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繁育的复眼闪烁着,甲壳上的符文自动重组为星神战争的投影,塔伊兹育罗斯被撕碎的那一刻,繁育命途的能量像癌细胞一样扩散,感染了整个星域。

    “母亲的理论很有趣。” 它的思维直接刺入我的大脑,“但癌变需要宿主。”

    “宿主就是观测者。” 我敲了敲培养舱的玻璃,“每一次智慧生命试图理解宇宙,他们都在无意识中喂养命途,就像给肿瘤供血。”

    阮梅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冰:

    “证据?”

    我调出一组数据:黑塔空间站的虚数引擎日志。

    “看这里。” 我指着能量波动曲线,“每次有学者研究命途,虚数能量就会产生共振峰,不是因为他们‘发现’了真理,而是因为他们的认知行为本身在扭曲真理。”

    新生繁育突然用掏出一团跳动的暗金色物质,那是它从星神战场上带回的繁育残渣。

    “母亲,您看。” 它将物质按在数据屏上,屏幕立刻被侵蚀出蛛网般的裂纹,“命途能量会主动寻找新的宿主……就像癌细胞转移。”

    阮梅的瞳孔微微收缩。她调出博识尊的古老数据库,快速检索出一条被加密的信息:

    智识命途的扩散速率与文明的知识积累呈正相关

    我一把拍碎数据屏,“连博识尊自己都知道……智识命途的壮大不是因为它正确,而是因为全宇宙的学者都在无意识中喂养它!”

    新生繁育的甲壳突然裂开,露出内部精密如手术器械的器官。

    “如果命途是癌,那么治疗手段很明确。” 它的声音带着冰冷的逻辑,“要么切除肿瘤,要么让宿主停止喂养。”

    “说人话。” 我眯起眼。

    “方案一:杀光所有智慧生命,终止观测行为。”

    它的复眼毫无波澜

    “方案二:构建认知防火墙,让命途无法被理解。”

    阮梅的指尖轻轻敲击阮琴,琴弦震出一个危险的音符:

    “你倾向于哪种?”

    我咧嘴一笑,铜蛇杖重重砸向地面:

    “当然是第三种,让癌变反向吞噬宇宙!”

    我抓起那团繁育残渣,直接按进自己的胸口。

    暗金色能量如病毒般涌入血管,与体内的毁灭丰饶能量激烈对冲。

    我的皮肤开始龟裂,露出下面蠕动的虚数经络,既非生物组织,也非机械结构,而是某种正在“癌变”的混沌态。

    “母亲?!” 新生繁育第一次表现出惊慌。

    “别怕。” 我咳出一口暗金色的血,“如果命途是癌,那我就成为最恶性的那颗肿瘤。”

    “你要做什么?” 阮梅的琴弦已绷紧到极限。

    我看向实验室的观测窗,K-114的沙暴正在加剧,云层中隐约浮现出星神的虚影,祂们感应到了威胁。

    “我要证明……” 我抬起正在溃烂的手,虚握向天空,“所谓星神,不过是一群比较幸运的癌细胞。”

    “而我——会是无法被祂们污染的下一任。”

    后记:认知的终极污染

    监测仪上的数据已全部乱码,唯有一行小字仍在闪烁:

    认知污染进度:49%

    当这个数字达到100%时

    宇宙将迎来一位全新的星神。

    一位由纯粹“错误”构成的神明。

    祂的名字会是……

    悖论

    实验室的警报声尖锐到几乎刺穿耳膜。

    我的身体像一座被四种能量争夺的战场,丰饶的生机、毁灭的暴虐、繁育的增殖、影骸的悖论。

    它们在血管、骨骼、神经中厮杀,每一次对冲都让我痛到失去意识,又立刻被丰饶的能量强行唤醒。

    “生命体征波动超过阈值!” 阮梅的声音在远处响起,但我的听觉已经被虚数能量干扰,只剩下尖锐的嗡鸣。

    我的左臂率先崩溃,木质皮肤如干裂的陶片般剥落,露出下面暗金色的能量脉络,肌肉组织像被无形之手撕扯,断裂的纤维悬浮在空中,被丰饶火种缓慢修复,又被毁灭能量再次烧灼。

    “呃!” 我咬紧牙关,指甲深深抠进金属地板,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阮梅的指尖在数据屏上飞速滑动,调出实时监测:

    丰饶活性:87% 剧烈波动中

    毁灭侵蚀率:12% 持续攀升

    繁育同调指数:53% 异常共振

    影骸稳定性:0% 完全失控

    “再这样下去,你会被能量撕碎。” 她冷静地陈述事实,但眼底闪过一丝紧绷。

    我扯出一个狰狞的笑:“那就……撕碎试试。”

    我的内脏开始异变。

    肺叶的一侧被丰饶能量催生出多余的肺泡,而另一侧则被毁灭能量烧灼成焦黑的残渣。心脏跳动的频率时快时慢,有时甚至完全静止几秒,又被影骸的悖论能量强行重启。

    新生繁育站在实验室角落,它的甲壳上浮现出与我体内能量同频的符文,仿佛在记录这场疯狂的实验。

    “母亲,你的身体正在适应。但适应的代价是……你越来越不像人类了。”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皮肤下不再是血肉,而是流动的暗金色能量脉络,像某种介于生物与虚数体之间的存在。

    阮梅给我注射了一针高浓度镇静剂,但药物很快被丰饶代谢掉。

    “没用。” 我喘息着,声音沙哑,“能量冲突已经超越了生理层面……这是命途层面的战争。”

    她沉默片刻,突然调出一组新的数据模型。

    “那就换种思路。” 她的声音冷静到近乎冷酷,“如果无法消除冲突,就让它们达成动态平衡。”

    阮梅的方案近乎疯狂,利用影骸的悖论特性,强制四种能量互相制衡。

    她拆解了实验室的虚数稳定器,将核心部件改装成一个能量约束装置,扣在我的胸口。装置启动的瞬间,我的身体像被无数根钢钉贯穿,四种能量被强行固定在特定的流动路径中:

    丰饶负责修复,最终丰饶能量流向我的心脏。

    毁灭的暴虐被导向右半身,星核在胸口中央闪烁,金色纹路占据右边身体。

    繁育的能量被压缩在脊椎,像一条沉睡的蛇。

    影骸的暗物质游走在血管里,成为调节平衡的“阀门”。

    “这他妈……比死还难受。” 我浑身颤抖,汗水混合着能量残渣从皮肤渗出,在地板上腐蚀出焦黑的痕迹。

    阮梅面无表情地记录数据:“但你的生命体征开始稳定。”

    新生繁育的复眼微微闪烁:“母亲,你现在像一件被强行拼合的瓷器。”

    我冷笑:“那也是最贵的瓷器。”

    能量冲突达到顶峰。

    我的右眼突然炸裂,又被丰饶立刻修复,暗金色能量溅在阮梅的旗袍上。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冷静地更换监测探头。

    “毁灭能量过载。” 她陈述道,“右臂能量刃的强度已经足以切开存护命途的防御。”

    我抬起右臂,暗金色的能量如活物般流动,轻轻一挥,实验室的合金墙壁如豆腐般被切开,断面光滑如镜。

    “有趣。” 我咧嘴笑了,但笑容很快凝固,脊椎处的繁育能量突然暴走,我的背部撕裂出数条暗金色的能量触须,像某种虫群的附肢,不受控制地刺向四周。

    新生繁育立刻上前,它的甲壳与我的触须共鸣,强行压制了暴动。

    “母亲,你需要控制。” 它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焦急,“如果繁育能量失控,你会……变异。”

    我喘息着,看向阮梅:“还有多久?”

    她盯着数据屏:“能量波动正在收敛……最多再坚持一天。”

    第八天的黎明,疼痛逐渐消失了。

    我躺在地板上,浑身被能量残渣覆盖,像一具刚从炼狱爬出的骸骨。但体内翻涌的四种能量……终于归于平静。

    阮梅蹲下身,用仪器扫描我的胸口。

    “丰饶、毁灭、繁育、影骸,全部稳定在阈值内。” 她的声音依然冷静,但指尖微微颤抖,“你活下来了。”

    新生繁育的甲壳上,符文缓缓熄灭。

    “恭喜,母亲。” 它轻声说,“你现在是宇宙中唯一的四重命途载体。”

    阮梅递给我一管营养液,我勉强抬起手,却发现自己连握紧的力气都没有。她直接捏住我的下巴,将液体灌了进去。

    温热的营养液滑过喉咙,我闭上眼睛,终于……睡着了。

    当我再次醒来时,实验室已被修复如初。

    我的右眼恢复了,但瞳孔变成了暗金色,右臂的能量刃可以自由收放,脊椎的繁育触须则像某种额外的肢体,能随意识操控。

    而影骸,它安静地蛰伏在深处,像一只沉睡的兽。

    阮梅站在观测窗前,背对着我:“能量平衡只是暂时的。”

    “我知道。” 我活动着手腕,感受体内流动的力量,“但至少现在……我比星神更自由。”

    窗外,K-114的沙暴依旧肆虐。

    而我的毁灭进度条,暂时停在了10%。

    认知污染进度:55%

    我睡了整整三天。

    准确来说,是昏迷了三天。

    四重命途的平衡虽然稳定,但代价是身体几乎被掏空。我像一具被抽干能量的傀儡,瘫在实验室的沙发上,连手指都动不了。

    阮梅坐在数据终端前,前襟沾着暗金色的能量残渣,那是我之前崩溃时溅到她身上的。

    她的指尖在键盘上敲击,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显得格外冷静,甚至有些冷酷。

    《关于四重命途载体的实验记录及初步分析》

    ——阮梅提交

    报告内容简洁、精准,没有任何情感色彩,就像她这个人一样。

    能量对冲阶段,详细记录了丰饶、毁灭、繁育、影骸四种能量在我体内的冲突数据,包括每一次崩溃和重组的时间点。

    平衡机制分析了影骸的悖论特性如何成为调节阀,强制四种能量达成动态平衡。

    明确指出这种平衡是暂时的,一旦某一方能量过载,可能引发更严重的命途污染。

    最后,她在报告的末尾附了一句:

    建议进一步观察,必要时可进行活体解剖。

    我要是醒着,一定会骂她有病。

    报告提交后的第六个小时,黑塔的通讯请求直接炸穿了实验室的静默协议。

    “第85席是不是又把自己搞成实验品了?!阮梅你也是,这么危险的样本不第一时间通知我?!”

    阮梅淡定地抿了一口茶:“你最近在忙模拟宇宙的升级。”

    “少废话!”黑塔的投影猛地凑近,像素化的眼睛几乎贴到阮梅脸上,“他现在怎么样?”

    “睡了。” 阮梅瞥了一眼瘫在沙发上的我,“能量平衡稳定,但身体结构已经出现非人化倾向。”

    黑塔的投影突然沉默了两秒

    “……有意思。”她的声音突然带上了一丝兴奋,“等他醒了,立刻带他来空间站!我要亲自检查!”

    阮梅微微挑眉:“你确定?他现在很危险。”

    “危险?”黑塔的投影一笑,“你们俩一个敢拿命途能量当玩具,一个敢写‘建议活体解剖’,现在跟我谈危险?”

    她甩出一份加密文件,标题是《四重命途载体的潜在研究价值》。

    “博识尊已经注意到你们了。”黑塔的投影晃了晃,“祂通过模拟宇宙给我发了条消息,就俩字——”

    “送来。”

    阮梅的指尖在茶杯边缘停顿了一秒。

    博识尊,智识命途的星神,宇宙间一切知识的化身。祂极少直接干涉凡俗事务,但一旦关注某件事,往往意味着……

    这件事已经触及了命途的本质。

    “你怎么回复的?” 阮梅问。

    黑塔的投影耸耸肩:“我说‘得等那疯子醒过来’。”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

    “不过博识尊似乎不着急,祂的数据流在模拟宇宙里绕了几圈,最后留了个倒计时。”

    阮梅调出黑塔共享的数据

    “观测窗口期:7标准日”

    “逾期则重新评估研究价值。”

    意思很明确:七天之内,我必须出现在空间站,否则博识尊可能会失去兴趣。

    而失去星神兴趣的下场……

    通常是被当成无效数据删除。