同步了一下。
“你确定刚刚那两人是商行的父母?”我问。
“我老丈人和丈母娘我怎么会认错,就是他们,千真万确。”
“我刚刚查了一下,他们确实没有孩子。”
我们各自沉默了十分钟。
冥蝶率先打破静默:“那是什么意思?”
我想了想,斟酌开口:“有没有一种可能,‘商行’本身就是一个不存在的人,是你幻想出来的。”
“不可能,我是假的商行都不可能是假的。”
“你爸妈叫什么名字?”
“我爸叫陈坊,我妈叫游悟。”
打开手机一查:“你好像真的是假的……”
冥蝶安静了一瞬,说:“我记得副作用只是不能投胎,没有被遗忘这一条啊。”
“确实没有这一条。”
我和冥蝶大眼瞪小眼。
半响,我说:“你确定你爸妈的名字没有记错吗?”
冥蝶:“……”
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商行不存在,游终也不存在。
闯鬼了,真的闯鬼了。
根据冥蝶的记忆,从商行上的幼儿园开始问起,一直到大学,学校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人。
不过有一说一,它的记性是真好,连商行大学辅导员的电话都记得清清楚楚。
最近碰上的事情一件比一件邪门。
这种事情能申请外援吗?
帮一个“不存在”的人找另一个“不存在”的人,这拿着渔网去打水有什么区别。
哦,渔网会带上来一点水滴,而我,别说水滴了,汗水还没掉在地上半路就挥发了。
等到天黑,一无所获的回到酒店,被前台提醒超时续费,兜里拿不出一毛钱的紧迫感随时要跳出心脏。
“马上,马上。”我笑着打哈哈企图蒙混过关。
前台礼貌一笑。
“我先回房间取一下钱,一会儿就来续费。”说完,我一溜烟的跑回房间,查看背包里是否还有遗落的散钱。
万幸的是找到五十六块钱,够交超时的费用,续房不行。
冥蝶跟着我睡大街。
青雪市的夜生活很丰富,对有钱有闲的人来说是这样。市中心很繁杂,公园也不例外,稍微大一点的地方全是人挤人,在唱歌、跳广场舞、在看热闹、在散步。
我找了一个相对偏僻的地方,和冥蝶彻夜长谈。
“商行是人吗?”在它看来我这个问题可能很冒昧,但她是不是人对我来说很关键。
我解释说:“有的小妖修炼成人后会附身在刚出生的孩子身上,久而久之,孩子的独立意识被消灭殆尽了,小妖成了人,取而代之。小妖死后人间关于他的一切都会消失,但是跟他有关系的人不会被遗忘。不对,商行也不符合这个。”
真棘手,还剩最后一天时间。
“是人,你说这个让我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事?”
“商行本身是一个很温柔礼貌的人,从高三起就变得很奇怪,不过这种性情大变只针对我,她对其他同学没有什么变化。她的字迹短短几天发生了很明显的变化,我一开始怀疑过她是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但是看到另外两个朋友的字也就打消了念头。”
听完,我说:“对你具体是哪种变化?”
“说我……”冥蝶想了很久。
夜深了,周围一片寂静。
就在我以为它想不起来的时候它接着说:“说我脸皮厚,不要脸,看见我就烦,让我滚远点不要打扰她之类的。她以前从来不爆粗口的,对我说过最狠的话就是‘你走’。”
“那她是什么时候变回来的?”
冥蝶说:“高中毕业后变本加厉了。”
“我有一个疑问。”
“请问。”
“既然商行对你的讨厌加深了那么多,那么,你们是怎么结的婚?我记得你称呼她的父母为爸妈。”
冥蝶扇了一下翅膀:“我们两家父母关系很好,我让我爸妈去提的亲。”
“然后就成了?”
“没有,商行不同意。正好那时候她跟一个男的走得很近,我查了一下,那个男的不是什么好人,居然花着商行的钱在外面玩,我教训过他之后把这事儿跟商行父母说了,她爸妈怕她被人骗,又觉得我实在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两家一合计,才成的,但是在此期间商行始终没有答应,算是我强迫的。”
“那你说商行是你的爱人,是单方面的还是双方面的?”我补充,“婚后。”
“我活着的时候时而单方面,时而……她对我也没那么狠心;我死了之后我确定她也喜欢我。”
“有点奇怪,为什么你死了之后她才表现出喜欢你,从哪里看出来的?”我表示不解。
“我死于车祸,正好是去警察局接她下班的路上,那时候她估计是刚工作完回警局,我的车子前脚被撞飞,下一秒就看见她了。商行如果真的讨厌我的话,看见我快死了应该会很高兴,可是她哭了,哭的泪水全掉进我的眼睛里,头疼的厉害又晕乎乎的,我更睁不开眼了。”
我狠心泼凉水:“商行是一名警察,说不准是对你的一种同情、可怜呢?应该没有人能在车祸现场笑出声来吧?”
“不是同情,不是可怜,就是爱。商行喜欢我,她那时看我的眼神是从来没有过的真挚。顺带提一句,她骂我的时候从来都不看我的眼睛的。”冥蝶笃定的说。
“行。她平时的习惯有什么变化吗?”
“下意思的小动作没有变化,喜好上面有一点,她变得不怎么挑食了。”
“那……”我想了想说,“你跟她交流的时候,有没有觉得对方的年龄跟你不在同一层?”
“商行有时候是要成熟一点,做事也很果断,但是我跟她聊天没有代沟。”
我心想你们同岁能有什么代沟,但是我忘了一点,商行会跟他心平气和的聊天吗?
“我说出来你可能会觉得有一点不可思议,但是这在你们人类世界的小说中有写过这种剧情——重生。”
“重生?”
“对,不然一个人不可能平白无故性情大变,而且这种变化还是有指定性的。根据你的讲述,且先认为商行是喜欢你的,假如这个结果真的成立,我初步猜测,商行没重生前和你的结果不是很好,刚好阴差阳错的她重生了,决定和你保持距离,还没开始就被扼杀的爱情,总比结了一半的果子再被斧子砍掉的强。”
我把手搭在长椅上,接着说:“但现在商行消失了,就像这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连带着你一同被亲人朋友遗忘。不符合传统重生的说法,更像是与什么人做了交易。现在有一个很坏的情况,商行很有可能死了。”
我看着冥蝶,意识到它安静了很久,又连忙给它喂了几口血。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听不见我讲话的,我再给你重复一遍。”
“我都听见了,你说商行很有可能已经死了。”冥蝶的声音低沉下去,“其实在今天早上听见她父母说没有孩子的时候,我就预料到,我跟她见不了面了。”
“你也不要太悲观,我刚刚说的是最坏的一种结果。你还剩下最后一天时间,在此期间我会尽力弄清楚事情的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