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记忆】
巫越正环顾四周，只见穿着一身白衣服的短发青年上前一步，看着他，温言问道：“你好，能听到我说话吗？”
这奇装异服到底是什么门派？巫越按捺下心中疑惑，点了点头：“能听到。”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恶心呕吐，头晕眼花？”
“没有。”
白衣男子笑道：“那就好，你头部受到撞击，脑组织轻度出血，会慢慢吸收的，如果没其他不舒服，观察两天就能出院了。”
巫越听得似懂非懂，礼貌地抱了抱拳：“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白衣男子的笑容微微一僵。
巫越接着道：“请问这里是何门何派？是否位于中原地界？”
白衣男子：“……”
巫越：“方才那位可是贵派宗主？”
那是我们急诊科主任，什么贵派宗主？
主管医生脸色严肃地看了巫越一眼，然后起身出门，掏出手机：“喂，精神科吗？我急诊一区，麻烦请个急会诊，我这里7号床的病人刚醒来，精神状态好像有点问题。”
巫越：“？？”
问他是何门派，怎么不回话转身走了？该不会是魔族故意伪装，想让自己放松戒心？
巫越警惕地攥住拳头，却惊骇地发现，自己身上的蛊虫一只都不剩，灵力也不翼而飞，气海丹田一片空虚……
难道是启动血祭大阵时散尽修为的缘故？
很快又有个穿着白衣、扎着马尾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看着他问：“你好，你叫什么名字？”
“巫越。”
“今年几岁了？”
“18岁。”
“家在哪里？”
“苗疆。”
两位医生面面相觑……苗疆是哪？
女医生轻咳一声，接着问：“你还记得自己是哪个学校的学生吗？”
巫越反问：“前辈的装扮不像中原人。这里是妖界还是魔界？”
“嗯……你在帝都还有什么亲人吗？”
“我想见你们宗主。”
女医生：“…………”
简直鸡同鸭讲。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然后叫上男医生一起出门。
“很像精神分裂症。”女医生说道，“考虑到他头部受了撞击，也可能是暂时性的记忆错乱。要等家属来了，询问既往史才能确定是不是精神疾病。”
男医生无奈：“好，等他爸爸来了再说吧。”
急诊科病房内，巫越坐在床上，皱眉看向周围。
他发现自己的身上连着很多奇怪的管子，有透明的液体不断地滴下来流进他的身体里。
难道他们想下毒控制他？
巫越果断拔掉手背上的针头，翻身下床。
旁边的白色机器突然发出警报：“7号床患者输液针头脱落，呼叫主管护士，呼叫主管护士。”
护士推门进来，没好气地道：“7号床，你自己把针头拔了做什么？哎哟我的天！你爬上窗台是要干嘛！”
她急忙按下屋内的紧急呼叫按钮。
“……”巫越本想站在高处试试能不能用轻功。但走到窗边那一刻，看着外面一栋栋冲天而起的方形建筑，他僵在原地，一时不知所措。
这里莫非是仙界？
急诊区响起警报，医生护士呼啦啦来了一群人。
只见7号床的少年爬到窗台上转身看着他们，脸色苍白，眼神充满戒备。
主任额头流下一滴汗：“小伙子，快点下来……我们急诊科在一楼，外面有栏杆你也跳不出去。”
少年警惕地道：“你们到底是何门派？抓我过来有何目的？”
“……”医生护士面面相觑。
突然，病房的门被推开，主管医生带着个身穿浅色衬衫和黑色长裤的男人快步走了进来。
男人身材高挑，五官俊美，眉眼间有几分焦急。见到这一幕后，他立刻轻呵道：“阿越，你做什么？快下来。”
巫越愣了愣，戒备地看着他：“何方妖孽，竟敢假扮我师父？”
主管医生：“……他是你爸。”
周围有人憋不住笑出声，急忙捂住嘴。
巫景渊快步上前，一把将巫越抱了下来：“你这孩子在干什么？乖，快点回到病床上去。”
巫越：“……”
男人身上的气息很熟悉。声音、眼神都跟师父一模一样。
真是师父？巫越心神略微放松下来，乖乖跟着他回到病床上，轻声问：“师父，您怎么这副打扮？头发也剪短了，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巫景渊愣神两秒，伸手摸摸少年的额头，疑惑道：“阿越，我是你爸爸，你在乱说什么？撞糊涂了？”
巫越怔怔地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爸爸？
——脑海深处突然涌起无数鲜明的记忆。
“爸爸，我想吃糖葫芦。”
“爸爸，我这次考试又是全校第一。”
“爸爸，我要报京华大学基因工程专业。”
“爸爸……”
突然涌入的大量信息让巫越脑袋剧痛无比，脑海深处像是有无数虫蚁在不断啃食。他脸色苍白，用力抱住头：“好痛……”
“阿越！”昏倒之前，巫越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
……
不知过了多久。
再次醒来的时候，巫越的脑海里多了一段记忆——是这个世界的巫越从小到大的记忆。
跟苗疆巫越凄惨的身世和结局相比，这一世的巫越，从小被爸爸妈妈捧在手心里宠爱着长大，成绩优异，考试次次第一，身边朋友无数，18岁考上华国最高学府京华大学生科院基因工程专业。
若不是去学校报道时遭遇连环车祸，撞到脑子，苏醒了另一段巫越的记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曾有过那么多曲折离奇的经历。
两段记忆都太过清晰，这让巫越的认知一时有些错乱。
他是这个世界的大学生。
却也是另一个世界的苗疆少主。
这里是平行时空？还是说，自己的灵魂转世到了数千年以后？
苗疆怎样了？那个世界的师父师弟师妹们过得可还安好？
这段记忆不但没让巫越开心起来，反而让他多了一份挂念。
巫越正低着头整理脑子里大量的记忆信息，突然有人推门走进来，他抬头一看，对上巫景渊温和的目光。
巫景渊上前坐到床边，柔声问道：“阿越，还认得我吗？”
“师父。”巫越下意识地叫出声，又急忙改口，“爸，我想起来了，昨晚坐车路过京津大桥时遇到连环追尾事故。”
巫景渊松了口气：“能想起来就好。医生说你只是脑震荡加硬膜下少量出血，问题不大，没有其他症状的话，吃点药在家休养就行。”
“对了，你本来要去大学报到参加新生军训，现在头部受了伤，不能做剧烈运动，爸爸帮你跟学校请了假，等养好身体再去上学。”
“好的。”巫越乖乖点头。
“饿不饿？先吃点东西，我买了你最爱喝的粥。”巫景渊轻轻握了握他的手，“别担心，很快就能出院了。”
手背传来的温暖触感，让巫越的鼻子一阵发酸。
不管是平行时空，还是转世重生……
感谢上天给了他再活一次的机会。
***
与此同时，京都大厦88楼会议中心。
“今天，是仙途职业联盟正式成立的日子，感谢各大俱乐部对新游戏《仙途》的鼎力支持，这款跨时代的全息网游，即将在8月25日展开公测。”
“游戏研发团队使用量子计算机解决了许多技术上的瓶颈，地图无缝衔接，面积高达百万平方公里，这个庞大、精彩的修真世界，等待着玩家们一起去探索。”
“官方设置了10亿奖金池，将在明年展开第一届仙盟联赛。”
“传统的键盘网游需要鼠标、键盘输入指令，而全息游戏跳过了键盘鼠标的输入步骤，手速不再是衡量标准，玩家的反应和意识会更加重要。”
“我们向许多退役的高手发出了邀请函，希望他们能重返赛场。同时，也欢迎更多热爱游戏的新人加入仙途联盟。”
“新的游戏，代表着新的机遇和挑战……”
联盟主席在台上侃侃而谈。
台下，几个少年飞快地发弹窗在小群里议论——
“这次全息游戏阵势挺大的，10亿奖金池，官方真豪啊！”
“史上第一款全息游戏肯定超赚钱，10亿一个月的流水罢了，这奖池也是吸引人玩游戏的噱头。”
“听说很多远古大神要来。那些已经退役的前辈高手们，职业生涯看来要焕发第二春了。”
“卧槽，远古大神再加上近年的高手，新游戏岂不是很热闹？”
“那必须的，玩家数量应该能破历史记录。”
“嘿嘿，咱们公测的第一天就进新区抢占先机，要是明年拿个奖，就能实现财富自由了！”
“奖金这么高，竞争肯定会很激烈吧……”
全息网游《仙途》即将展开公测的消息在全国传得沸沸扬扬。
无数俱乐部和大型民间游戏公会、游戏主播纷纷摩拳擦掌准备进驻新游。
而此时，巫越正被父母接回家中休养。
他师娘……不，这一世的妈妈司颜，亲自下厨给他做好吃的。
前世，巫越还记得自己被师父从山林间捡回去，尝到师娘做的排骨时激动到落泪的场景。
吃了整整两年酸涩的野果，他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肉。
师娘见他一边吃一边掉眼泪，心疼地给他多盛了一盘，柔声说道：“小心噎着，以后想吃，师娘再给你做。”
师娘给脏兮兮的他洗了澡，梳了头发，做了很多好看的衣服……他终于能像别的少年一样，穿上干净的衣服、吃饱肚子了。
没过多久，师父师娘就开始教他武功。他天赋出众，短短几年便掌握苗疆所有蛊术，轻功身法、灵力修为更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被师父钦定为少主。
在巫越心里，师父师娘就是他的再生父母，比亲生爹娘还亲。
前世没能看着师父师娘颐养天年，是他最大的遗憾。这一世，能以儿子的身份重新陪在他们身边，他很知足。
***
一个月后，养好伤的巫越在机场告别父母，他抱着妈妈不肯放手，司颜揉揉他的头发：“你都18岁了，怎么还撒娇呢？”
巫越轻声说：“舍不得离开你们。”
巫景渊笑着递给他一张卡，说：“卡里有五万，是这学期的生活费。你已经长大了，这笔钱可以随便花，不用问我们的意见，不够再找我要。”
一学期给五万生活费？哪怕换个世界，他们对自己还是这么好。
巫越心情复杂，用力抱了抱两人：“你们也要保重身体，上班别太累了，多注意休息。”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总觉得车祸后的阿越更加懂事了？
司颜说：“快过安检吧，别迟到，飞机可不等你。”
巫景渊叮嘱道：“去学校好好跟同学相处，有什么事就给家里打电话。”
“知道了！”巫越笑着朝他们挥挥手，转身走进机场。
他会抓紧时间毕业，到时候再回到爸爸妈妈的身边，好好孝顺他们。
当天下午，巫越提着行李来到京华大学报到。
因为车祸受伤休息了一个月，没能参加军训，他跟班里的同学都不熟悉，辅导员特意让他的舍友——班长荆言接他去宿舍。
荆言身材微胖，笑容满面，一看就是个热心肠，主动帮他提起行李，关心道：“巫越，听说你是出车祸才请假没来军训的，伤好了吗？”
“撞到脑袋休息了一阵，已经好了。”
“那就行。”荆言回头仔细观察着他。
面前的舍友皮肤很白，身材修长清瘦，鼻梁高挺，眉眼精致，身上有种很独特的气质。他这颜值，穿游戏里的古装肯定超好看吧。
巫越发现对方一直在看自己，不由轻笑道：“怎么了，班长？”
荆言脸红了一下，急忙转移话题：“咳，没什么……话说最近有个古风游戏《仙途》刚公测，你休息期间有没有注册账号去玩玩？”
巫越说：“我平时很少玩网游。”
荆言热情地向舍友安利：“这可不是普通网游，是世界上第一款全息游戏，画面很逼真，戴上头盔眼前的场景就会变成另一个世界，飞来飞去跟仙侠大片一样，听说后期还有很多法宝和灵兽。”
“全息游戏？”巫越提起了一丝兴趣，“仙侠题材吗？”
“对，世界观庞大，光门派就有十个。”荆言拿出手机主动加他好友，“游戏公测不久，很容易追上大部队的，要不要拉你进群一起玩？”
全息仙侠游戏？听上去确实高科技。
想起自己前世所在的也是修真仙侠世界，巫越很想去见识一下，犹豫片刻，道：“我从来没玩过网游，不懂该怎么玩。”
“没事儿，全息游戏谁都没玩过，大家都是菜鸟。咱们学校玩这游戏的人挺多的，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们。”荆言兴奋地说，“待会儿吃完饭，带你一起去体验中心试试。”
巫越弯起眼睛：“好，那我也去凑凑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